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飛自打接到老家發(fā)小打來的電話以后心里一直就惴惴不安，發(fā)小在電話里說王飛的奶奶
病了，他聽到后很著急，可自己一時半會又回不去，他打電話求發(fā)小幫忙照顧照顧奶奶。他過
幾天就回去。
他是師范學院中文系老師，為人忠厚老實，長得還說的過去。就是性格有一
些內(nèi)向，而他妻子卻活潑漂亮，在穿著上敢花錢，她什么都想要比別人強。她愛他自然不是因
為他的相貌，而是他肚里那些才氣；認為他一定會有一個好的穩(wěn)定的工作，能讓她婚后的生活
無憂，結(jié)婚以后她認為一個家能不能幸福，就看女人管住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了，她從閨蜜那里
討教了一些管男人的經(jīng)驗，管得王飛事事都得聽她的，王飛的工資卡也歸妻子掌管，每個月只
給他一些零花錢，王飛一開始還想反抗。吵了幾架，妻子不是離家出走就是找岳父母告狀，時
間久了王飛也就認了，王飛覺得為了一點小事，丟不起那人，為了家庭孩子他忍了。
最近，他八十多歲的奶奶病了，奶奶還托他發(fā)小打電話告訴他一定不要給她寄錢，一定不
要寄。這句話，使他落下了淚。王飛從小就沒見過父母，奶奶說在他不懂事的時候父母都離世
了，本來親戚們想把他送人，可是奶奶堅決不同意，奶奶把他留著身邊，是奶奶一把米一口水
把他養(yǎng)大的。奶奶是個孤寡老人，靠政府救濟生活。為了養(yǎng)活他，只得給人家?guī)Ш⒆酉匆路䲣?br />
些錢。王飛初中畢業(yè)后，不忍心再念高中，他想找個工作幫奶奶一把，可奶奶說什么也不同
意。 “不念書怎么行？ ” 奶奶說，“念！我孫子不但要念高中，我們還要上大學” 奶奶是
個剛強的人，一定要他念完大學。到他讀大學時，用度大了，奶奶把佝僂的身子挺了挺，白天
同時給兩家人帶孩子，晚上給別人洗衣服，一直王飛畢業(yè)分配到城里工作。奶奶本來就佝僂的
身子更加佝僂了。但王飛每一次回家看奶奶，奶奶臉上總是掛著慈祥的笑容，把王飛拉倒跟前
摸摸這摸摸那，然后她拿出平時自己舍不得吃的東西給王飛做好吃的，看著王飛津津有味吃她
親手做的飯菜，她就都會撫摸著他的頭笑著說；我孫子就是爭氣，你是咱們村第一個大學生，
奶奶為你驕傲。 工作以后王飛把工資都交給了奶奶，奶奶說；“孩子，你的錢奶奶一分也不會
花，給你攢著娶媳婦用,”王飛結(jié)婚的時候奶奶拿出比他給奶奶的錢還要多，他知道給奶奶的錢
是給別人洗衣服一點點給他攢錢。王飛發(fā)誓一定要讓奶奶晚年幸福。 結(jié)婚以后，王飛把坐公交
車和其他零用錢都省下來，瞞著妻子給奶奶寄去，免得妻子針扎火燎的吵吵。這次奶奶生病，
他決定名正言順的給奶奶寄點錢去。誰知這話剛出口就被頂了回來。
“什么？上牙碰下牙
說的容易！錢呢？”他妻子炸了，那雙杏眼快變成兩個圓球。
丈夫趕緊把窗戶關(guān)上，門關(guān)
上，怕別人聽見。他覺得自己為人師表 叫別人聽見丟人。他走到妻子跟前，小聲的帶點哀求地
說：“你要的化妝品下月再買還不行？先把那錢給奶奶寄去……。”妻子沒吱聲，只是咬住下
嘴唇，都咬出牙印來了，臉也不像平時那么好看了，有點往一塊兒擰。她停了一會兒，她劈里
啪啦拿出一串鑰匙打開她平時不讓王飛看的一個櫥柜，掏出一疊錢，往桌上一扔，扯大嗓門
說：“寄吧，都寄去！你也別回來吃飯，咱家就這些錢了，都給你奶奶寄去。咱們以后都扎
