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碗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倚著門框上坐著的。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惑,昨天晚上她明明跟著陸子逸在那個花廳里面,后來是怎么回到這內院這邊來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難道說昨天看到那兩個皇親國戚是在做夢?”湯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小聲嘀咕道。
不過,她看到那個李御醫正站在陸子逸的榻前替他料理傷口,就知道昨天晚上見到的那些,并不是夢。
“可是還是覺得很奇怪,我到底是怎么回來的?好好的不去睡自己的床,跑來替陸子逸守門算怎么回事?”湯碗一邊懊惱地想著,一邊慢慢地站起來打算回自己的小屋里面繼續睡覺。
卻沒有想到她在這門檻上面蹲坐了小半夜,那兩條腿早就麻了,上半身起來一半,那下半身就支持不住,“叭嗒”一聲,湯碗就毫無形象地從那門檻上面滾落了下去,在陸子逸的面前摔了個四腳朝天。
“一大早的就滾進來一只大元寶?看來我國師府最近要發財。”陸子逸看著湯碗那豪邁的摔跤姿勢,挑了一下眉毛。
“堂堂國師府居然也會缺錢?這可是件稀罕事。”湯碗立馬接上一句。
站在一邊正在替陸子逸包扎傷口的李莫寒聽到湯碗的回答,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湯碗:這個奴才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跟陸子逸對嘴。怪不得陸子逸要把他留下來了,像他這么膽子大到連自己在擼老虎尾巴都不知道的家伙,能遇上一個也是一件稀奇事。
“若不缺錢,偌大的國師府,怎么會只有少少的幾個人伺候?你看到哪個達官貴人家里,只有我手下這么幾個人在辦事的?”陸子逸的臉色不變,語氣倒是變得更加漫不經心。
“人少難道不是因為你這個主子難伺候么?”湯碗不怕死地嘟囔了一句,惹得一旁的李莫寒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這個,是真勇士也!看來是真的不怕陸子逸會立馬讓陸風砍了他的腦袋。
陸子逸看了一眼李莫寒,看得他那抹笑意直接凍在了嘴角邊,連帶著那上面長著幾根稀稀拉拉山羊胡子的下巴都輕輕地抖動起來:好大人,不是我惹你,千萬別找錯人算帳。
陸子逸正要說話,八角跑進來:“爺,湯府遞來請柬。”說著,將一封有著燙金大字的請柬送到了陸子逸的手上。
“湯達這只老狐貍倒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陸子逸一邊說著,一邊慢悠悠地打開了這個請柬。
“破碗,明天好好收拾收拾,跟著我去湯府逛逛。”掃了幾眼那請柬上的內容,陸子逸將請柬擱在一邊,對著湯碗說道。
“上次就因為我的事情鬧了個大不愉快,這個時候帶著我去,不太合適吧?”又不是去砸場子,湯碗心想。
“確定不想去?那我讓八角跟著,另外還得帶上李御醫。”誰叫他是傷患呢?這陣仗大點也是合情合理的。陸子逸點點頭,就這么決定了。
“不不,八角那家伙大手大腳的,怎么能伺候好大人您呢?還是讓小的來好了。”她心心念念地要想進湯府看看,這么好的機會放在眼前,她怎么能放過?她又怎么舍得會放過?
“老實說不就是了?”陸子逸道。
湯達給陸子逸送來的,是邀他去赴喜宴的請柬。因為馬上就要進入皇陵大祭期,所以他在陸子逸給的幾個良辰吉日里面挑了一個正好在大祭開始之前的。
陸子逸到達湯府的時候,湯府上下已經是人聲鼎沸,很多達官貴人皆在座。
看到陸子逸進來,那熱鬧的聲音立馬就小了一大半,再看到他身后跟著的拿頭發擋住了大半張臉的湯碗,那聲音,是徹底地沒了。
國師這是存心來找事的么?
不過,陸子逸卻當這些人完全不存在,他只淡然地看著急步迎上前來的湯達。
雖然,湯達在看到跟在陸子逸身后慢慢走過來的湯碗時,臉上的笑意也有一剎那的僵硬,但是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對著陸子逸拱了拱手:“下官聽聞國師大人前幾日受了重傷,本該過府去探望,奈何被家里小女一事牽絆住了。如今看來大人氣色不錯。”
陸子逸淺淺地一笑:“湯大人客氣了,陸某人幸得圣上龍威庇佑才能挺過這一關。今日令媛大喜之日,理當過來叨嘮一杯。”
站在后面的湯碗上前,雙手遞上了一只精美的木盒。打開,里面是一對展翅欲飛的玉蝴蝶。
“湯大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祝令媛夫婦伉儷情深,白頭攜老。”
“國師大人實在是太破費了。”湯達雙手接過那個木盒,轉身交到管家的手里:“去交給小姐,這是國師大人的賀禮。來,國師大人,這邊請!”
