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慕安自己一個人坐在車里,林長安自己一個人下了車也不知道溜達到了哪里。
樂庫里的鋼琴曲已經播放完了一大半,梅慕安卻仍然沒有挪動身子的意思。
“給!棗仁麻餅!先吃一些吧,說是可好吃了!”
林長安在前面坐定將手里的餅遞給梅慕安,梅慕安看著用牛皮紙包著的餅,好像是回到了小時候。
“你看著做什么?看著就能吃飽嗎?快點吃吧!這人一餓,就容易情緒不好,情緒一不好就容易想不通事情。喏!我這里還帶了牛奶,我剛才看了前面是有旅館的!”
林長安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堆,心想著讓這梅慕安分散一下注意力,看她那悲戚的眼神果真讓人看不下去。
“你這餅是在什么地方買的?”
“就鎮上的橋邊那里。說是幾代人都做這個餅呢!我看挺多人站在那里吃的,就想著估計是特色!”
梅慕安看著手里的棗仁麻餅點了點頭,沒有想到過了這么長的時間,那賣餅的一家子還在這里賣餅。
梅慕安沒答話,很是細致地打開牛皮紙小口地咬了起來,果然和小時候的味道所差無幾,只是當日做這餅的人如今早就已經不在了。
“好吃嗎?”
“嗯!好吃!你吃看看,他們家的棗仁麻餅可是這里做得最好的,有很多人慕名而來呢!”
林長安看著梅慕安說這話的眼神,心里覺得幾分奇怪,她的話里帶著幾分驕傲和幾分好像是悲傷的東西。
“原來你吃過啊!那我還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哈哈哈,吃吧吃吧!”
林長安繞開這話題,自己舉起餅來咬了一口,自己一向不喜歡吃甜,但是看她心情不佳,還是吃帶點甜食來得好。
梅慕安來到這里這么長時間以來,一直看她飯量很小,但是今天這塊餅倒是一小口一小口全部吃完了。
“我們進去吧!”
“進去?”
梅慕安將牛皮紙放在腿上鋪平疊整齊,隨后放進隨身帶著的小包里。林長安有些疑惑地看著她的動作,卻也不曾多問。
“走吧!”
梅慕安拉開后車門,往鎮子里頭走去,林長安回想著方才她折那牛皮紙的動作,當真是有些奇怪的。
“你不跟我一道去嗎?”
“去的!你自己一個人我也不放心!對了,我剛才已經探聽好了,那個梅傲任就住在前面,對,就離那個賣棗仁餅的不遠。”
梅慕安背過身子看著不遠處的小溪點了點頭就算是回應了林長安的話。
已經接近傍晚,天上出現了一大片紅色的火燒云,照得整個小鎮亮堂且帶著一絲近黃昏的美感。
林長安有些可惜沒有帶單反出門,便一直抬著頭盯著天空看,并沒有過多的留心梅慕安的表情。
梅慕安沒有心思去看天上的紅云,只是一直盯著別人所指的那梅傲任家里的方向,說是單身一個老人家在居住,看那房子矮小且有些破敗,想來到他這一代是報應來了。
“好像就是那一家了!我們過去吧!”
林長安一邊伸手指著那個矮小的房子一邊邁開腳步走了過去,但是木門緊閉著,只有一個小窗戶開了一點縫隙。
“您好!請問有人在家嗎?”
林長安伸手敲著木門,里面卻沒有人回應。敲了幾次之后一直沒有人理,梅慕安便走到窗戶邊去看看里頭。
“奇怪,怎么敲了這么大半天都沒有人回應一句。難道是不在家里嗎?”
梅慕安看了看屋子里面黑漆漆的,連跟蠟燭也沒有點,難道是真的沒有在里面不成。
“啊!”
黑漆漆的里面突然伸出一只如枯木一般的手抓住了梅慕安的胳膊,林長安聽見尖叫聲趕忙將梅慕安拉開。
“是誰!少在哪里裝神弄鬼的!”
那只手被林長安拍了一下吃痛得伸了進去,林長安將梅慕安拉到身后,仔細盯著里頭,卻沒有看到人影。
“好餓!好餓……”
“你聽見了嗎?”
梅慕安站在林長安的身后聽到了從那窗下傳來的很微弱的聲音,林長安皺緊眉頭護著梅慕安往前走了一點,這才聽仔細里面在說些什么。
“哎!你們開車來找他呀?這人瘋了!你們是誰啊!”
見林長安兩人一直站在這小屋前,旁邊一個大嬸走過來上下打量著他們。
“你說什么,這人瘋了?”
“那可不!你們到底是誰啊!”
