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琢磨了好一會兒，感覺腦子里亂七八糟的，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那樣的話，我就不是宋佳音了。”

    李虞沉默半晌，說：“對。”

    我說：“不是宋佳音的話，和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你至始至終認(rèn)識的都是宋佳音呀。”

    李虞說：“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這問題很重要吧。”我說：“就像我愛的是你，而不是吳景康一樣。”

    李虞說：“但你的情況明顯和我不同。”又道：“這不是最重要的，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要先活著。”

    我說：“可當(dāng)你付出了這么多后，發(fā)現(xiàn)自己付出的對象完全不對時，你難道不會覺得浪費時間嗎？如果宋佳音已經(jīng)成了死人，那你愛的那個，為之付出的那個，不就便宜了陌生人嗎？而且……”

    “別說了。”李虞握住了我的手，說：“你怎么凈往死胡同里想？你怎么沒想過，或許早在我認(rèn)識你之前，你就已經(jīng)是宋佳音了呢？”

    我說：“不可能的，我以前也不是沒有受過傷，靈魂那么弱時，也沒有難以愈合的情況，靈魂很弱，靈魂增強(qiáng)這些都是這幾年才發(fā)生的。”

    李虞問：“這能代表什么？”

    “代表我的靈魂以前很可能是正常的。”我說：“是最近才出了問題。”

    李虞滿面輕松，“你是在暗示我，你最近對我隱藏了自己的靈魂已經(jīng)改變，現(xiàn)在你在冒充我老婆的事？”

    我說：“我沒有冒充，我只是按照你的想法來說而已。”

    李虞笑著伸出手摟住了我的肩膀，說：“好了，先不說這個了，咱們聊點有用的，你現(xiàn)在還能感覺到……”他的神情微妙起來，“**么？”

    我看著他，說：“目前沒有。”

    李虞愕然，“完全沒有嗎？”

    “本來或許有，但現(xiàn)在一點也沒有。”我說：“原因你自己知道。”

    想到他和silvia的事，我就對他半點**也沒有。

    李虞愣了一下，才尷尬地說：“對不起。”又轉(zhuǎn)而高興地說：“這么說還是有的？”

    我直覺這家伙不是好意，“你想干嘛？”

    李虞嘿然，“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自己沒有心臟了，那也應(yīng)該明白，沒有心臟了，也就不存在物理刺激了。咱們可以試試。”

    我說：“等我忘記這件事吧。”

    李虞不說話了。

    回程的路上，我和李虞還閑聊了些其他事。李虞告訴我，李暖暖本來是讓吳霽朗去勾引江愉心，但后來得知她出事，李暖暖就改變了這個主意，因為對她來說，江愉心死了更好，這部分我也清楚。

    后來，吳霽朗堅持要給江愉心醫(yī)治，這就令李暖暖很不快。其實，我倒不覺得吳霽朗完全對江愉心余情未了，他倆畢竟曾經(jīng)愛過，分開也不是因為什么仇恨，她遇到生命危機(jī)，他作為醫(yī)者想要治療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反正，李暖暖為此很生氣，非要開除吳霽朗，事情甚至鬧到了李昂那里。李昂說讓李虞自己做決定，一句提示也沒有。

    李虞說他的決定就是讓吳霽朗留下來，不過，我總覺得他說得不全是實話，但也挑不出什么問題。

    下飛機(jī)后，李虞先陪我一起回了家，但只在家歇了一會兒，李虞便說要帶我去看他為晴嵐安排的住處。

    我們家的房間雖然夠，但李虞絕不能接受和外人長期住在一起，他唯一接受過來我家住的人其實就是宋佳言，他畢竟屬于親戚范疇。

    晴嵐的住處離我家只隔著一戶人，李虞解釋說我家的鄰居是兩位年逾六十的老人，讓人家搬家太不人道了。不過，縱然早知道不太可能，他也拿錢去問過，不僅被人家拒絕，還被人家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因為對方覺得他根本不該去問。

    我問：“然后呢？”

    “然后什么？”李虞一臉茫然。

    我說：“他們那么罵你，你沒有做什么嗎？”

    李虞說：“我回家了呀。”

    我問：“你不生氣呀？”

    “為什么生氣？”李虞問。

    我說：“他罵你了。”

    “罵兩句而已，我難道還要打他嗎？”李虞說：“我這要求本來就不合理。”

    我很好奇，“如果是你爸爸會打他嗎？”

    “不會的，”說到這里，李虞大概已經(jīng)明白了我的意思，笑道：“我爸爸還會道歉呢。”

    “為什么呀？”我問：“你們不應(yīng)該很狂嗎？”

    “很狂就活不到現(xiàn)在了，”李虞說：“干嘛要為這點小事和人家過不去呢，沒聽過退一步海闊天空嘛？”

    我說：“你們掙的是黑心錢吧？”

