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 apr 24 21:19:33 cst 2016
在九巖到很多地方這一條條官道上，走過的人可能并不是商賈，也絕對不是官兵。
如果想問一下走過這樣路最多的人是誰，九巖城里的老人們肯定會“呵呵”一笑，告訴你一個名字。
艾羅。
艾羅并不是一個職業名稱，他是一個人。
普通，但是絕不簡單的一個人。
他來到九巖的時候只有三十歲不到，然而他每天都在九巖以及與九巖相近的幾個大城鎮中游走，據說，這一走，就是十幾年了。
艾羅做人很是平和，又容易與人相處，基本上屬于老人小孩都喜歡那種老好先生。
所以他才有了現在的這個活計。
他就是一個信人，十幾年的信人。
他有一匹高頭大馬，是他來到九巖之時就已經帶來的，很是神駿。
棗紅的毛發，銅鈴大小的眼睛中似乎能噴射出火焰，修剪整齊的馬鬃顯得愈加不凡。
識得一些馬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本就是在泉境才能得到的良駒，名叫驊，要是賣到軍營之中，基本上就能牽出好幾百兩銀子，如果是有些熟人，將馬賣到將相府中，千兩銀子也是可能弄得到的。
要知道，這近千兩的銀子，足夠一家人好好用一輩子了。
那么這就很奇怪了，艾羅何苦去做這種費力又收入微薄的工作呢？
但是艾羅這個人卻心甘情愿地做著他的活計，騎著他的馬，就像是在各處策馬游玩一般。
十多年了，馬沒有看出來怎么樣，只是艾羅這個人顯得老了一些，當然，也顯得粗礪了很多。
別人認為也許是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吧，反正十幾年來在他手中的信，還沒有一封丟過，整個九巖邊區，也不過就他一個信人。
信人信人，就得是大家都相信的人才能擔當的了的。
至少，大多數人都是這么想的。
別人這么想，跟艾羅自己并沒有任何關系，艾羅自有自己的道理。
按照官府的安排，投信人會把要送的信先送到官府，或者直接交到城中的驛館，然后再由信人去取，而且每一個相同地方的信封分一個類，便于信人送信的時候選擇路線比較方便。
當然，艾羅送信的時間很有限，大都是半個月才能取一次信，這也沒有辦法，信人只有他一個，半個月打個來回已經稱得上是很快了。
而今天，便又是艾羅取信的時候。
過年了，這也是他今年的最后一次取信了，按照往年的慣例，今天的信，應該是不多的。
明天就是臘月二十四了，小年啊，如果信很少的話，估計還能回家祭灶。
然而很多時候，艾羅家里是不祭灶的。
艾羅自嘲地一笑，自己家的灶君，還是特別倒霉的……
輕車熟路地來到驛站，驛站里的人便與他打招呼，看得出來，時間長了，艾羅和驛站的人也熟絡得很了。
一個有些微胖的漢子笑著說道：“老艾，來了啊？”
艾羅也同樣笑著回答他：“是啊，估計這就是今年的最后一次了……話說，每到過年的時候，我才真的發現我就這一個人啊……”
旁邊一個人走了過來，遞過一碗茶水，說：“嘿，我說老艾，你馬廄里面，不是還有你的小媳婦兒呢嗎？”
驛館里的其他人哄然大笑，艾羅也笑。
笑聲中，一個人給艾羅遞來一個小背囊，說道：“嘿，老艾，今年你可是能祭一下灶了，今天，只有一封信要送，還不是太遠的。”
艾羅：“哦？今天就能回來的信？”
說著，艾羅接過了那個人手中的背囊，看了一下上面的標記，笑道：“呵，老主顧啊？還真是不是太遠的……”
背囊上繡了三個字，字跡很工整，很漂亮。
君子館。
一口喝掉了整碗的茶水，艾羅隨意地抹了抹嘴，笑著說道：“那好，我先過去了啊各位！”
“去吧去吧，騎著你的小媳婦去瘋吧，別忘了回來！”
“哈哈哈哈……”
艾羅到了現在也沒有娶妻，那么當然沒有生子了……
所以，當別人說他的馬是他的小媳婦的時候，他自然是沒有什么疑議的，這個時候，他大多會笑一下，笑一下。
