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登基了？”秦孤月眉頭一皺，追問道。
“那是當(dāng)然。”尹媛將手放回到輪椅的扶手上，看著秦孤月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我們盡心盡力，輔佐太子殿下至今，不就是在期待著這一天嗎？”
秦孤月默然。
片刻的尷尬之后，秦孤月又開口問道。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guī)熋每煲M宮了！”就在這時，一名紫衣男子推開門，緩步走了進來。
正是尹媛的師兄，精通墨門機關(guān)術(shù)的龍?zhí)熨n。
秦孤月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的紫綢官服，以及上面的仙鶴紋飾，顯然，無夜太子登基之后，他已身居要職。
“進宮？”秦孤月不禁皺起眉頭問道。“進宮做什么？”
龍?zhí)熨n看了看尹媛，她低下頭來，輕聲說道：“你們聊，我出去一下……”隨后雙手放在自己木質(zhì)輪椅的輪盤上，轉(zhuǎn)了轉(zhuǎn)，那木椅就如同她的雙腿一般靈活，側(cè)過身來，朝著門外走去。
待到尹媛離開了房間，龍?zhí)熨n才又開口說道：“太子殿下，不應(yīng)該是永明陛下，已經(jīng)立尹媛為昭儀，過一些日子就要進宮侍寢了。”
“什么？”秦孤月一愣，似乎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就是說，尹媛要嫁給無夜太子？”
“也可以這么說。”龍?zhí)熨n嘆息一聲說道：“畢竟，女子不能封官，這樣也算是對師妹為陛下當(dāng)年竭忠盡智的回報吧！而且……”龍?zhí)熨n說到這里，目光抬起來，看向屋頂說道：“嫁給當(dāng)今圣上，天州萬里河山之主，尋常女子根本不可想象，也算是一處好的歸宿了。花魁也入宮了……”
“哦？”秦孤月訝異道。
“無夜太子登基，改元永明，當(dāng)天晚上，花魁就入宮了，封為妍妃，目前陛下還沒有正宮皇后，倘若這位妍妃娘娘可以為陛下誕下子嗣，也許就是未來的后宮之主。”龍?zhí)熨n一邊說著，一邊在秦孤月的床邊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有酒嗎？”龍?zhí)熨n才坐下來，秦孤月居然冷不丁地冒出了這樣一句來。
“你傷還沒好，不想活了是不？”龍?zhí)熨n挖苦了秦孤月一句。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身體，你拿來就對了……”秦孤月強硬地說道。
“真是麻煩！”龍?zhí)熨n抱怨了一聲，從須彌空間里取出一壇酒，放在了秦孤月的床邊，又拿出一只青瓷酒壺和兩只酒杯，放在了他的面前。
“獨樂不如眾樂，獨飲不如對飲……”秦孤月抬起手來，對著龍?zhí)熨n示意了一下說道：“你也一起喝幾杯吧！”
“哼，虧你還記得要邀請我……”龍?zhí)熨n當(dāng)仁不讓地伸出手來，自斟自飲了一杯，才放下酒杯，秦孤月就又開口問道：“臨溪王最后是什么下場？”
龍?zhí)熨n似乎是沒有想到秦孤月居然會問起臨溪王，要知道，自從云京城大戰(zhàn)落幕之后，“臨溪王”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禁忌的名詞，幾乎所有人都會刻意回避，不再提起。
“說說看吧……我好奇。”秦孤月又飲了一口酒，對著龍?zhí)熨n說道。
“臨溪王把自己封在營帳里，放了一把大火……”龍?zhí)熨n一邊說著，一邊吞了一口酒，放在嘴里，微微地品嘗著，似乎是在嘗酒的味道，又好像是有自己的一番心事：“火光沖天而起，我們原本都以為臨溪王是想趁著火光，金蟬脫殼，逃出云京城，以后東山再起的……但是后來，我們在廢墟之中，發(fā)現(xiàn)了一具燒焦的尸體，從身上的衣服，以及他戴著的那一枚古玉扳指，我們分辨出來，那應(yīng)該就是臨溪王。”
“一代梟雄，葬身火場……”秦孤月想了想之后說道：“凡火應(yīng)當(dāng)是燒不死星魄階強者的才對……”
龍?zhí)熨n想了想，補充說道：“陛下也懷疑過，甚至叫來了軍中的仵作驗尸……但是蘭陵侯說，如果星階強者，一心求死，不用星力抵御凡火，亦是可以被燒死的……”
“也就是說，臨溪王是自己一心求死……”秦孤月沉吟說道：“想要將自己燒為飛灰，不留一絲一毫的痕跡在這世上嗎？”
“想必是的。”龍?zhí)熨n點頭說道：“不管結(jié)果如何，最終他留下了尸身，這件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
“其他人呢？”秦孤月追問道。
龍?zhí)熨n吸了吸鼻子，似乎是要驅(qū)散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一般：“臨溪王府上上下下。老幼婦孺，乃至老傭人，一千六百多口，昨天已經(jīng)在南門外全部伏誅了，鮮血把荒草都染紅了，城內(nèi)百姓，家家戶戶都發(fā)了石灰，防止疫病的發(fā)生。”
“這么多人，一天殺得過來？”秦孤月皺眉問道。
“墨門的機括連弩……”龍?zhí)熨n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一弦能發(fā)六矢，一六百多人，最多也就一個下午的時間……掃射完之后，再到死人堆里去翻找活口，根據(jù)花名冊補刀就可以了。”
“王府的那支鐵血衛(wèi)呢？”秦孤月又問道。
“說起來，這也是讓陛下唯一感到惋惜的一件事情……”龍?zhí)熨n飲了一杯酒說道：“五千鐵血衛(wèi)，在面對我軍與城內(nèi)段九霄麾下內(nèi)應(yīng)的夾擊之下，堅守皇宮，最后全部身亡。”
“唉。”秦孤月嘆氣。
龍?zhí)熨n也嘆息一聲：“不得不承認，這些鐵血衛(wèi)也都是好漢子，不過是彼此各為其主罷了。”
說完，他抬起手來，又斟了一杯酒，搖了搖手里的酒壺說道：“要不要再來一壇？”
“我這個傷員什么都不想多喝，酒倒是可以陪陪你……”
“有意思。”龍?zhí)熨n又從須彌空間里，取出一壇酒，堆在了秦孤月的床邊說道：“我剛才突然想起來了……這一次你秦家也死了一個人。”、
“誰？”秦孤月聽到龍?zhí)熨n的話，其實心里已經(jīng)猜到了，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問道。
龍?zhí)熨n停了停說道：“說起來應(yīng)該算是你的繼母吧，之前你們也在密室里見過，只是不知道，當(dāng)時你是什么想法。”
“薄冰？”秦孤月當(dāng)然知道龍?zhí)熨n說的是誰。
“她在秦府自己的房間里自殺了……”龍?zhí)熨n嘆息一聲說道：“一匹白綾，大家畢竟共事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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