脖！”
王飛見妻子動了肝火，一時不知是爭辯還是安慰好，怔怔地望著眼皮底下的那一沓
錢。
妻子看他不出聲就更來勁了，她胸脯起伏著，越動越急。突然，她奔過去，打開了窗
戶，又奔過來咣當一下推開了門，看架式還想把墻也扒開，然后高聲地喊叫：“寄吧，去呀，
去呀！”說完，女人鼻子一酸，掏出漂亮的小手帕，使勁往臉上一捂，嗚嗚地哭了，哭得竟十
分傷心。王飛慌了。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傻了眼，外面有鄰居的開門聲，走動聲。他趕緊把房
門關(guān)緊，窗戶關(guān)嚴，走到妻子跟前，低著頭，喃喃地說：“別急，別急，以后再說……”說
完，他走了，上學校去。這是早晨的事。
下午，妻子正在料理家務(wù)，快遞員送來一個包
裹。她接過一看，知道是他奶奶從下鄉(xiāng)寄來的幾斤小米。王飛最愛吃家鄉(xiāng)的小米了，叨咕好幾
回了。她想晚上給他做頓小米飯吃，感動感動他，對付男人就得有軟有硬才行。
還是每天
下班回家的時間，他回來了。他顯得很疲倦，頭上沾著些粉筆末。妻子故意板著臉端上了一盤
鍋包肉、一盤辣子雞塊，盛好飯。他看到碗里的米飯泛著金燦燦的光澤，突的一怔，然后急火
火的捧起碗吃了一口，沒等往下咽，就驚奇的瞅著妻子：“家鄉(xiāng)的小米！”
妻子故意轉(zhuǎn)過
臉沒吱聲。
“哪兒來的？”他眼睛在房間里來回巡視。
“你就吃你的吧。誰像
你……”妻子顯出了她特有的嫵媚和溫柔。
王飛陪了一笑，接著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他
越嚼越香…… “親愛的！”她叫他，然后格格笑起來，“你說奶奶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本來
日子過得就緊，還花幾十塊錢快遞幾斤小米來……”王飛聽了這句話，張開了嘴，盯望著妻
子，泥塑一樣僵住不動。嘴里那口飯也不咽，仿佛吃的是一團釘子。漸漸的，他的臉抽搐起
來，使勁一閉嘴，眼淚刷一下流了下來，一直流到那閃著金燦燦光澤的碗里。
“把錢拿
來！”突然，他把手里的碗一扔，碗里的小米飯撒了一地，他沖著還在那嘮叨的妻子大聲吼了
一聲。她先是一哆嗦，她想罵王飛，但當她看見王飛那因為憤怒又一點扭曲的臉，她膽怯了，
她不相信這個老實的丈夫能發(fā)出這樣粗氣的，壓倒一切的聲音，就像電視里戰(zhàn)士沖鋒喊殺那
樣。妻子完全被他鎮(zhèn)住了，怯生生地望著他一句話也不敢說。“聽見了沒有？拿出來！”他臉
色鐵青，目光嚴峻，好像要噴火。妻子順從的哆哆嗦嗦地打開櫥柜，生怕弄出響動，惹他再發(fā)
火，取出錢，怯生生的遞在他手里。
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當?shù)囊荒_踢開門，挺著胸脯向
銀行走去， 當他來到銀行自動匯款機的時候，他突然想到，就算自己把錢給奶奶匯去，可誰給
她去賣藥，誰陪她去看病？于是他決定錢不匯了，他明天去學校請假回一趟老家，他要把奶奶
接進城里來。要讓奶奶和他一起生活，他要讓奶奶過一個幸福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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