    李虞不悅道：“黑心錢你也花了，用‘你們’不太合適吧？”

    我說：“你不要誤會，我不好意思說‘咱們’主要是因為我沒有出力。”

    李虞笑了說：“不管是什么錢，生意人總該是和和氣氣的，賺錢畢竟是開心的事嘛。”

    我說：“可是那老頭會到你們那里去賭嗎？”

    “不會呀。”李虞問：“你為什么會問出這種話來？我覺得你不該是不明事理的人呀。”

    我說：“我好奇你的回答。”

    李虞挑起了眉梢：“還有誰回答過？”

    我說：“我以前問過遲風(fēng)珉的爸爸。”

    李虞的目光有些古怪，“你怎么會跟他爸爸聊這種話題？”

    我說：“我最常聊天的人就是他爸爸了，因為他媽媽神經(jīng)兮兮的，臉上的笑容好像僵在上面似的，感覺很古怪，遲風(fēng)珉就不說了。另外，他和他媽媽都有一種特別過度而且詭異的熱情。只有他爸爸并沒有那種過度的熱情，也很平和，令我覺得很舒服。”

    李虞淡淡地說：“原來如此。政客也是相當(dāng)會做人的。”

    我問：“政客是個貶義詞吧？你跟他有什么過節(jié)嗎？”

    李虞“嗯”了一聲，問：“他怎么回答？”

    我說：“你先告訴我，你跟他有什么過節(jié)？”

    “就那些事。”李虞追問道：“我很感興趣，他是怎么回答這種問題的？”

    顯然他并不想說，我看他表情也沒有特別仇恨，可能只是些小齟齬，便沒有追問，而是說：“有一次，他來學(xué)校接我，自稱是我爸爸。那時我才剛剛被領(lǐng)養(yǎng)，學(xué)校里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所以門口的門衛(wèi)大叔覺得他是壞人，不允許他進(jìn)來，也不幫他叫我出來，而是報了警。警察來以后，我才見到他的。”

    李虞稱贊道：“這位門衛(wèi)大叔真是盡職盡責(zé)啊。”

    “對啊。”我說：“我當(dāng)時在的那間學(xué)校，因為附近有孤兒院和貧民社區(qū)，所以會有對小孩子感興趣的人來拐孩子，也發(fā)生過惡性案件，大叔的警惕也救過很多孩子。”

    李虞問：“你還能聯(lián)系上這位大叔嗎？”

    我說：“大叔第二天就離開學(xué)校了，那時我正好去找大叔，因為雖然他弄錯了，但我還是想要向他道謝，才發(fā)現(xiàn)他正要離開。我問他原因，他也沒有說，反而對我說，以后要好好保護(hù)自己，還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在孤兒院生活也不是什么壞事。”

    李虞說：“是遲風(fēng)珉的爸爸把他趕走的？”

    我說：“不久之后，遲風(fēng)珉的媽媽告訴了我，當(dāng)時一家人都在，遲風(fēng)珉的爸爸很不高興。接下來的幾天她就待在房間里，沒有出來見我們。”

    李虞點了點頭，說：“看來你不知道，遲風(fēng)珉的爸爸家暴。他媽媽十七歲出道，是一個紅極一時的女子組合中的成員，嫁給他后，起初還接受采訪，但在一次被記者拍到臉上的傷口后就不再接受了，當(dāng)時她解釋說是自己碰的，但輿論依然鬧得很大，都說是遲風(fēng)珉的爸爸家暴。直到有一位小模特站出來，說是自己跟她有沖突打了她，才將這件事平息。不過，據(jù)我們家掌握的資料，那位小模特別說跟她打架，她倆以前根本就沒有直接接觸過。”

    我仔細(xì)地回憶了一下，說：“以前在我的印象里，她好像也常常好幾天都不出房間。但我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過她有傷口。”

    李虞說：“這只是個題外話，你繼續(xù)剛剛的話題，他媽媽把這件事告訴你后，他爸爸說了什么？”

    我說：“他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那大叔這樣對他來說是一種冒犯，他認(rèn)為自己不應(yīng)該忍耐這種冒犯。”

    李虞冷笑了一聲，“給他看住自己的孩子，避免她被陌生人領(lǐng)走，他不感激，居然還覺得冒犯。”

    我說：“他說他覺得大叔說自己不知道他是我爸爸只是借口，反而大叔才是想欺負(fù)我的壞人。我只是覺得，就算是這樣，直接讓大叔丟了工作也是很過分的事，在那里工作的都只是窮苦的人。我今天覺得有點……怎么說呢？有點諷刺，遲風(fēng)珉的爸爸是官員，卻這樣做事，你和你爸爸是黑道，卻如此寬容。”

    李虞說：“這與身份無關(guān)，遠(yuǎn)得不說，繁音就是瑕疵必報的類型。遲風(fēng)珉的爸爸，恕我直言，那種人渣，無論他在哪個群體，都是害群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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