他不說話了,就像科學(xué)家在觀察化學(xué)反應(yīng)那樣,緊張又專注地望著我。
我被他這樣的目光看得很難受,不由得轉(zhuǎn)頭,企圖避開他的目光。
他便用手撫住了我的臉頰,令我不得不看著他,他神態(tài)緊張,“佳音……這些都不是真的,只是為了應(yīng)付我爸爸編造的謊言。”
我點頭說:“我知道,你剛剛已經(jīng)解釋過了。”
“可你的表情不像是相信我的解釋。”李虞柔聲說:“我之所以把這些告訴你,就是因為我爸爸一定會讓你知道這些。與其那樣不如我自己告訴你,免得你又誤會我。”
“沒有。”我連忙說:“我沒有誤會你。”
李虞的神情卻絲毫沒有輕松,“可是你的表情不像是這樣。你不要這么傷心,我告訴你不是為了讓你這么傷心的。”
我忙搖頭,“我不是傷心。我……”好吧,我的確覺得很傷心,我想這是因為我太悲觀了,我感覺他說得這些……聽起來并不像是在騙他爸爸。可是這話是沒有必要說出來的,畢竟他肯定會否認,也不可能消除我這種消極的感覺,白白浪費時間,所以我只能說:“我只是需要時間來消化一下。”
“消化什么呢?”李虞著急地說:“這些都不是真話,你知道我一定不會離開你就可以了。”
我說:“你剛剛的‘謊話’也是在說你不會離開我呀,是要等到我死的。”
李虞似乎沒有想到我竟然這么說,愣住了。
我說:“讓我消化消化吧。你該休息了,我也要睡了……”
他握住了我的手臂,“那即便你死了,我也不會跟別人在一起。我這樣告訴你,可以令你覺得安心么?”
“死之后的事沒有必要承諾的,因為它不能辨別真?zhèn)巍!蔽艺f:“何況即便你做到了,這也不過是一個無人會因此而受益的愚蠢決定罷了。”
李虞顯得有些崩潰,“這么說我不應(yīng)該告訴你這件事?”
“不,我很感激你沒有瞞著我。我其實很不喜歡你像你們對你媽媽一樣,把覺得對她不好的事都瞞著她,就像之前你們瞞著我心臟的事,我覺得這樣一點也不尊重我。”我說:“而且,我現(xiàn)在很接受自己沒多少年好活這件事,因為我的心臟是沒有經(jīng)過配型的,雖然你們都沒有明說,還騙我說這次沒有問題,但它隨時停跳就足夠讓我明白了。照理說,我也不應(yīng)該在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你告訴我的太突然,我一時間有點……還是有點……”
我說不下去,我說不清楚。
李虞見狀又摟住了我,他的心跳得很快,“蠢蛋……”他難過地說:“寶寶,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知道這話很無力。
即便是有錢有勢,也無法改變生老病死這種事。
不過我很感激他這么說。
在他的懷里靠了一會兒,我感覺自己的情緒平復(fù)了許多,那種消極的感受也就不那么強烈了。我也感受到李虞的心跳漸漸地平穩(wěn)了,明白他的情緒也得到了緩解,便說:“你再去睡一會兒吧。”
李虞說:“我睡不著。你睡吧。”
“我現(xiàn)在當然也睡不著。”我說:“不過咱們可以分別躺下,一邊聊天,一邊再努力地睡好了。”
現(xiàn)在才凌晨三點,不睡覺又能做什么呢?
李虞欣然同意,隨后他便回去躺下,我也躺下來,關(guān)上了燈。
我閉起了眼睛,不過全無睡意,便小聲問:“你睡了么?”
“不是說好要聊天么?”李虞說:“我當然沒睡。”
我問:“那你怎么不吭聲?”
“我在等你說話。”他說:“或許你睡著了,那我說話就變成打擾了。”
我說:“你真的很不一樣了……”
他問:“怎么?”
我說:“你以前沒這么在乎別人的感受。”
這么黑,我看不到他的臉,但可以感覺到他似乎正在微笑,并問:“比方說?”
我說:“比方說,你總是半夜把我扯起來這樣那樣。”
他的音調(diào)在上揚,“我現(xiàn)在還是想。等你病好,我就每天半夜拉你起來這樣那樣,好讓你明白,什么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被他頑皮的語氣逗樂了,“希望真的能有那樣一天吧。”
他沉默下來。
我也才發(fā)現(xiàn),自己無意中說的這一句話其實有些煞風景了。這主要是因為這種消極已經(jīng)長在了我的心里。
我覺得有點尷尬,也無法開口。
稍久,李虞輕輕的聲音傳來,“寶寶?”
