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對方怎么回復的,年輕小伙煩躁地掛斷電話,“啪”地扔在桌子上。
老板娘走過他身邊的時候,滿臉不耐地用腳踢了踢他的水泥桶,不悅地說:“這里是吃飯的地方,又不是工地,要臟死了!你讓別把我生意都趕跑了!”
說完后老板娘瞪了他一眼,心煩意亂地扭頭繼續去廚房忙去了。
水泥工抬頭看了看已經走遠的老板娘,嘆了口氣,彎腰攏緊了麻袋,把東西往桌下塞了塞,不仔細看也不會太引入注意。
“喂!你能不能別弄了!你看看飄起來多少灰!我這才剛在肉上刷了油,現在還能吃嗎?”
“對啊,煩死了!”
隔壁桌的兩個女孩不滿地開口,來回在空氣中揮動著手,像是真的有什么惡心的東西浮在半空中。
年輕小伙朝著那邊側過身,盯著那條烤魚看,“我看還能吃啊。”
兩個女孩有些無語地對視嗤笑一聲,其中一個提起包就站了起來,捏著烤魚架子的手柄處,隨手扔在年輕小伙的桌子上,“那你吃吧!我們走!老板娘!我點的東西都不要了,我要退錢!”
另一個短發女孩相對要乖巧一些,見狀上前拉住朋友,小聲道:“小高,我看算了吧,也不是多大點錢,退來退去的多不好意思。”
被喚作‘小高’的姑娘甩開她的手,“我今天真是倒霉,什么破事兒都撞我身上了!連吃頓飯都要跟我過不去!我們不吃了!換一家環境好點的!至少能保證衛生。”
老板娘從廚房轉出來,“怎么了?”
小高說:“我們不吃了,要退錢!之前上的菜你就讓那邊那個人付吧!反正是他弄臟的,沒什么問題吧?”
看著女孩兒不依不饒的模樣,老板娘也只是用當地方言低頭咒罵了句什么,走到柜臺那邊給姑娘退錢。
隨著兩個女孩心滿意足地提著退款離開,老板娘也滿心憤懣,徑直走到那名水泥工面前,彎下腰就把他東西都拉了出來,煩躁地對著他說道:“小伙子,我把你放外面啊,這種東西也不會有人拿的。”
“等等!萬一真丟了我可是要賠錢的。”水泥工見老板娘要把工具拖走,他急忙拉住麻袋的一角。
老板娘又用勁扯了扯,奈何力氣敵不過年輕小伙,雙手撒開,挺直了腰桿罵道:“那你就快點吃了走!把我生意都趕跑了!糟心死了!還有先前那倆姑娘那桌,你必須把錢付了啊!”
水泥工蹙著眉抹了一把上衣口袋,有些為難地說道:“老板娘,我沒這么多錢,我先前給你的已經是我今天的全部飯錢了。”
老板娘一聽這話就急了眼,嗓門頓時提高三個調:“沒錢!你意思是要我虧本是吧!”
老板娘說話的聲音很大,隔壁桌顯然是都聽到了,五個人不約而同地都看向那邊。
莫良信小聲問道:“這是個什么情況?”
“民事糾紛,這種事每天滿大街的都有,你們就是太過孤陋寡聞了,總覺得只要沒死人就是天下太平。”許曉楓塞著一嘴的肉,含糊不清地說道。
“你一個小屁孩知道什么?”莫良信開口問道,余光不免剛好可以看到那邊一直低著頭的樊智玖,莫良信嘖了一聲,“小樊!我說你像樣點啊,之前就應該把你那破手機仍在局里,你說你才二十多歲,不要眼睛了!長得再好看你佝僂著個背也沒人喜歡。”
樊智玖眼皮都不帶抬一下的,手指繼續戳著屏幕,“你玩手機那叫頹廢,我玩的是智慧。”
“噗!不好意思!”吳軒一個沒忍住笑噴出來,他真該慶幸之前沒喝水。
隔壁桌的水泥工反復地掏了掏包包,確定已經是掏不出半文錢了,他有些無奈地開口:“要不這樣,我明天給你送過來,現在我真的沒錢。”
“明天送?我開店兩年多了,被這種話騙了無數次,你別指望我會等著你明天送!我就不信了……”她惡狠狠地說完,瞟見年輕小伙旁邊放置著的深綠色布包,一把就抓了起來。
她不管不顧地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一個厚厚的白色信封。
“放下。”水泥工死死盯著那個信封,冷冷開口。
此時要是老板娘低頭觀察,定能看見年輕小伙放在桌下的手已經青筋暴起。
老板娘裝作沒聽見的樣子,打開信封一看,突然眼前一亮,隨即又警覺道:“你怎么可能有這么多錢!該不會是偷的吧!”
“還不打算放下嗎?”
老板娘被他突然變得怪異的語氣弄得一怔,“什……什么?你不給錢還有理了是吧?”
