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皇后也不是那么容易廢除的,總要由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才是。
肅帝在云霄宮里面扒拉著手指頭想了想,慕容千觴大概這時候應該到了夔州了吧。
慕容千觴是真的到了夔州,但是他沒馬上進入夔州的地界,而是在臨近夔州的一個鎮(zhèn)子之外停了下來,他帶著五千驍騎營的兵馬。怎么說也算是浩浩蕩蕩的了,一路上為了遮蔽耳目,他走的都是小路和山林。均是風餐露宿的,所以到了這里也不例外,只是在鎮(zhèn)子外面的山林之間安營扎寨,并不進城。
他之所以停下是因為接到了師兄的書信。
師兄的信息寫的并不長。只是和他說,如果想要報仇,想看著肅帝死的話,就不要那么快去夔州。
路上可以耽誤耽誤時日。
慕容千觴其實也是很猶豫了,他答應了云初要求娶她,現(xiàn)在只要他能順利的帶著圣旨用最快的速度解除撫遠大將軍的兵權,手中掌管著驍騎營還有夔州的八萬軍馬,他就等于握住了大齊四分之一的兵權,足以匹敵任何大齊的王侯將相。也夠資本和肅帝提要求。
他命令騎兵在這里駐扎下來就是要好好想想,他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愛上云初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之前他的所有努力都在朝著一個方向,那就是替慕容家的人復仇。
云初的出現(xiàn),似乎已經(jīng)將這個念頭沖擊的十分淡漠了,他甚至經(jīng)常自欺欺人的想著,只要時限未到。他依然是大齊的良臣,與公主在一起能有多少快樂的時光就有多少快樂的時光。
但是現(xiàn)在他離夔州越來越近,心底被壓制下去的,過去所有的情緒好像又都浮現(xiàn)了出來。
他不是不愛云初,可是他的家人呢?
難道這些人的就這么白白的死了嗎?
肅帝這個存在就好象一根鋼刺深深的刺入他的心底,這么多年,他都安坐在他的寶座上,享受萬民來朝,享受著大齊皇帝應有的尊榮,他的存在就好象是在無時無刻不在譏諷著慕容千觴,你看。你看恪守著你對你祖父的誓言,而我可以依然逍遙的當著我的皇帝。
祖父死的時候,慕容千觴年紀還不大,他已經(jīng)記不得很多事情了,但是依然可以記得那一夜的慘。
他被親兵護佑著從后門離開,全力殺敵的祖父一邊叫他快走,一邊告訴他,將來長大了,要記得忠君報國,若為將領,至少十年保大齊安泰。
十年,從他十三歲開始為將,到現(xiàn)在,還有兩年的時間了。
慕容千觴靜靜的坐在篝火前。讓明亮的火光將自己身周的寒氣驅(qū)散。
兩年的時間很容易就過去,兩年以后呢?
他長嘆了一聲,他希望時日可以過的快一點,這樣他可以甩開那個十年的誓言,但是他又希望時間可以過的慢一點,這樣他與云初之間的相處便會多一些,也少一些負擔。
如果他真的從良將成為亂臣,云初還會像往常那樣張開雙臂熱情的迎接他嗎?
慕容千觴抬起手,撐在了自己的腮下,他真的好想好想云初。
他真是動過很想干脆就拋開一切,回京城帶著云初離開的念頭,天下之大,還有什么地方是他們不能容身的呢?
但是這樣的生活可能嗎?且不說他能不能忍受住良心的譴責,光是云初的身體就受不了顛沛流離,她會迅速的衰弱下去。
他想要云初一直安康幸福,如果他這么做了,云初又怎么能熬的下去?
離開了那些用全力和富貴堆砌起來的東西,公主就不是公主了。云初或許不會在乎公主的身份,但是她的身體在乎啊,即便現(xiàn)在這樣養(yǎng)尊處優(yōu)著,她還動不動就發(fā)病,如果真的跟著他走了,她能活多久?
放棄復仇?和云初一直在一起?父親和祖父的在天之靈會怎么看他?
這么多年的努力算是做什么的?
