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并沒有人。
或者這樣說:鏡子中,有一只怪物。
那東西黑漆漆霧蒙蒙得,樣子絲毫不像是一個人,更不像是什么動物,它的身形是不斷變化的,看來并沒有固定的形狀。它的五官也是模糊的,只能看到一對發著紅光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冷酷的魔鬼。
如果只是這樣,那我只會覺得震驚,但令我覺得害怕的是,在我看到它的那一瞬間,它恰好張開了嘴巴,那嘴的顏色要比它的身體更黑,而且那里面有兩排猙獰丑陋的牙齒,它們尖尖的,如同一把把排列整齊的鋼刀。
我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然后便見那東西的雙眼盯住了我,我嚇得連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有那么幾分鐘,我完全被恐懼包圍了,聽不到任何聲音,看不到任何畫面。
待我再度回神時,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浴室,身邊圍著許多人,有吳霽朗和李暖暖,還有劉醫生等人。
我順著他們的臉看去,最后看到了李虞,頃刻之間,剛剛那畫面再度涌上腦海,我不由得開始發抖。
耳邊傳來許多聲音,但我太害怕了,沒有心力去分辨。這時,有人抱住了我,這個懷抱柔軟馨香,女人的聲音傳來,“好了,冷靜一點。”
她的聲音冷冷的,有種令人鎮靜的魔力。
過了一會兒,我冷靜了下來,她也松開了手,竟然真的是李暖暖。
此刻病房里只有李暖暖和吳霽朗兩個人,李虞等人都不見了。
我看看他倆,感覺喉嚨發澀,不知該說什么好。吳霽朗見狀便去倒了杯水遞給我,李暖暖在一旁問:“鯉魚說你剛剛被自己看到的東西嚇到了,看到了什么?”
“我……”
不是我故意想賣關子,我實在是半點也不敢回憶那個畫面。
幸好吳霽朗把水杯遞給了我,說:“別想了,喝點水。我們不是要問這個,是問你想出去么?我們可以陪你。”
我問:“鯉魚呢?”
吳霽朗說:“你不想見他,他就先回避了。”
我說:“我沒有不想見他呀。”
李暖暖說:“你一看到他就發抖,拼命地推他。你到底在……”
她說到這個字時,吳霽朗瞪了她一眼,她竟聽話地打住了。
吳霽朗說:“出去走走吧,你不是一直想出去么?你想去哪里,我們都可以陪你。等放松下來后,再考慮這些事情。”
也是,我總要把我看到的東西告訴李虞,我現在真的做不到,便說:“好,那我就出去走走。”
李暖暖站起了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吳霽朗,說:“你陪他去吧,我不想去。”
吳霽朗卻沒有笑,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說:“好。”
李暖暖微微皺起了眉頭。
吳霽朗這才笑了,靠過去吻了一下她的臉。
他倆又說了幾句,李暖暖才說要走了,臨走前幫我將衣帽間里的衣服拿了出來,并看著我換好,幫我整理了一下,才陪我一起來到了樓下。
此時吳霽朗已經開好了車,但李暖暖顯得很不放心,還是派了司機跟保鏢給我們。吳霽朗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了。
吳霽朗問我想去哪里逛,可我其實并沒有太想去的地方,他便問我是否想去他的母校看看。
這個提議挺讓人意外的,待他說出學校的名字后,原來也是名校。
反正沒有其他計劃,我便答應了。
吳霽朗的母校離這里還挺遠的,開車約莫一個多小時。汽車開進校園后,很快便到了禁止汽車通行的地方。
我們下了車,保鏢分散開默默地保護著我們,有時我甚至看不到他們。
吳霽朗先帶我參觀了校園,校園自然是美不勝收,他也給我講了一些有關他們學校建校的故事,還挺有趣的。
我因為恐懼而過分緊繃的心情也在這些活動中慢慢地平復了,但還是不敢想起它。
接下來我感覺有點累了,便去咖啡廳喝東西歇歇腳。沒想到,我們在咖啡廳碰到了教過吳霽朗的教授,教授是一位目測年紀至少超過六十歲的老人,不過他還記得吳霽朗,兩個人開心得聊著。我坐在旁邊感覺有些尷尬,便找了個借口到外面去走走。
起初我只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但他倆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我便往遠處去了去。
隔壁就是一棟建筑,一進去便聽到里面傳來樂器演奏的聲音,我不懂演奏,也聽不出那樂器是什么,只覺得這樂曲聽上去悅耳非常,有一種奇妙的吸引力,引著我不由自主地往那音樂的方向走去。
樂曲是從最里面的房間傳來的,那里的門是雙開大門,此刻門正開著,門口站著一些學生,臉上都帶著陶醉的神情。
