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衡抱著陳先睿離開德勝世嘉的當晚,田福生將被打暈的小八斤捆了起來。
回到三樓,他對高桂云說:“我可能找到當年的那個人販子了。”
高桂云一愣:“人販子?哦,你是說當年搶走你兒子的那個人?”
“不錯!”田福生拎上一瓶礦泉水,催促高桂云穿好衣服跟自己一起下去。
兩人下到二樓,高桂云盯著眼前被捆得像個粽子的小八斤問:“就是他?”
田福生道:“不是他,但他嘴里有線索,我們現在就拷問拷問他。”言畢,田福生將礦泉水淋在小八斤頭上。
小八斤悠悠醒轉,睜開眼,望著田福生和高桂云驚問:“你們是什么人?干嘛……”
田福生不容他啰嗦,用鋼管打在小八斤的小腿骨上。小八斤發出一聲慘叫,生生疼出眼淚來。
“小八斤,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你要明白自己的處境!現在我想跟你咨詢一些事情,你老實回答就行,撒謊或者說多余的話,我就用鋼管招呼你的小腿。打斷這只,換另一支;打斷了腿,又換手……”
“好了,大哥,別折磨我了,有什么你盡管問!”小八斤咬牙道。
“很好!”田福生給了小八斤一個肯定的眼神,“你把剛剛那個三哥的底細說給我聽聽,做過的好事壞事,不論大小,我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
小八斤面露難色:“大哥,咱們都是道上混的,你這樣讓我出賣朋友,怕是有點不厚道吧!你們之間有什么恩怨,有種就面對面解決嘛,為難我這么一個無名小卒算什么本事?”
田福生絲毫不手軟,揮手又是一鋼管,再次打在小八斤的小腿骨上。小八斤發出殺豬般的嚎叫,罵道:“我草你十八代祖宗!”
一旁的高桂云冷笑道:“姓田的,你這個拷問方式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田福生歪著腦袋:“雞蛋粑粑,你有更好的辦法?”
高桂云搶過鋼管,直接砸向小八斤的褲襠。
“姑奶奶,我說,我說!”小八斤疼得在地上打起滾來。
田福生向高桂云豎了個大拇指。
小八斤道:“三哥,他本名陳同海,是羊角鄉陳家寨人,因為在家里排行老三,所以道上的人都稱他三哥。我是安家寨的,跟陳家寨是鄰居,比別人稍微熟悉他點。我們這些在湯山撈偏門的,雖然跟他接觸的機會不多,但都知道他是個獨來獨往的狠角色,沒人不怕。
“三哥具體干過些什么,我們也不是特別清楚,都曉得他是派出所的常客。聽人說,早些年他專門拐小孩,天南海北地跑,賺了不少錢,但真不真實我就沒把握了,畢竟那時候我小,也沒參與過。
“后來不知什么原因,他的一條腿被人給廢了,拐賣兒童這事就有些吃不消,不管怎么說,拐人的活兒要沒條好腿,遲早得被人追上打個半死。
“回到湯山,他開過賭場,跟人合作過桑拿,但因為德性比較差,每次都跟伙伴鬧翻;別人又不敢得罪他,寧愿生意關張,也不再跟他有來往。他一個人瞎琢磨,又琢磨出一條發財的門道,專門哄騙社會上那些不讀書的小妹子,將她們帶到‘黃都’去賣,據說也賺得盆滿缽滿。
“三年前,因為全國的大形勢,他的皮肉生意受到沖擊,總算消停了一些。這幾年在縣城新街又開了幾家麻將館,主要靠抽水為生,人也低調了很多;但他名聲在外,凡是道上人,有什么麻煩擺不平的,往往請他出面,他說了就算,這中間他也收費,總能讓他想到賺錢的法子,不佩服都不行。
“但最近這段時間,三哥好像在為錢發愁,連自己的大奔都賣了。
“昨天我在他的麻將館里打麻將,輸了不少錢。散場時,三哥砸給我三千塊,說,小八斤,咱倆老鄉,我有個發財的買賣找你合作,你干不干?我心想,正缺錢,三哥又是個很吃得開的人,跟他做買賣應該不會吃虧,當時就答應了。
“三哥又說,桌上的三千塊算是定金,事情辦成了,再補我三萬。我當時一聽,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但后來知道他要干的事情后,才知道這家伙太他媽摳了,明明五十萬的無本買賣,他就分我三萬三……”
“行了!”田福生打斷小八斤,“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問你,他的腿被人廢掉大概是什么時候的事?”
