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接通后,那邊并沒有傳來聲音,刑皓霖沉默了幾秒,往后靠了靠,“您好,請問貴姓?”
他的話剛問出口,電梯間突然就斷電了,變得漆黑一片,電梯也停滯在了半中央,按時間和速度來看,如果他沒估算錯的話,他目前正處于第十一樓層。
“過得還好嗎?”電話那頭的聲音經(jīng)過特殊處理,從音色上也難辨男女,聽起來有些悚然。
刑皓霖聽著那頭過于熟絡(luò)的對話,換了只手握住電話,“還不錯,有努力的目標(biāo),有前進(jìn)的動力,對生活充滿期待,重要的人也都還在,每天都很充實。”
這個電話來得莫名其妙,他的回答也匪夷所思,就連刑皓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要對著一通奇怪的電話說這么多,也許是因為夜深人靜,而公司除了安保和門衛(wèi)再無多余的人,也許是生活平靜以至于突然來了興趣,他明確地感應(yīng)到,每當(dāng)他說一句話,電話那頭的喘息聲似乎就要粗重了一些。
“我問的是你父親。”
電話那頭的人很快恢復(fù)了平靜,話題承接得很快,他并沒有順著刑皓霖的思路走下去。
“嗯……”刑皓霖思索了一陣,緩緩開口:“喜歡種花拔草,陶冶情操,最近養(yǎng)了只鳥,他還挺喜歡。”刑皓霖就像與舊友許久未見,有些心心相惜地寒暄一般。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誰?”面對刑皓霖平淡如水的表現(xiàn),他似乎有些不滿。
刑皓霖微微垂首,閑出來的那只手插進(jìn)褲兜里,“我之前問過,你不說自然有你的苦衷,我又何必自討無趣。”
“哈哈哈哈,比起你父親你更像你的母親,哦!我說的是生母。”
耳邊傳來一陣笑聲,低沉穩(wěn)健且豪邁,這不是女性的特征。刑皓霖表情輕松,“嗯,還有人能記得她,我想她在九泉之下應(yīng)該也很高興。”
“可惜她是個瘋子啊,怎么樣,現(xiàn)在很不好受吧?”
刑皓霖輕笑一聲:“沒什么。”
他的話音剛落,燈光驟然亮起,刑皓霖瞇了瞇眼睛,反光的平面上映出他的臉龐,發(fā)鬢已有些濕意。
再看看手機屏幕,電話已被掛斷了。
不知不覺中,電梯樓層顯示已經(jīng)變?yōu)椤?”,他走出寬敞的大廳。此時外面已經(jīng)開始下起了雨,落在他的發(fā)絲和肩上,帶著一絲涼意。
像是掐著點似的,他剛坐進(jìn)車?yán)铮┯昃徒吁喽痢S旰艽螅枥锱纠驳卮蛟诖皯羯希l(fā)出巨大的聲響。
刑皓霖僵直地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也不動,眼神毫無焦距。這時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他手倏地一顫,從衣服兜里掏出手機,在看清來電顯示后送了口氣,卻又有些郁悶。
“喂。”
“喂喂喂!能聽到嗎?能聽到請say個hi。”
聽著電話那頭故意壓低的聲線,刑皓霖?zé)o奈地嘆了口氣,“安祈祎你又抽瘋。”
安祈祎故作神秘地說:“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快麻溜地開著你那小破輪兒來接我,我有一個天大的消息要告訴你,不聽一定會后悔哦。”
過了半晌都沒聽到刑皓霖出聲,不用想也能猜到刑皓霖現(xiàn)在一定是那種關(guān)愛智障的表情。安祈祎撇撇嘴:“外面下雨了,已經(jīng)到了水漫金山的地步。”
刑皓霖揉了揉眉角:“所以呢?理由?還有我不喜歡別人用命令的口吻跟我說話。”
要不是礙于在醫(yī)院不能大聲咆哮,安祈祎差點都要把手機給砸出去,然而她只是裝模作樣地往前帥氣地甩了半圈手機,又連忙拿回耳邊,“請求你,來接我好嗎?好歹我也是個姑娘家!萬一淋感冒了怎么辦!以后得了什么婦科病又怎么辦!老了患風(fēng)濕病怎么辦!你就當(dāng)江湖救急了會怎樣?”
“既然小姑娘底子差成這樣,那你直接睡醫(yī)院不就沒事了。”刑皓霖話雖然是這么說著,手卻已經(jīng)拿鑰匙發(fā)車了。
“我的身子能跟你這種虎背熊腰的比嗎?”安祈祎終于忍不住吼出聲,完了還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
刑皓霖挑了挑眉,“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我的腰能比你的粗多少?”
“光看怎么知道,不如你讓我摸一下好了。”她的話峰驟然一轉(zhuǎn),非常有畫面感的挑眉舔唇。
“每天都顧忌著防不懷好意的色男色女,現(xiàn)在看來你才是需要防的那個。”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一會兒,似乎心情也愉快了不少,之前的那個小插曲也就這么隨之煙消云散,刑皓霖沉了一整天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笑意,“麻煩你待在原地別動,拜托你!我實在不希望白白跑一趟,結(jié)果你人已經(jīng)在家了,我會感到很崩潰。”
“Ok!”