“嗯?”
“還沒睡啊。”他笑著問。
“沒有,”我說:“我還以為你睡著了。”
“沒有。”他笑著說:“我問你個問題吧。”
“好啊。”
“你有什么愿望嗎?”他問。
“唔……”我說:“我明天想到醫(yī)院外面去走走。”
“這怎么算是愿望呢?這只是要求。”李虞說:“說點有難度的。”
“唔……”我仔細想了一會兒,說:“那就是趕走吳景康吧。”
“關(guān)于你自己的。”李虞說:“比如,你有沒有很想去的地方?很想體驗的事情?”
原來是問這個,我說:“我沒什么想去的地方,不過,我的確有很想體驗的事。”
李虞感興趣道:“是什么?”
我說:“是實現(xiàn)不了的那種。”
“我也沒有說要給你實現(xiàn),”李虞說:“我只是想問問。以前好像沒有和你聊過這樣的話題,不知道你心里有怎樣的期待。”
“這樣啊……”我說:“其實我很想試試極限運動。”
李虞可能有點意外,沉默了一下才問:“比如?”
“比如跳傘、蹦極、攀巖、賽車……這樣的。”我說:“我覺得很酷。”
李虞問:“那你怎么不告訴我?”
我說:“賽車太貴了。我買不起。”
“哪用得著你買?”他說:“而且別的我也會。如果你以前就告訴我,我肯定早就帶你玩遍了。”
我說:“也不行的,我一直的身體以前就不是很好,跑步久一點甚至會覺得頭暈。”
李虞沉默了一會兒,語氣低落,“我以前到底在干什么啊?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說:“是我沒告訴你。不過我一直覺得你知道我身體弱,才常常帶我吃好吃的補身體。”
他卻沒有被安慰道,而是難過地說:“我沒想到會這么弱。”
我說:“藍仙兒說,我的靈有問題,這會影響到我的身體,或許是因為這樣吧。”
“我看是因為以前太累了。”李虞說:“畢竟帶著他,你吃不好,也睡不好。”
我說:“反正沒關(guān)系的。其實我也不懂這些,只是單純覺得一定很刺激,想要嘗試一下,也不是夢想,不會覺得失落的。”
李虞沉默了一會兒,問:“他爸爸是約你單獨跟他去?還是他們?nèi)遥俊?br />
我說:“他說是全家,不過這個計劃因為我不能去而解除了。”
李虞說:“我記得遲風珉身體羸弱,他可以去攀巖?”
我說:“他不可以的,他嚴重挑食,所以營養(yǎng)不良。當時他的情況比現(xiàn)在還要嚴重,跑步的時候他連我都追不上。”
李虞幽幽地說:“那他是怎么得手的?”
“什么?”我不是沒有聽懂,我只是不敢相信。
李虞卻不說話了。
我等了一會兒,心中越來越焦慮。忍不住下了床,來到了沙發(fā)旁。
李虞正躺著,也睜著眼睛,見我來了,他伸手拿過遙控器,打開了燈,坐起身摟住了我,笑著問:“這是怎么了?寶寶?”
我說:“你的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他一臉茫然。
“你的意思是不是,他那時的身體那么弱,能被他得手一定是因為我沒有反抗?”我看著他問,“是這樣嗎?”
李虞忙說:“當然不是!你怎么這樣想?”
我不信,“那你問這種話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他是不是給你下了藥。”他說著抱住了我,撫著我的背,柔聲說:“是我錯了,我不想了。”
我還是很不滿,推開他,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這件事。”
“好。”他點頭的樣子很真誠。
“也不準你想。”我問:“能做到吧?反正那也是跟你無關(guān)的事。”
他說:“但我還想再說最后一句。只是跟它相關(guān),但主要還是咱們的事。”
我并不想聽,但還是說:“說吧。”
李虞說:“上次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我的情緒其實是失控的。從鏡子里出來的最初一段時間,我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尤其是對你的恨意……因為那種感覺真的太痛苦了,我也并不知道你做了那么多彌補。”
我說:“這我理解。”
“所以那時我之所以說那種話,只是出于報復(fù)心。”李虞苦惱地說:“其實我并不是那么想。從咱們第一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可能就是這種情況,我很心疼的。”
我說:“但我還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他點頭,“這是當然。”
我說:“睡覺吧。”邊打算站起身。
但李虞又摟住了我的腰,笑嘻嘻地說:“睡前讓我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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