小八斤思索一會兒,道:“記得不是特別清楚,應該有個二十來年了吧。”
“這么多年,他就沒因為拐賣兒童的事栽進去過?按你剛才說的,他是派出所的常客,也就是沒怎么蹲過監獄,對不對?要知道國家打拐向來很嚴厲,只要坐實他任何一個拐賣的案子,不蹲個十年八年是出不來的。”
“還真沒有蹲過大牢,你說怪吧!想必這些案子應該都是在湯山以外干的,他人又狡猾,所以沒被逮著過。”
田福生瞥了高桂云一眼,意思是:這水還很深呢!
“我再問你,這個陳同海平時都能在哪里找到他?他有多少跟班?”
小八斤目光閃爍了一下,道:“最近他都愛去建國路的西湖水匯洗澡,晚上基本都睡在那兒,據說是瞧上了里面的一個波推妹子。跟班嘛,基本上沒有,他喜歡單干。”
田福生道:“很好,兄弟,咱們合作愉快。我也不為難你了,你自己走吧。”
田福生向高桂云要來頭上的發卡,丟在離小八斤三四米遠的地上,轉身拉著高桂云下樓去了。
兩人走出爛尾樓,來到不遠處的馬路隔離欄。
田福生見隔離欄中花草茂盛,是個隱身的好地方,而爛尾樓又剛好在二人的視線范圍內,于是對高桂云道:“寶貝兒,就在這里委屈一下。”
高桂云大為不解:“你什么意思啊?打野炮就不能挑個好點的地方?”
田福生笑道:“還不明白嗎?小八斤跟我玩心眼呢,雞蛋粑粑!他說的陳同海藏身地八成有假,老子干脆等著他帶我去找。我留給他發卡讓他自己想辦法逃生,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他搞不清楚我們的行藏,他還以為我是怕他呢。等會兒他出來,肯定會去給陳同海通風報信,到時候咱們就跟上他。”
高桂云在田福生胸前捶了一拳:“狗日的,還是那么猴精,我以為你鉆洞都已經鉆傻了呢!”
田福生道:“我白天睡得多,現在不困,都凌晨了,你要不要瞇會兒?”
“不用,老娘時差都還沒倒過來。”
小八斤花了差不多個把小時才把自己解救出來,下了樓,他先是用手機打著電光仔細搜索了爛尾樓一圈,確認沒人后,才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走了幾步,他想到應該先打個電話給陳同海,趕緊撥號,誰知始終無人接聽。
“草!”小八斤罵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田福生輕聲道:“跟上!”
高桂云關心地問:“福生,你腿上的傷沒事了吧?要不我跟著他,你先回去休息會兒?”
田福生邊走邊道:“不礙事,我恢復得快!”
小八斤的行進速度很慢,好半天,他才走到新街路的一間福彩店門口。敲了一會兒門,一個打著哈欠的年輕女子開門走了出來。
“小八斤,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呀?”女子責問。
“三哥在不在?我有急事找他。”小八斤說。
女子道:“三哥睡得正香呢,你現在吵醒他,他非殺了你不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
小八斤沒心思跟她多說,直接沖進門去。女子見攔他不住,也跟著走了進去。幾分鐘后,一個瘸腿的男人黑著臉跑出店門,飛身跨上門口停著的一輛掉了一邊后視鏡的錢江摩托車,準備發動。
田福生躲在遠處仔細看了看,基本上確定此人就是剛才的三哥陳同海。
旋即,小八斤也跑了出來,問陳同海:“三哥,是要去教訓那對狗男女嗎?要不我多叫幾個人吧!”
陳同海罵道:“教訓你媽呀!那孩子被人放了,我還有好果子吃?你個短命娃兒,沒跟人說我的落腳點吧?”
“絕對沒有!”小八斤對天發誓。
陳同海發動摩托,囑咐小八斤道:“我回羊角躲兩天,你這陣子最好消停點,出了亂子,我殺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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