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 jul 13 20:56:24 cst 2015

    三月十五，天極教滅，武林初定。

    三月十七，決盟主日。嵩山之巔，兩個人影激斗正酣，一位是武林中新近崛起的壯年高手歐陽慕天，另一位則是中州大俠齊義濤。無有意外，武林盟主將從二人之中產生。

    這樣的盛會，當然是需要有看客的，否則，打給誰看？其時，觀戰的有少林、武當、峨眉等大派掌門以及武林四大世家的最高負責人等等。其余蝦兵蟹將、流氓、混混、嘍啰更是數不勝數，只是地面實在有限，而且據傳說兩位決斗的大俠武功都已出神入化，齊義濤的驚濤駭浪掌幾十步外便可傷人，歐陽慕天的天御劍法運作起來傷害范圍也是極大，所以觀戰是一項危險性極高的活動。

    少林方丈慧遠慈悲為懷，早已傳下法訓：武功不高的，都他媽躲遠點，省得到時候老衲還得搭救你們！大師的話雖然說得粗了點，但大家都善于透過無謂的表象去理解大師的良苦用心，所以大家都離得很遠。其實的原因是，當時，少林在鏟除天極教的過程中起到了領軍作用，功勛卓著，所以慧遠的氣焰難免囂張了點。沒辦法，少林都是童子功，大家誰也不敢惹，所以只有聽話。

    人們擦肩接踵擠在通往嵩山之巔的山道上，等待新一代武林盟主出爐。這是真的出爐，因為整個過程與等燒餅出爐并無二致。

    齊義濤的三十六路驚濤駭浪掌已經使完，大家看得心花怒放、眼花繚亂，但是很遺憾，一掌也沒拍到歐陽慕天身上。歐陽慕天的三十六式天御劍法也很完整地耍了幾遍，一樣連齊義濤的衣角都沒傷到。既然大家都是三十六式，既然勝負未分，那么只有再打一遍。

    整個比武過程就像是樣板教學，四大世家中的風雪山莊莊主南中月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再看下去，這兩大絕技就快學會了。

    但這終究不是一場兒戲，武林盟主代表著無上榮耀，盟主就是二逼痞子中的皇帝，甚至比真皇帝還皇帝，因為真的皇帝都很沉湎于性生活，所以都很虛，他們絕對不會在某個月黑風高之夜潛入到你的枕邊，神不知鬼不覺的一刀結果你，他們沒有這樣的能力。武林盟主卻是輕功最高、內力最強，招式最快，結果一個皇帝那簡直是輕而易舉。

    話說回來，這么多年過去了，好像還沒有哪個皇帝是死在武林人士手上的。江湖人對此的解釋是，不是我們不為，是不屑為。

    這無上的榮耀怎能不讓人拼命。到最后，二人的招式因為體力透支已經變得凌亂不堪，最后的結局可能是雙雙累死。這不是歐陽慕天想要的結果。

    他突然扔掉了寶劍，使出一招奇怪的招式。其實也不算奇怪，當時齊義濤的右掌正拍向他的面門，他順勢抓住，猛得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齊義濤吃痛，也終于開竅了，雙腿一擰，反手一抄，就抓住了歐陽慕天的下體。

    眾人俱是大驚。但隨即也都接受了，畢竟大家已經見識了絕世的武學，而且見識了好多遍，現在要的無非就是個勝負而已。

    于是，在幾個時辰默默無聞的決斗之后，山頂之上終于傳來兩聲慘呼，這讓下面無緣目睹這場世紀之爭的人熱血沸騰、興奮不已。雖然沒看到畫面，能夠聽到點聲音，也算現場直播了。

    掌門們膽戰心驚地注視戰況發展。

    人們普遍以為歐陽慕天已必敗無疑，因為學武之人雖然有著剛強的軀體，但卻沒有同樣剛強的下體，他既然已被擊中要害，那么結局就只有兩個，一是變成一個失敗的男人，二是變成一個失敗的太監，一切都取決于齊義濤用力的大小。

    大家已經開始為歐陽慕天的命運唏噓惋嘆。

    但歐陽慕天并沒有倒下。不在疼痛中死去，就在疼痛之后讓別人更加疼痛，這是很多人的生存信條。在強烈的疼痛刺激之下，歐陽慕天幾近瘋狂，開始不顧一切地在齊義濤身上撕咬。瞬間，中州大俠的的身上就掉了好幾塊肉，血腥味在空氣中飄散。在兩人都放棄使用自己的絕學之后，這場爭斗終于到了高潮階段。嘴有時候真的比劍好用。某種程度上，獸性與癲狂才是最高的武學。

    山頂之上慘嚎不絕，人們以為已經放狗了，這無疑是違例的，因為除了二郎神，民間與神界幾乎都沒有帶狗參戰的例子。

    更揪心的是那些觀戰的江湖大佬，南中月已經不敢再看，歐陽慕天每咬一口都像是咬在自己身上一般。

    接下來的比武就進行得很順利了，歐陽慕天咬人，齊義濤被咬，而且很明顯，中州大俠已經被咬傻了，絲毫沒有反抗的意識。

    終于，在一頓猛烈的啃噬之后，齊義濤倒地不起。歐陽慕天也停住嘴，猛烈咳嗽，嗓子眼被血嗆住了。

    大家都扭過頭盡量不去看歐陽慕天，怕自己被咬。

    齊義濤強掙扎著站了起來，他的眼中滿是驚駭之色，看著歐陽慕天的時候就像是看著一只惡鬼。人們的眼中滿是對他的同情。但后來，齊義濤卻笑了，不是詭異的笑，也不是神經質地笑，南中月能懂，那是一種解脫的笑。

