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又寫了一封信給楚麒,告訴他京城的楓葉已經紅了,皇宮的御花園里面開滿了金色的菊花,她在熙妃娘娘的小池塘里面居然釣到了一只螃蟹,不知道是從哪里溜進來的,云初還調侃了一番皇宮的守衛。竟然讓一只螃蟹混入了熙妃娘娘的金魚大軍之中。云初還告訴楚麒,楚麟玩石頭剪刀布的水平絲毫都沒有進步,也只能贏一下她釣上來的那只螃蟹了。當然這些都不是昌平郡主的重點,昌平郡主的重點是,那艘屬于楚麒的戰艦能不能先借給她玩玩兒呢?云初很委婉又很堅定的表達了這個意思。
楚麒很快就回信了,云初看著小胖子的字倒是有點吃驚,雖然楚麒小朋友之前也寫了不少信給她,但是都被她瞄一眼信封就撇的不知道哪里去了。而這封信是因為事關借船的事宜,所以云初不得不仔細的看上一看。
這一看,云初發現小胖子的字變好了。算算日子,他們也有大半年沒見了,這大半年,小胖子看來十分的努力啊。
楚麒的字里行間都透露著云初能給他寫信他很開心的意思,小胖子學壞了,學會講條件了,他要求云初每個月能給他寫兩封信。不然借船的事情免談。一個月寫兩封信而已嘛,又不是什么特別難得事情,云初自然是很快的答應下來了,她等著楚麒的船去救慕容千觴的命啊。
昌平郡主將信托人快馬送到江南。
江南楚家老宅之中,翠竹掩映之下,一個身穿藍色長袍的少年眼角溫潤的看著京中的來信,嘴角溢開了淺淺的笑意。再過幾年,他就可以回京了,昌平會變成什么樣子?少年努力的在腦海之中描繪著那個少女的樣子,他會長大,而她也在漸漸的變美。不知道幾年之后的她,會出落成怎么樣的風華。
少年闔上信,看著天上淡淡的流云,他想告訴她其實他很想她。
離開京城這些日子,他學會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他想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昌平郡主在宮里曾經對他說的那些話。有的人表面對你好,實際上是要害你,你要小心。他一直牢牢的記在心里。他也永遠都會記得她替他擋下騎馬之禍的時候那奄奄一息的樣子。
在宮里的時候,如果還有一個人是真心對他好的,那可能也就只有昌平郡主了。
得了楚麒的回信,云初蹦了起來,跳的急了,胸口有點發悶,她只能扶著墻喘息了一下。
“怎么會這么開心?”一個溫柔的聲音從花園的拐角處傳來,云初抬起頭來。一襲淺紫色錦袍,帶著溫和笑容的鐘霖走了過來。他淺紫色的衣袂隨風輕輕劃過了御花園那開的一叢叢絢爛到極致的菊花,讓他整個人如同行走在金色的云海之上一樣。
“收到楚麒的來信了。”云初自然不會告訴他自己真正開心的原因,只是敷衍著說道。“你怎么有空入宮了?”
鐘霖今年即將參加秋試,將會在他輝煌的人生上再添濃墨重彩的一筆,他會高中狀元。云初記得自己上一世的時候,得到鐘霖高中的消息,比誰都更開心,只是這一世她已經對他沒任何感覺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在用功讀書才是,怎么會忽然跑宮里來。
“替母親送點東西給姨母。”鐘霖笑道。
昌平郡主居然會為了楚麒的來信高興成那樣,他剛才遠遠的看到她迫不及待的拆信,看完之后眼角迸發出來的巨大喜悅,隨后就是歡樂的一蹦。還把自己給蹦傷了。
鐘霖的眼眉就有點淡了下去,楚麒那個小胖子不是都已經離開了京城了嗎?怎么對昌平郡主的影響力還有這么大?
“我看看,那孩子和你說的是什么?”鐘霖笑著說道。鐘霖故意管楚麒叫孩子,就是為了提醒一下云初,楚麒不過就是一個小男孩罷了。
“那能給你看嗎?”云初護犢子一樣護住信,楚麒不會問她借船的因由,但是鐘霖會問。
她才懶得和前世的丈夫解釋自己為什么要和現在的童養夫去借船,原因是為了去救她前世和今生的奸夫!
