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式餐館。
五人圍著圓桌坐下,江一休頗有幾分主人的意味,將餐牌遞給她們客氣的問:“你們看看吃點什么吧。”
一向鬧騰的厲薇薇跟烏查都顯得有些拘謹,說話的語調都降低了不少:“好。”
江一休看出她們的拘謹,輕松一笑:“你們是程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間不用拘謹這么多,隨意一點就好。這頓飯也權當是謝謝你們這段時間對程優的照顧。”
聞言,程優看向身旁的人,有幾分感慨涌上心頭。現在的他不得不讓程優承認他身上有一種成熟男性魅力,就好像今天這種場合能輕易的掌控全場。那天宴會上哪怕江叔沒來,他也能輕易的應付各種復雜的人際關系,看著他面露微笑行走在人群之間,那一刻,程優就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男孩不再是男孩,而是一個男人了。
其實她們說對了,因為從小就在一起程優不自覺的就會忽略他的另外一面,因為他在她的面前永遠都是沒皮沒臉沒心沒肺的倭瓜。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烏查終于可以長舒一口氣不再拘謹,拍拍胸脯大大咧咧的說:“這就好,你不要介意,我這人是話癆,不讓我說話會憋死的,差點沒憋死我。”
江一休露出溫和的笑意:“隨意就好。”
點了菜后,江一休接了一個電話走了出去。身旁早已經憋了很久的烏查忙拉著程優道:“這男人太好了吧!人超級溫柔又溫和。”
程優抿了一口水不屑道:“呵呵,這都是假象,你忘了那天在酒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男人了?那才是他的真實面孔。”
厲薇薇道:“有這回事嗎?沒有吧,笑得挺正常的啊,你恐怕不知道什么叫做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那種已經笑得很低調了。”
程優嘆氣,看著眼前的這群女人,“嘖嘖,你們真的是見色忘義。”
厲薇薇又道:“他有沒有女朋友啊?”
“沒有吧。”
“那我是不是有機會了?”
程優一口水噴了出來,水涌上鼻腔猛的咳嗽,咳得眼淚都蹭蹭的往外冒。
三人嚇壞,剛接完電話的江一休回來看到這樣的一幕忙來到她的身旁,輕輕的拍順她的背:“你傻不傻,喝水都能喝成這樣。”
身旁的姚雪麗給他遞上紙巾,他道謝接過給程優擦拭著嘴邊的水漬。看著兩人如此親密的舉動,烏查跟厲薇薇十分識相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老老實實的坐好,眼神時不時的瞄到兩人的身上。
好不容易喘順一口氣,程優恍惚間有一種起死回生的感覺。
“你是豬頭嗎?”江一休忍不住責備她幾句。
程優反駁:“你才是。”
“我就不會蠢到喝水都能嗆成這樣。”
“你沒喝水嗆過嗎?”
“沒有。”
“你以為能騙得了我,你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你小時候就做的蠢事,我能說個三天兩夜都不帶喘氣的。”
“這不能證明我做的蠢事多,只能證明你是真的能說。”
……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一直極其幼稚的吵吵鬧鬧,身旁的三人聽著冒冷汗,為什么明明剛才這么有紳士風度的男人忽然之間變得這么幼稚。這還是剛才的人嗎?
酒飽飯足后回去的路上,姚雪麗忽然拉著兩人要去逛超市,程優本來也想跟著去,卻被姚雪麗打發離開。
姚雪麗這位神奇的女子,注定是兩人路上大紅娘。江一休對此十分的滿意,并且在心里暗自的將她拉入自己的隊形中。
于是被三人拋棄的程優只能跟江一休回去了,餐館離學校有半個小時的路程,為了晚飯消食江一休沒選擇開車選擇跟她溜達回去。
這個時間點,學校里很多人都會選擇出來玩,白天太熱了只愿意在宿舍里吹空調,晚上就出來浪蕩,這才是青春啊。
回去的這條小街頗有特色,走在路上看見的都是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沿街的餐館都是客棧模樣,生出幾分夢回唐朝的心境。
那高掛的大紅燈籠透著紅布不知映紅了誰嬌羞的臉。
沿路的酒吧傳來一陣陣音樂聲,江一休雙手抄入褲兜慢慢的走著,兩人誰也不說話,也不會感到尷尬。
“你有女朋友嗎?”
江一休心里一驚,莫名有種小期待,“怎么忽然關心我的感情狀況了?”
“忽然好奇你喜歡什么樣的女孩。要是沒有,我可以幫你介紹啊。”
果真,這笨蛋!
