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路太隱蔽,石頭壓住了路,草蓋住了石頭,樹遮住了草,秋天卻蒙住整座山。一個男人,挎著一個竹籃,撐著一根木棍,單薄的身影,尋著傳來的“喝”聲往山上走著。
山腰間,有一個山洞,一個約九歲的少年在山洞內赤著上身,手舞者一把木劍。這少年面如冠玉,目光炯炯,像是能把頑石看穿,雙臂上的肌肉有律動地緊緊馳馳,彰顯活力。
那單薄的身影,出現在洞口,只聽得那男人道:“吃飯的點兒,也不回去了?”
少年放下手中的木劍,走上前去嬉笑道:“二叔,又麻煩你來給我送飯啦。”
那少年便是英兒,那送飯之人就是磊子。沒想到眨眼之間已經過了三年之多,當初那五歲半的小毛娃娃現在也長了有七尺之高,這在英兒同齡人中可是罕見。
磊子每每看見英兒,也會不禁嘆道:“轉眼三年多,英兒現在都和二叔一樣高了啊。”
英兒每次受到二叔的夸贊都只是開心地笑笑。
這三年多的日夜苦練,英兒何止是長高了,身子骨也變得很結實,雖然乍一看英是個瘦弱的小孩兒,可看他雙臂上那些精悍的肌肉,怕是一般的成人也不敵他手勁兒大。
英兒把二叔扶到自己得草床上坐著,草床也變大了,再也不是一個只有五歲多小娃娃才能躺的了。
二人就在草床之上,一起吃著磊子給拿來的飯。
磊子突然說道:“英兒可知還剩下幾年?”
英兒自然知道磊子的意思,便道:“還剩下三年余六個月。”
磊子道:“你倒是記得很清楚啊。”
英兒道:“我怎么能記得不清,當年師父讓我七年之后尋他,我每天都查著日子呢。”
磊子又道:“你是想早點見師父,還是想早點闖江湖。”
英兒下意識直接道:“我想早點見爹娘……”還沒說完,英兒就不繼續說了,低著頭夾著菜,吃著飯。
磊子也知道英兒的心事,從小英兒就一直纏著磊子和齊老漢問著自己爹娘的事,可總是被齊老漢和磊子含糊其辭地敷衍過去,漸漸的英兒也不大去問了,可心中這個結始終解不開。英兒經常心想:“哪有孩子從沒見過爹娘的?偏偏我就是……”每次想到這,英兒心中就勇氣一陣酸楚,連著鼻子也發酸,眼淚就要往下掉,這個時候他就會舞起那把木劍,把煩心的事全部打散。但他心中始終有個念頭,那就是無論爹娘在哪,自己都要找到他們!
磊子也清楚,一個年幼的孩子,從未見到父母,這是一件多么令人心痛的事,他也盼望著大哥齊風有一天會回來,只怕那時,英兒卻不在了。
吃完飯后,磊子把碗筷收拾到竹籃里,說道:“英兒,不跟二叔一起回家嗎?”
英兒搖搖頭:“我還要繼續練劍呢。”
磊子嘆口氣,道:“村子里像你這么大的孩子都是玩樂嬉鬧,可偏偏我家英兒這般心事重重。”
英兒笑道:“我是齊英兒,是要入江湖的,怎么能和他們一樣?”
磊子不做聲,轉身出了山洞,往山下走去,只在心里暗暗想:“江湖?江湖到底有什么好的?”
磊子走了之后,英兒也沒有立刻練劍,他把長褂穿上,也沒發現這袖子竟然短了好多。
英兒又仔細看著躺在地上的木劍,劍柄已經被自己磨的油光可鑒,他拿起一看,在注意到,這木劍在自己手中變小了。哪里是木劍變小了,是自己長得太快了,手大了,身板也高了。旁人若是不知道,只以為英兒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呢,可現在英兒只有九歲而已。
木劍雖然只有二尺長,但是英兒握著它,非但不覺得輕,倒是覺得木劍有些份量。而且他也發現隨著自己年歲增長,木劍也變得愈來愈重。“這木劍,果然非同一般”,英兒心道。
即便知道了這木劍非比尋常,但三年多來,英兒仍沒能清楚這木劍中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英兒呆呆著看住木劍,任憑秋風卷進山洞又一卷而出,縱然秋風蕭瑟,也不及英兒心中愁悶。英兒握著木劍,心想:“三年多來,我一直都照著師父給我的那本劍譜練,自己得雙臂雖然結實點了,可我怎么感覺這劍法越練越覺得枯燥呢?來回就幾個動作,乏味的很唉。也不知道我這三年是怎么練過來的。”
英兒右手托腮,左手拿劍,沉思許久,“出去轉轉吧,我也放松一下!”拿定主意后,英兒簡單收拾一下,扎上腰布,將木劍斜挎在腰間,出了山洞。這少年寬闊的肩膀,倒也有幾分劍士的樣子了,可算是他的路還很長。
英兒好久沒有到村子里轉轉了,三年間一直在家和后山這路段上跑,如今秋收時節,田地里麥子彎了腰,村民也累彎了腰,但是開心的歌聲回蕩在整片天空,時而飛來幾排大雁,也合著村民的歌,唱著,叫著,往南方飛去。英兒遮起手望著這片土地,望著這片土地上的人,望著這片土地上的村子,一切是那么安寧的氣氛,英兒知道他不屬于這里,他的人生本就不該安寧。
英兒走著,瞧著,望著,唱著,“秋日底下地茫茫,村人下田忙收糧,不享安寧好風景,卻愿獨破江湖網......”