去馬廄牽出自己的棗紅大馬，愛膩地撫摸了一下它的鬃毛，說道：“嘿，老伙計，出去再走一趟嘍！”
那匹馬也嘶叫了兩聲，好像是在附和著艾羅說的話。
君子館啊，并不是太遠的，如果快一點的話，下午還能回九巖吃一頓趕早的晚飯。
是這樣沒錯。
想到這里，艾羅已經落到了那略顯破舊馬鞍上，并未拉著韁繩，雙腳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老朋友，我們也好久不見了呢！”
說話的是晚，艾羅能夠很清楚的分清他和云，不管怎么說，手中杯子里面琥珀色的液體是不會騙人的。
艾羅翻身下馬，施了一禮，他想到，既然晚能在鎮子的街道上等著他，就說明了晚早就知道了自己要來的。
“晚館主，九巖有信，請你接一下吧。”
話不多，只有這幾句。
晚笑著：“嗯，這是自然，不過艾羅啊，這里你也來了這么多次了，說話還需要這么拘謹么？”
艾羅也跟著笑道：“呵呵，晚館主話不能這么說，送信是我的工作，其他的話什么時候都可以說，但是至少要把自己的事情辦好不是？”
街角處，又走出來一個人，同樣的紅衣大氅，同樣的大酒杯，甚至，同樣的面孔。
唯一不同的，也是最大的區別，酒杯中的液體，便是像鮮血一樣妖艷鮮紅的葡萄美酒。
云看著艾羅，瞇起眼睛笑道：“老艾，要不然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漢子說話呢……真的比其他人讓人舒服太多了。”
艾羅“哈哈”笑了兩聲，并沒有說話。
晚：“人就算沒累，馬也該累了吧？艾羅，在這里先留一下吧？”
艾羅又是一笑：“哈哈，晚云館主的好意我還是領了，但是我今年還想回去過一個小年呢，也就不留了……”
聽到這種干脆的拒絕，晚云兩人也沒有說什么，好像也是已經習以為常了，于是晚就笑著：“好好好，我也知道就是留不住你的，那……”
晚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摸出一錠銀子，看起來不只十多兩。
艾羅：“晚館主，這……”
晚果斷地打斷了他，似乎有些責怪的意味，說道：“哎？”
艾羅有些尷尬地笑了兩下，接過了這錠銀子。
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
又一次一騎絕塵。
半晌了，晚上之前，定能回到九巖。
晚云看著遠去的艾羅，沒有說什么話。
“信上說了什么？”
“還能有什么？我敢跟你打賭，絕對是讓我們去九巖的。”
“……”
問佛：
“佛啊，今天又重新想了一下達摩克里斯之劍這個故事，我一直在思考，為什么都要面臨危險的時候退縮呢？不是說在自己的理想面前，一切困難都不是問題么？”
而這一次佛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說道：“當然，這件事情并不能說是錯，你也可以想做是‘當有人覬覦你的位置的時候，就應該讓他知難而退’。”
我：“不對的，這件事情里面，本就是人為了追求他們所謂的理想，而實際上說是野心才對……不過，他就是退縮了，這與聽到的大道理根本不符。”
佛：“是，這種矛盾性本就存在，所謂的理想，也不過就是冠冕堂皇的野心罷了。”
我：“所以，這到底想要告訴我們什么呢？如果這樣，真的是特別混亂的思緒。”
佛：“這一點沒錯，說的并不是逃避，而是說的當一個人擁有多大的權力，那么他就要負多大的責任。”
我：“那也可以說，是不是在和平安寧的背后總存在著危險和不安呢？”
佛：“自然，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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