江一休氣不打一處來,“比你好看,比你聰明,比你溫柔,比你懂事。”他臉上依舊是嬉皮笑臉的開玩笑的模樣,心卻沉了一下,似掉落無邊無際的懸崖。
只是……誰也比不上你。
“呵呵呵,你是不是喜歡鹿宛師姐這種?”
江一休苦笑一聲:“鹿宛這種女孩誰會不喜歡?”
程優絲毫沒感覺到他情緒變化,興奮道:“所以,你是喜歡鹿宛了!”
“喜歡,但是……”
話尚未說完就被她打斷:“小子你長本事了,你還真的是喜歡鹿宛,你放心,這件事我絕對保密,我不會說給別人聽的。”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女朋友了,你會怎么樣?”
“祝福你啊還能怎么樣?”
“那,我們要結婚在婚禮上,你會對我說什么?”
“你結婚啊?”程優嘆了一口氣,心底有種悲傷的思緒在蔓延:“忽然之間怎么這么傷感。你結婚以后我可能會慢慢的遠離你了,畢竟,我不能讓你未來的夫人受委屈,更不想因為我跟你的關系好導致你們吵架,我希望你幸福,真的,很希望很希望。”
江一休垂眸,表情難得的認真:“可我不想你遠離我。”
我的幸福,是你。
程優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哎呀,雖然我知道我確實挺好的,但是要是說不想離開我,那就不現實了,你沒人要我可是有人要的,我要是跟陳昂結婚了,他會介意的啊。”說到這里,程優倒是真的嬌羞了一下。
看得江一休想打人!
“陳昂?我哪里比不上陳昂?”江一休平淡的說著,眼神卻是冰冷。
程優雙手背在身后,調皮的踏著江一休的身影,垂眸一笑:“怎么說呢?陳昂對我來說意義有些特殊,在我感覺道特別孤立無援的時候,是他出現在我的身邊。那種感覺,就好像烏云密布天空下有了裂縫,他就是那裂縫里的光,是我渴望的光。”
當初,程優搬來宿舍的前跟家人吵了一架。那時,她看到的是母親失望的目光,奶奶幸災樂禍的模樣,父親甚至連頭也賴得抬,那時候她想,自己怎么就這么不討人喜歡呢?是啊,他們都在冷眼旁觀著,沒人伸手想要拉她一把,更沒人安慰她。她就像是沒人要的小孩,被家里遺忘。走在街頭上,人群熙攘,明明這么多人,自己卻孤獨得像是一條狗。
這世界上真孤兒遠遠沒有假孤兒要來得悲慘。
路過的男人看見她這模樣,伸手就搶她的東西,粗暴的將她推倒在地,程優那時候麻木而絕望,放棄反抗的念頭。有那么一刻想著,算了,就這樣算了吧。怎么樣都無所謂,怎么樣都不會有人在乎。
但,在她最頹廢最絕望的時候,陳昂出現了。
他似乎就站在懸崖邊上,緊緊的拽住程優的手,將她從深淵拖離出來。
那種絕境逢生的暢快淋漓是她這輩子都難以釋懷的。
當他拉起她的手時,將她護在身后,程優想要抱著他,就這么抱著一輩子不撒手。她渴望的溫暖安全,在陳昂的身上。
程優低頭踢開腳旁的碎石,聲音輕柔:“我當時就在想,如果你在多好,你當時沒離開我多好。但是后面又想了想,得虧你離開了,不然我都遇不見陳昂,謝謝您了哈哈哈”程優朗聲大笑起來。
她的笑,是心上的刺。江一休心里泛起濃濃的苦澀,長臂一攬將她擁入懷中。熟悉的氣味鋪天蓋地的朝她涌來。
程優怔了一瞬,想要推開他,“你干什么?”
江一休收緊懷抱,頭壓在她的肩窩中,貪婪的嗅著她身上的氣味。“好累啊,就抱五分鐘。”
本想著推開,聽到他這番話,手下卻沒了力氣。這么被他這么抱著,多了幾分的無奈,“……好吧,都這么大了怎么還跟小時候一樣。所以說你為什么坐了長途飛行以后還要來找我,多累啊。”程優的語氣放輕,手慢慢的來到他的后背輕輕的拍打著。
一聲一聲的顫進他心上。
街邊清吧音樂悠揚,夾雜著熱鬧的聲音飄蕩進他的耳中。
……
濃得發痛在心中
痛全是感動
我是真的真的與眾不同
真正為你情有獨鐘
因為有你世界變不同
笑我太傻太懵懂
或愛得太重
我會相信我自己
能永遠對你心有獨鐘
……
因為母親涼透的心,他這一生,本該過得孑然一身薄情一世,可唯獨在她面前,發現自己也是個重情之人。
夢里是你,現實是你,諾大天地,也唯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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