湯達領著陸子逸坐到了最里面的一桌,又親自陪著他說了一會話,喝了幾杯酒后,這才站起身來滿含歉意道:“國師請在這里隨意,還恕湯某的照顧不周。”
陸子逸卻是站了起來,擺擺手道:“湯大人言重了,本來就是過來恭賀一番的。我這有傷在身,你看,圣上親自下旨派過來的李御醫還在邊上跟著,我也不能在外放肆太久,這就得回去了。”
“這就回去了?國師大人,難得今天高興,就多留一會吧。”湯達挽留道。
湯碗一直跟在陸子逸后面,看著他跟湯達之間你來我往,正想感慨一句原來陸子逸說起場面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時候,突然聽到湯達對著她說道:“今日湯府大喜,對于下人皆有大賞。既然這位小兄弟今天也過來了,何不也過去領個賞?大家沾沾喜氣?”
叫她過去領賞錢?這湯達在擺的什么龍門陣?湯碗聽到湯達對她說的話,一時之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湯府里的喜事,跟她一個國師府的下人有什么關系?
“既然湯大人都這么了,破碗,還不謝過湯大人?”陸子逸道。
“大人,我……”陸子逸,你難道真缺錢缺到那種程度了?居然讓她去領?
“你看,國師都同意了,就是個小小的彩頭而已。管家,來,帶著他去領一下賞錢。”
湯碗一邊走一邊回頭看陸子逸,見他的嘴角邊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卻并沒有別的表示,湯碗覺得這事兒越來越有一種詭異的感覺。
湯家設宴在大廳,而供下人們領賞錢的地方,在大廳后面的角門處。那管家帶著湯碗傳達了一下湯達的意思后,那個負責發放賞錢的湯府仆人就遞給了湯碗一個小小的紅布包。
湯碗一路上都在想這湯達的葫蘆里面到底賣的什么藥,但是,她接過那紅布包的時候,打開往里看看,里頭放著六枚銅錢,其他的,就什么都沒有了。
然后,那管家又順著原路把她帶了回來。
這事兒,前前后后沒有花過一刻鐘時間。
看到湯碗一頭霧水地出來,陸子逸也有點意外。不過,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訝異后,臉色就恢復了正常。
“賞錢領到了?”陸子逸問道。
湯碗點點頭:“小的謝過湯大人!”
“既然如此,那我們該回去了。”陸子逸道。
湯碗拿著那個小小紅包,一路跟著陸子逸走出了湯達府大門外,正想找個地方把這個紅包給處理掉時,陸子逸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猜現在一定有人在密切關注著你的一舉一動,你若是現在就把這個小玩意兒給扔了,保不齊等會還得善后。”
湯碗拿著那小紅包的手一頓,最后直接將它塞進了自己的衣袖之中。跟在陸子逸的馬車后面,慢慢離開了湯達的府邸。
接下來的幾天,一直風平浪靜,湯碗也很快把這個紅包的事情,給忘記了。
倒是這陸子逸帶著湯碗直接上湯達府,讓人感覺到了一種別樣的意味。云城表面上還是平平靜靜的,私底下卻早已經暗潮洶涌。
“你是說陸卿他很可能有斷袖之癖好?”陳揚帝聽完暗衛的匯報,著實吃了一驚。不過,再聯想到陸子逸跟隨他左右這十多年來,的確沒有看到他對哪家的姑娘有上過心的時候。
陸子逸這么多年來,表面上是囂張跋扈,但是全在法度之內;身處高位,卻能潔身自好,與朝中所有人,都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對于這樣的陸子逸,陳揚帝的心里,是歡欣無比的,因為這表明陸子逸明里暗里都忠誠于他;但是與此同時,陳揚帝也是惶恐的,因為如此完美毫無破綻的陸子逸,也是讓人害怕的。
一個人,只有存在缺點,才能更好地受人驅使。若是完美過了頭,不是這個人實在是單純過了頭,什么套路使在他身上都沒有用;就是這個人本身心機就十分深沉,不會輕易踩進雷坑。
陳揚帝害怕陸子逸是后者,所以,在聽到暗衛來報的這個消息時,他才會感覺到如釋重負:有喜好就會有弱點,喜歡人間煙火的人,才能更好地受他的驅使。
所以,在湯府大喜過后的第五天,一道圣旨,落到了國師府。同時帶來的,還有兩個眉清目秀的小奴仆。
“國師在外,維護的是朕的臉面。知悉國師府內人丁稀少,特賜家丁兩個,供國師差遣。”
陸子逸專注地聽完,面無表情地磕頭領旨謝恩。又安排八角帶兩個新家丁下去熟悉府內的事務。
湯碗待到那兩個家丁走后,終于忍不住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大人,你的節儉習慣居然連圣上他都看不下去了。”
陸子逸斜了她一眼:“先笑著吧,很快,你就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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