好混亂,昌平郡主光是想想這其中的關系都有點想落荒而逃的感覺。
鐘霖見云初不肯。倒也不強求,小孩子寫信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外呼就是楚麒在江南又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楚麒那孩子素來頑劣,去了江南也不會改了性子的。
“你這么有空管我的閑事,還不如趕緊回去讀讀書。”云初順嘴說道。
鐘霖的眉梢一喜,整個人都鮮亮了幾分,“郡主怎么知道我要參加今年的秋試?”他并沒在她的面前提過,想來她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他的。土農役扛。
他其實是想等自己高中了,再來告訴昌平郡主,給她一個驚喜的,若是不能高中就算了。
“哦,不過是聽熙妃娘娘講了一嘴。”云初見自己說漏嘴了,于是馬上彌補道。作為鐘霖的親小姨,熙妃娘娘是肯定知道他要參加考試的。不過熙妃娘娘在云初的面前從沒提過,反正鐘霖也不會真的去問熙妃。
“哦。”鐘霖有點失望,不過心情卻是還不錯的,“你覺得我能高中嗎?”他小心的問道,亦或者是你希望我能高中嗎?
“能的能的。”云初拍了拍鐘霖的胳膊,“你回去好好努力就是了,沒幾天就要考試了。”
得了云初的鼓勵和肯定,鐘霖的心情大好,“好啊。”鐘霖笑道,“若是我等高中,你可愿意陪我出去走走?”
“你高中了。你自會忙的要命,來找我做什么?”昌平郡主用一種你很奇怪的目光看著鐘霖,“不過到時候你有空的話,相信宜安郡主會十分樂意陪你出的。畢竟她是那么喜歡你!”
昌平郡主摘自己出來的時候還不忘再推宜安郡主一把。
其實想想宜安也沒什么特別惡劣的地方,就是因為太喜歡鐘霖了,上一世她的臉皮又沒自己的那么厚,所以被她將鐘霖抓到了身邊,所以日后宜安才會處處針對自己。
當然現在她也沒少針對自己,罪魁禍首還是眼前的這個男子。
都說紅顏禍水,藍顏也沒好到哪里去。
昌平郡主順嘴胡扯,鐘霖卻是心底有點著急,上次他們幾個一起出去,自己就是因為宜安郡主而怠慢了昌平郡主,讓昌平被慕容千觴給先送回了宮里。
她不會是誤會自己與宜安之間有什么所以才對他如此的冷淡的吧。
“其實郡主誤會了。”鐘霖忙解釋道,“我與宜安郡主之間什么關系都沒有。”只是她總纏著他就是了。
別的貴女纏他,他只要以自己的身份相拒就好了。但是宜安郡主畢竟是金枝玉葉,他不能對待她如同對待其他人一樣的言辭尖銳,只能委婉的表達。
云初呵呵的笑了起來,“你啊和誰有關系都不要緊,反正不是和我有關系。”
說完云初就轉身揣著信朝云霞宮的方向走去。
鐘霖呆呆的立在花叢之中,心底一陣說不出的失落。
她還是看不上他嗎?之前的相處,他以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緩和了。究竟他要怎么樣才能得她的青眼啊!不甘心啊,不甘心!
云初走后,一個略帶低沉的笑聲就傳了出來,鐘霖一驚,回眸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叢矮木之后站著一名白衣公子,滿頭的小辮子襯托著他的幾分不羈與瀟灑之意。也不知道他在那邊站了多久了,鐘霖竟是完全沒有察覺他的存在。
“你為何偷聽別人說話?”鐘霖眼眉一沉,質問道。
“在下只是路過。”赫連容月輕松的說道,“是你們說話的聲音太大了。又怎么能怪在下呢?”
“這是在大齊,不是在你回鶻。”鐘霖沉聲說道,“還請你稍微收斂一點,不要妄圖四處打探!”
赫連容月也不氣惱,只是邁開腿從容的走了過來,在鐘霖的身前站定,“不錯,這里是大齊,不過我雖然是質子,卻也是大齊陛下親封的無佞侯,而你不過是昌明侯世子罷了。見了本侯你還不行禮嗎?”
鐘霖的眉頭一鎖,垂下了眼簾,不過還是按照應有的禮數去對赫連容月行了一禮。
赫連容月在鐘霖的腰彎下去的瞬間,眸光之中閃過一道暗色,那道暗色轉瞬即逝。
他在回鶻曾經是怎樣風光的身份,一朝淪落到大齊,竟然連一個小小的世子都敢對他大呼小叫了!
赫連容月暗暗的發誓,有朝一日,他一定會重回回鶻,當上回鶻之王,總有一天,他會讓自己在大齊所遭受的屈辱一點點的讓大齊的人還回來的。
他的心頭劃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名字,快速而又清晰,這些人將來一定會為自己所作的一切付出代價。
赫連容月看了一眼已經遠去了的少女背影,目光深沉。
等鐘霖起身的時候,赫連容月眼底的陰霾已經消失殆盡,換上的依然是那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世子好好看書,在下也想知道世子究竟能不能高中。”赫連容月丟下一句話,旋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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