這一切的思緒糾纏在慕容千觴的心頭,讓他的心底漸漸的發(fā)寒,變冷。
不光是祖父,父親,還有三位叔叔,還有嬸嬸,他的同族兄弟,他們都死了,只有他活下來了。當然京城之中那個不成器的二叔根本就不能算。他之所以一直容忍他,想的就是有一天或許他會反叛,到時候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二叔一家,慕容家剩下的人沒幾個了,在他還能照顧二叔的時候,就盡力的多對他好點吧。他勸說過叫他離開京城,找一個地方隱居,但是慕容喜不肯,既然他話說到了,那就不再贅述了。
不管慕容喜對慕容千觴有什么要求,他基本都會照辦,就算是俸祿,他都會拿給二叔一家使用。
在慕容千觴看來,那個長樂侯慕容府遲早都是要被查封的,給誰住都是一樣,二叔喜歡住,就讓他住好了。
撫遠大將軍的軍隊他是一定要接手的,他需要手里有兵馬。
兩年的時間已經(jīng)不算長了,現(xiàn)在接手西北夔州的駐軍剛剛好。
但是怎么接手就要好好的想想了。
按照肅帝的意思,他帶著五千精兵,忽然圍住撫遠將軍在夔州的府邸,讓撫遠將軍來一個措手不及,在夔州就下了他的兵權,將他遣送回京。
但是接到了師兄的書信之后,慕容千觴的心底另外有了打算。
他叫來一個親信,和他低語了幾句,那親信馬上領命出去。
他不準備再繼續(xù)朝夔州進發(fā)了,而是派人秘密的監(jiān)視撫遠將軍府,如果師兄估算的不錯的話,多則一個月,少則半個月,撫遠將軍府必然有異動。
師兄的信上說的不多,不過慕容千觴自己也有腦子,他雖然征戰(zhàn)在外,但是對京城的事情也并非一點都不知道。
太子現(xiàn)在等于被囚禁了,師兄能叫他耽擱一下行程,可以看著肅帝死,那就說明皇后有異動,不然肅帝也不會讓自己先行去下了撫遠大將軍的兵權。
慕容千觴想了想,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他藏匿的太深了,到現(xiàn)在皇后并不知道他的動向,所以,他似乎應該去一下周邊的城鎮(zhèn)。
只要他在夔州附近出現(xiàn)的消息傳到皇后或者撫遠將軍的耳朵里,他們必定會有所警惕,只怕動作還會更快一點。
所以,云初,對不起,再等一等我可好?他一邊起身慢悠悠的朝墨云走去,一邊默默的扭頭看向了京城的方向。
他一定會回去娶她,但是不是現(xiàn)在,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如果能借假別人的手殺掉肅帝,或許他與云初之間的隔閡會少一層。
慕容千觴是這樣想的,雖然他也知道有點自欺欺人,但是誰能告訴他一個更好的辦法?
假借皇后的手除掉肅帝,他就等于報了一個仇了,既沒有違背自己的誓言,又沒親自動手,不會傷及云初的情感。但是肅帝除掉之后,就是云初的父親,到時候他又該怎么辦?
慕容千觴翻身上馬,慢悠悠的朝城鎮(zhèn)的方向走去。
這一夜,他喝了很多的酒,以為靠著酒精的麻醉就能忘記很多事情,只想著快樂的東西,但是酒入愁腸,愁上加愁,他想起了一片血色,想起了他是踏著親人的尸體才活到現(xiàn)在,想起了云初,想的他整個心,又皺,又痛。
慕容千觴在近鄰夔州的鎮(zhèn)子路面的消息果然很快就傳入了撫遠大將軍的耳朵里。
撫遠大將軍還在和他的小妾們玩你猜我是誰的游戲,府中謀士跑了過來,撫遠大將軍蒙著眼一把將謀士給抱住,嘴撅著就要朝謀士的臉上親過去,駭?shù)闹\士一把將大將軍的臉推到了一邊,“將軍!別玩兒了!大事不好了!”
臥槽,掃興,一抱抱了個大男人,撫遠將軍馬上拉下了眼罩,落下了臉,“什么事情啊。”他明明要和幾個嬌滴滴的小妾玩,誰要和這個癟嘴的謀士一起玩兒啊。
“大將軍,發(fā)現(xiàn)了慕容將軍的行蹤了!”謀士急忙說道。
艾瑪!一聽這個話,撫遠將軍頓時一蹦三丈高,還真被他老妹給說著了!他的皇帝小舅子這是嫌棄他在西北過的安逸啊,慕容千觴明明應該在越州平亂才是,現(xiàn)在忽然出現(xiàn)在夔州的附近,那就是說他的皇帝小舅子要來解除他的兵權了!嗎在住亡。
太子被所謂“禁足”也禁了快四個月了,這特么還是禁足嗎?這特么是圈禁啊!
自己那暴脾氣的老妹兒又弄死了大舅子的兩個孌童,這是勢不兩立的節(jié)奏啊。
撫遠大將軍思前想后的,越想越不對勁,馬上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了一封信去了京城,五天之后,他收到了老妹的回信,反了吧,趁著你外甥還是太子,打著肅清妖道的旗號,打回京城,推舉你外甥登基,這樣大家才能再過安生日子。
大將軍想來想去,去球,還真是這么一個理,他怎么說給他皇帝小舅子鎮(zhèn)守邊關也這么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慕容千觴那個毛頭小子說來就來招呼都不打一聲,他一出現(xiàn)在夔州附近,害得他連玩猜猜我是誰這樣的游戲都不安心了,這日子沒法過了!他堂堂撫遠大將軍的兵權哪里是那么容易被下的!慕容千觴那毛頭小子在他面前算是個蛋啊!
既然小舅子你不仁,別怪你大舅哥我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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