梅慕安心里沉壓壓的像是就要喘不上氣來,竟是沒有想到當日囂張跋扈的叔父的后代會淪落得如此的地步。
“我……我是他們家的遠方親戚!沒想到,這人都已經……”
“親戚?這也沒聽說他們老梅家還有什么親戚呢!我跟你們說,你們要是真是親戚的話,就勸勸他養子。瞧瞧把老人家折磨成什么樣子了!”
那婦人說到這里環顧了一下四周,見四周沒有人注意到這里這才湊上前來先是睨著眼看了一下窗戶,才壓低聲音來對兩人說話。
“他養子看老人快要不行了,就直接把老人家的積蓄拿走,然后就關在這里。這老人以前對他養子可好了!你瞧,那里面連個蠟燭都沒有!也不給水不給吃的,天天就在這里哭啊,我們有時候不忍心拿點東西進去,被他養子看到還要被他養子大罵一頓吶!”
梅慕安聽到這里握緊了拳頭,沒想到自己的侄子竟是晚景如此凄涼。
“對了,我們聽說是他們老梅家,就是這老頭的爺爺好像干了壞事,搶了兄弟的財產還是什么的!還害得人家家破人亡,鎮子上的人都說這是陰魂不散,來討債來了!”
梅慕安心里咯噔一下,叔父不善,堂弟如今也已經不在,這人算來是自己的侄子。
今日自己是以一副二十歲的面容站在這里,而他,作為梅家的最后一個男丁竟是凄慘得比鬼還要可憐。
“那他的養子現在住在哪里呢?”
“那不孝的東西呀!就住在鎮子里呢,娶了個厲害的媳婦兒!好幾年也生不下一個蛋,天天吵架呢!”
屋子里喊餓的聲音越發凄涼,梅慕安深呼吸了一口氣上前,就要撿起那地上的磚頭砸門卻被林長安一把攔住。
“外面的門上沒有鎖,地上有條線。看來是那個養子怕老人家死在里面,人家說是養子不孝把他鎖在里面餓死的。他很聰明,想辦法從里面反鎖,到時候就能說,是自己一時疏忽讓老人家病逝了。”
林長安冷冷地盯著從門下拉出來的那條線,看來里頭那老人家已經神志不清到已經不會開門的程度了。
“那……”
“你想開門是嗎?”
梅慕安點點頭,林長安從她手里接過磚頭找準那木門上已經有些開裂的地方狠狠地砸開了一個板子,捏緊拳頭從破裂的門里面伸進去搗鼓了一會兒這才把門打開。
從里面傳來一股腐臭和屎尿夾雜彌漫的難聞氣味,林長安皺著眉頭將梅慕安拉開了一些,等氣味稍微散開了一些這才打開手機里的手電筒先照亮看看里面的情況。
“沒事!你跟在我后面!”
林長安將手機抬高,盡力將里面看清一些。梅慕安難忍那里面的氣味,強壓著想要嘔吐的念頭。
黑暗的小屋里與外面的紅彤彤的天空成了一個最為諷刺的對比,本該在這個年紀頤養天年的老人家卻是像個階下囚一般的被人關在這里,等待著生命的盡頭。
林長安側著身子護住梅慕安,自己走在前面,屋子里黑暗得很,直到走到里面才發現窩在窗戶底下的老人。
他穿著襤褸,大夏天卻還是穿著一身棉襖。頭發長得已經打結,看不清他的面目,見有人提著燈進來緊緊地縮在墻邊發出了一種近乎哀嚎的聲音。
林長安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屋子很小,更像是一個土坯雜物間。干草占據了很大一部分地方,另一個墻角處丟著一個桶,聞著味道好像是讓人方便的桶。
“你……”
林長安想開口問梅慕安這人是否真的是親戚,但是轉念一想,這老人如今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既然已經進來了,豈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不要打我!我餓!不要打我!嗚嗚……”
那老人用枯木般的雙手捂住臉,林長安沒回頭去看梅慕安的神情,卻在這小到極致的屋子里聽到了她急促的呼吸聲。
“畜生!枉費將他養到這么大,竟是將老人折磨成這樣子!”
梅慕安語調極快,這是林長安不曾聽過的。
“所以,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苦!你打算怎么樣?”
梅慕安沒回答,林長安回頭看了她一眼,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老人家,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要帶你去吃飯的!我們去吃飯好不好呀?”
“吃……吃飯?”
“對!我們是好人,我們是帶你去吃飯的!你不是餓了嗎?你還能站得起來嗎?”
林長安的語調溫柔,那老人家似乎是放松了一些將捂著臉的手放下了一些。
“你們真的帶我去吃……吃飯?”
“對!”
林長安憑著做過醫生的敏銳,盯著這老人家已經變形的腿,判斷可能是風濕。
看來這老人是站不起來了,林長安將手里拿著的手機遞給梅慕安,自己想要走過去看一看老人的情況。
“你們是什么人!要帶我老頭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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