“我母親的治療費,你要拿走對嗎?”他的眼神繼續盯著那個,已經被老板娘的手給弄臟信封。
“……”老板娘一瞬間沒搭上話,似乎是沒想到還有這么一出,更沒想到之前看上去還很好欺負的人,此時竟讓她覺得有些膽顫。
“每天將近三位數的治療費,我都還差三千多塊,如果今天還是交不出錢來,醫院就會停止治療,強制給我母親辦理出院,她死了的話,你說我該怎么辦……”他說話時面無表情,每一句話都讓人毛骨悚然。
老板娘對上他的視線,有些底氣不足,她煩躁地把頭歪朝另一邊,停頓一會兒后,猛地將厚厚的信封甩在桌子上,信紙本就不是什么牢固的東西,根本經不起這么用力一摔,此時一張張紅鈔票就跟水似的全散開了來,灑得桌子角周圍遍地都是。
老板娘翻了個白眼,“算我倒霉!不用你賠錢了,就當我發善心,賞叫花子吃了!一天到晚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聽著老板娘罵罵咧咧地聲音逐漸走遠,水泥工就這么盯著四處散落地鈔票,雙手微微顫抖,年輕男孩的自尊心向來都是一觸即發。他顫抖著握緊雙拳,嘴里喃喃道:“為什么所有人都要這么對我……”
在所有人都不再注意他后,他突然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在里面繞了兩圈后,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玻璃門關上,鎖死,拉上防盜栓。
“喂!你想干嗎?”老板娘剛轉過身就撞見這一幕,大聲質問道。
水泥工站起來后,足足比老板娘高出一個頭還要多,在老板娘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伸出手臂一用力就把老板娘圈在了自己的控制范圍下。
老板娘只驚叫一聲,發現脖間被什么鋒利的東西抵住,一陣刺痛遍布全身。
爺孫倆離得最近,小女孩尖叫著跑到爺爺身邊。
安祈祎一桌人頓時都站了起來,幾個人死死地盯著了年輕小伙手里那把鋒利的長刀。
所謂時運不濟,命途多舛,說的就是如此罷了。
“不許叫!再吵我就把你們全都殺了!”水泥工另一只手指著那個小女孩,惡狠狠地瞪大了雙眼。
他抬著手指向了安祈祎他們的位置,情緒激動地喊道:“全都把手舉起來!不準做小動作!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老板娘嚇壞了,又哭又喊:“我都說不收你錢了,為什么還要這么對我?”
水泥工肢體不協調地拖拽著老板娘往后退,眼睛卻直指盯著對面的那群人,“不想死的話全都給我安靜。”
這時,一直停在門外的那輛車忽然有了動靜,車窗玻璃緩緩下落了一些,露出一條足以看清里面形勢的縫隙,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瞇了瞇。
云城市公安局,陸澤可走進辦公室,里面三三兩兩已經到崗了幾位警員,馬上就到上班時間,卻遲遲不見那幾個吵鬧的身影。他正想坐回自己的位置,對講機突然就響了起來。
“三市街的飯店發生挾持人質事件,請出動警力!”
在辦公室里的其余幾人也都同時聽到這個聲音,不約而同地看向依舊一臉淡然的陸澤可。
“收到,準備出動。”陸澤可回復完后回頭看向所剩無幾的三四個人,“都別愣著了,準備出發,來個人通知莫隊盡快趕到現場。”
此時這家名為‘火上燒’的烤魚店內,上至八旬老人,下至六歲小孩,全都依次順排蹲在墻角,雙手舉過頭頂。
“前輩,我真的被你害死了。”安祈祎低著頭小聲念叨,她發誓這輩子都沒做過這么丟臉的事兒!
莫良信謹慎地交代:“你聽著,現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況,待會我擋住你,只要一有空隙,你就跑到拐角處,那里有……”
“我是那種人嗎?我要跟你們共進退,許曉楓還是我帶來的人,我怎么可能拋棄你們?”安祈祎打斷他的話,有些憤憤地說道。
莫良信嫌棄地翻了個白眼,“你是豬嗎?那有個衛生間,我是讓你想辦法通知局里,不能就這么等著。”
安祈祎:“……”
“喂!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地在干嘛?你們就這么看不起我嗎?剛才就一直吵個不停,不讓我吃飯,現在你們還在說話?”水泥工激動地大聲斥責,有汗順著他的發鬢流淌出來,他神色突然悲痛,“像你們這種衣食無憂的人,每天只用想著吃什么?玩什么?去哪玩?你們根本不會懂得有那么一層人,他們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每天吃了上頓沒下頓,人生沒有基本的保障,還欠了一屁股債,去到哪都被人瞧不起,不被人給予基本的尊重……”
水泥工一邊自言自語地說著,不遠處的小姑娘卻一直咳個不停,喘氣的聲音急促又短暫,雖說孩子的呼吸頻率要比成年人的都快一些,但此時明顯是不對勁的。
安祈祎歪著頭看了那小姑娘一眼,被爺爺摟在懷里的她面色緋紅,一雙大眼睛淚汪汪地。安祈祎不由得嘆了口氣,這孩子以后該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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