安祈祎話音未落對方就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她把手機放回衣服口袋里,順著原路回到沈佑所在的那間病房,還沒進(jìn)門就已經(jīng)聽到莫良信略帶暗啞的聲音。
“何州義是如何找到你的?”
沈佑搖了搖頭,“自從上次誤捕撈后,新聞報道里輪回都在播報,想要找到我的消息并不是很難,也有可能是跟蹤,要么就是找到了我們律師事務(wù)所,總之漏洞很多不是嗎?”
果真是當(dāng)律師的,一個反問倒是讓一伙人都愣了愣,莫良信有些職業(yè)習(xí)慣地把外套往后一甩,雙手插在腰間,“他跟你說過些什么?”
沈佑轉(zhuǎn)眸看了一眼剛進(jìn)門的安祈祎,又轉(zhuǎn)回視線,“他說他想讓我贖罪。”
“你們兄弟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嗎?”莫良信繼續(xù)追問。
窗外的雨聲愈來愈大,天空中劃過一道亮光,雷聲響徹。
沈佑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苦澀,他淡淡地笑了笑,“你們有所不知,作為當(dāng)年的幸運兒,我天生健康,還被家境優(yōu)渥的富人家收養(yǎng),他的日子一直都過得很艱苦,心有不甘罷了。”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陸澤可坐在一旁默默點頭,莫良信呼出一口氣,笑道:“很感謝您的配合,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也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如果之后有其他問題……”
“對于何州義的不幸,作為他的哥哥你難道就不覺得惋惜嗎?”安祈祎突然開口,打斷了莫良信的話。
沈佑抬起頭看著安祈祎,一雙大眼睛里似乎有探尋的意味,他笑了笑道:“人死不能復(fù)生,惋惜?自然是有的,不過我與他這么多年未見,要說有感情也早就淡了,最多也莫過于惋惜而已,再怎么說也是我的弟弟,同情還是有的。”
安祈祎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
“你們還來這里做什么!請你們出去!”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病房里響起,聲音有些大,隔壁病房的患者都探出頭來看。
莫良信很快恢復(fù)了神色,和氣地笑著說:“何女士您好,因為有些線索還沒弄明白,我們只是過來求證的。”
何金茗死死地瞪著那雙充滿血絲的雙眼,語氣逼人:“是不是非得逼死我們一家才肯罷休?不用這么麻煩!我替我兒子死!只要你們別再找他麻煩!”
說罷就要往一旁的墻上撞去,吳軒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住她,“何女士您冷靜一點。”
“媽!你別這樣!”沈佑有些激動地坐起來。
這聲“媽”一出口后,事情的走向便已經(jīng)偏離了原本的路線。何金茗淚腺大開,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死心裂肺地吼叫著:“你們不可以這樣啊!沈佑這孩子老實,他能做錯什么事?我已經(jīng)被你們逼死了一個兒子,要是他再有什么事兒你們要我怎么活,老天爺你開開眼吧!可憐天下父母心,我求你們別來了,求求你們了……”
女人,在碰到自己無法理解以及無法接受的事情時,就會變得格外嘮叨,以及無理取鬧,還喜歡把時運,緣分這類玄學(xué)也給搬出來。
何金茗作勢就要下跪,吳軒一個頭兩個大,緊緊地拽著,一旁的莫良信也急急忙忙趕上去拽著女人的手。
“何女士你!”
即使無奈,大多數(shù)時候作為一名男士都不能在這樣的情況見之不理,這是本能,也是無可奈何。
“恕我直言,清者自清,你這么鬧下去只會給別人造成更多無謂的負(fù)擔(dān),總有一天,所有真相最終都會浮出水面,求誰,都沒用。”安祈祎靜靜地站在角落,看著何金茗一字一句地說道。
女人先是一愣,頓時也不鬧了,她站直甩開被禁錮的雙臂,一步一步朝著安祈祎走過去。
安祈祎定定地看著對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一聲實打?qū)嵉恼茡澗鸵呀?jīng)伴隨著周圍人的吸氣聲中打了下來。
“我記得你,記得很清楚,算下來我家孩子變成那樣你也功不可沒,你是不是立了大功?是不是升官發(fā)財了?你就這么見不得我好是吧!你就這么巴不得我一家都去死才滿意是吧!”
安祈祎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強忍住了由心底蔓延而來的不適,她無畏地對上女人逼仄的視線。
“祈祎姐你沒事吧?”樊智玖最先反應(yīng)過來,顧不得場合,上前輕輕拂過她臉上那道紅痕,扭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算賬,“你這女人瘋了是吧!你這是襲警!你等著……”話還沒說完,他的右手就被人牢牢抓住,然后往后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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