我也走了過去,但那里竟并沒有人謙讓。我這么說的意思,并不是別人必須要謙讓我,而是通常情況下,當一群人圍在某一個地方時,一個人走過去,往往會有一些人稍稍讓開。但這群人里一個這樣的人都沒有,不僅如此,甚至沒有人朝我這邊看一眼。
當然了,這或許是因為樂曲很迷人,它的確很迷人。
我努力了一下才終于擠進去,在這個過程中,也沒有人朝我這里看哪怕一眼。
成功擠進去后,我終于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里面應當是一個舞蹈訓練室模樣的地方,它非常之大,鋪著木地板。在這偌大的空間里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演奏的人,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有著金色的及腰卷發,身上穿著白色的衣服。她坐在凳子上,身旁擺著一架比她還要高大一些的豎琴,那琴雕著精致的圖案,她正優雅地播弄著它,琴弦中流淌出醉人的音樂。這畫面像極了神話傳說中天使。
另一個是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看起來也就五六歲,有著黑色的頭發,臉孔漂亮非常,明顯與金發天使是沒有親緣關系的。她穿著白色的小裙子,裙子的背后還有兩個透明的翅膀裝飾,她正隨著音樂跳舞,舞動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可愛的精靈。
訓練室中已經站了很多人,他們形成了一個圈,將兩女圍在里面。和外面的人一樣,他們的臉上都露著癡癡的神情,像是完全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當只有門口的人是如此時,我還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但現在我便明顯感覺不對勁了。因為人與人是不同的,音樂再好,舞蹈再美,也不可能完全沒有人理會我弄出的動靜。
顯然這場面是有問題的。
我這么想著,便緊張起來,頭皮也因此有些發緊。本能地想要推出去,卻發現后面的人根本不讓開,我出不去了。我連忙摸口袋,才想起手機放在包里,而包在餐廳。
與此同時,我感到頭腦開始有些糊涂,眼前的景物也不那么清晰了,只能聽到那音樂和那個舞動的小小身影。
經過李虞的事,我已經有了很強的“靈異”素養,此刻自然本能地想到了這個。
因此,我的意識也稍微清楚了些,四下去看去。
這里是舞蹈訓練室,因此四面八方都是鏡子。但我不能一眼便看到鏡子里的景象,因為人們擋住了它。
不過,隨著我剛剛的移動,我已經不在門口,而是背靠著鏡子,這算是給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說實話,在經過李虞那恐怖的靈后,我對于看鏡子產生了很大的陰影,但那事其實證明了李虞的推測,我好像真的可以從鏡子中看到靈了。
此刻,我鼓起了十二萬分的勇氣,終于說服自己側身,轉頭看向鏡子。
鏡子中反射出了中央兩個小小的影子,她們是透明的,和我在鏡子中見到自己的不一樣,但和我所見到的封印在書中的靈也不一樣,那些靈是完全透明的,但兩女的靈不斷地變換著顏色,看上去煞是好看。
鏡子中自然也誠實地反射出了其他人,但也都是靈,那些人的靈看上去是透明的空氣,卻冒著彩色的煙。那些煙的方向直指兩女。
聯想到這些人的反應,我覺得自己似乎可以做出他們正在向兩女輸送那些彩色的煙的結論。
我不由得感到脊背發涼,有些害怕,與此同時,我感到如芒在背,側臉看去,才見彈琴的金發女人正微微地抬著頭,雙目盯著我。
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李虞的靈中那雙血紅的雙目,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的腦子更混沌了,手腳不聽使喚,胡亂摸起來,隱隱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從我的身體中出去,并開始覺得疲憊。
我不知這個過程持續了多久,只突然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這叫聲就像一劑強心針似的,我突然間恢復了所有意識,并且感覺四肢百骸都流過了一種可以稱之為“力量”的東西,舒服極了。
耳邊傳來喧鬧的人語聲,跑動的聲音,有人扶起了我,不斷地在我耳邊說話,是陌生人在問我感覺怎么樣。我睜開眼,見自己仍在原地,剛剛都呆呆聽音樂的人正走來走去,地上躺著兩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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