    既然這就是自己一生的結局，無可更改，那么為什么不接受呢？人之將死，就如大難得脫，佛家就說苦海無邊，回頭才是岸，這點慧遠懂，只是懂而已，他未必能做到。但齊義濤好像做到了，他的表情是一種完全地解脫、釋然，單從這點，他就不負大俠的稱號。

    看著他的笑，歐陽慕天覺得自己很心慌，但他沒心慌多久。齊義濤是身子晃了晃，就朝懸崖下直落下去。

    有人很貼心（此處也可以說很諂媚）地為歐陽慕天端上漱口水，歐陽慕天真的很需要漱口，他現在實在太像一個剛進食完的餓鬼。有人又為他端上洗臉水，歐陽慕天洗漱完畢，轉為了文明人的形態。

    可是眾人仍然心有余悸。歐陽慕天既然有如此獸性的一面，那么說不定哪天被咬的就是自己。難道這真的是天意？武林剛剛太平，卻立刻有了一位虎狼盟主。

    但這已無法改變，否則武林又是一場大亂。與其心驚膽戰地陪伴，還是躲遠點好，畢竟人生在世，什么都好不過逍遙自在。

    南中月上前道：“恭喜盟主！我風雪山莊愿意搬遷到極北之地，為您守護北方邊界！讓老毛子難越雷池”

    柳煥城稍一猶豫，也上前道：“我愿意搬到遠海，為您看守東南群島，防止小倭子亂畫地圖。”

    端木賜風雙手抱拳，道：“那我就到極西雪域之地，對付阿三！”

    歐陽慕天只是淡淡道：“那就有勞諸位了！”他和這三家的關系平平淡淡，實在談不上很深的交情，他們愿意為武林做貢獻，就隨他們去吧。

    公孫賴虎：“我……”

    歐陽慕天不等他開口，“你就留在中原！”

    少林的慧遠本來目空一切，天下的人都不放在眼里，看到歐陽慕天的非人表現，此刻也是身心發顫，幾乎是哆嗦著說了句話，“盟主，嵩山位于中州之地，風水也很好，要不就把少林寺給您騰出來，大雄寶殿就做盟主堂，您看怎么樣？”

    歐陽慕天受寵若驚，趕緊道：“這怎么敢，少林是武林泰山北斗，少林寺又是天下名剎，日后還指望貴派與我一同主持武林正義，我怎么敢占你們的地盤！”

    慧遠長舒一口氣，心想少林的祖業總算沒有在我身上失去，這新盟主雖然嗜血了點，但做事還是有點分寸的。但他還是不放心，于是問道：“那么盟主準備把盟主堂設在哪里？”雖然不設在少林，設在少林門口也不行啊，那樣自己在參禪打坐之余，無疑還要承擔一定的安保工作。

    歐陽慕天不假思索，“嵩山北麓！”

    慧遠大驚：“那里可是皇陵！”

    歐陽慕天稍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皇陵再北！”

    慧遠思索一下，還是摸不著頭腦：“再北就到洛水了！”

    歐陽慕天淡淡一笑：“再北！”

    慧遠：“洛水北邊是有一座山，叫做瓢子山，名字是不是與你的豪邁氣質不太相符？”

    歐陽慕天收起笑容：“就是那里，以后瓢子山就改成英雄山，英雄山建英雄堂，那里就是今后武林的總部！”

    眾人不禁驚嘆于人間世事變化之快，前刻還是不值一提的瓢子山，現在卻馬上就要成為武林的中心。

    慧遠還有些擔憂：“那里雖然離皇陵區較遠，但也屬于朝廷的風水保護區，況且英雄山地勢居高臨下，登高南望，有壓迫皇陵之勢，在那里大興土木朝廷恐怕不會答應。”

    歐陽慕天的回答只有一個字：“建！”

    沒人敢再說什么。

    此后，南中月北去，建立了風雪山莊，風雪世家就逐漸成為北方武林的領袖。柳煥城東南渡海，在煙云島上建立了煙云世家，一度稱霸海上。端木賜風西去，卻從此再無任何消息，仿佛石沉大海。但這并不影響武林的穩定。

    武林就此局勢大定。沒頭腦的人就此就回家了，整天還是鉆研武學，一把劍從早耍到晚，不知道練得是什么。有頭腦的人卻直奔英雄山山腳，買地置業，這里就是武林的首都，首都的不動產那當然是有無限升值潛力的。山下很快就形成一個很大的市鎮，就叫做英雄鎮，英雄鎮上最大的一條街，就叫英雄大街。

    當然，英雄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們并不都是英雄，事實上，這是一個少有英雄的時代，因為日子太平，人們衣食無憂，閑暇時看看日出日落，吹吹牛，喝喝酒，聊以終歲。武林沉如死灰，甚至連砸場子、拉皮條、收保護費的行當都完全停歇了。直到一位少年的出現，這位武林萌少，注定要引領風騷，在江湖開創一個全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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