英兒在路上走著,右手不時地摸著腰間的木劍,心中萬千思緒亂作一團,誰能想到一個年僅九歲的孩子能有什么心事?一群大雁從他頭頂飛過,英兒抬起頭看這它們,眼中閃著光。英兒自言自語道:“一家人一起走的嗎?”然后低著頭繼續走。不一會,又有大雁的叫聲在頭上響起,英兒再抬起頭一看,原本閃著光的眼不禁涌出了淚,因為這一次,他只看到了一只大雁,大雁不停地叫著,不停地叫著剛才的那一群大雁。淚從英兒的眼角滑落,“你也是一個人啊?”
傷心的人,若有心事,又可以告訴誰呢?即便告訴了,那人是否又能真正懂呢?雖然齊老漢和磊子一直都陪著英兒,可英兒心中的空洞,又怎會這樣容易就被填滿?
正當英兒想著自己,想著那只孤雁時,有人一聲叫住了英兒,英兒轉頭一看,是一群很陌生的人,不過倒是有兩個人讓英兒感到挺熟悉。
“喲,還真是那個傻子啊!”一個很瘦,而且又比較黑的人說道。
英兒問道:“你在喊我嗎?”
那人說道:“不是叫你是叫誰?沒想到幾年不見,你還是一副欠揍的樣子。”
英兒這才想起來:“我當時誰,原來是那流氓的狗腿子,小戶啊!”英兒又笑道:“怎么?怎么不見那流氓?”
這時,有個粗魯的聲音在英兒背后問起:“你說誰是流氓?”說完,英兒就被身后那人重推一把,英兒只是往前傾,移了兩步,并沒有摔倒。轉身看著一人,是一個比自己還要高上兩頭的壯小伙,一臉橫肉,哪像是個孩子?嘴唇厚的像香腸,鼻子大的把本來就不大的眼睛更是擠開兩邊,耳朵又肥又大,整個人活像個天蓬元帥。
小戶喊道:“大虎哥,幾年不見這小子,怕是他皮緊了,得給他松松。”
大戶叉著腰,直盯著英兒看,英兒也不示弱,迎著他的眼神就回了過去,此時*味十足。
小戶喊道:“快把他圍起來,免得這回又讓他跑了!”小虎剛發完話,跟著他后面的一幫孩子就將大虎和英兒圍成一圈。
英兒看了下周圍:“喲,感情這是以多欺少啊,不是流氓是什么?”
大虎哼道:“只是怕你跑了,教訓你,還需要那么多人?”
英兒道:“教訓我?天下只有老子教訓兒子,你想教訓我?有那么容易?”
大虎笑道:“不就是因為你沒老子嗎?我才幫你老子教訓教訓你。”
英兒一聽這話,眼里頓時冒出火光,只想一拳打在他這胖臉上,但顧及到對方人多,自己也不好先出手,只能惡狠狠地看著他。
大虎笑道:“喲喲喲,瞧瞧,咱這個大俠還帶了把劍呢!咋是木頭的,和泥玩的?”
英兒沒理他,只是把手搭在木劍上。
小戶在一旁喊道:“大虎哥,跟他費什么話呀,上去直接打就是啊!”
大虎指著小戶罵道:“你他媽閉嘴,你是老大還是我是老大?”
小戶被大虎這么一罵,馬上就低下都不出聲了,其他幾個人偷偷地笑,笑這個小戶碰了一鼻子的灰。
大虎看著英兒還不出聲,便道:“來,把你這木頭劍拿給我看看。”
英兒道:“看我的木劍?只怕你看不起。”
大虎罵道:“他娘的,一把破木頭,傲什么傲?你不給我看,老子偏要看!”說罷,便伸手去拿英兒腰間的木劍,只見英兒一側身,這大虎就抓了個空。
英兒道:“我說吧,你看不起。”
被英兒這么一調戲,大虎那還樂意跟他磨嘰,怒道:“你他媽耍老子是吧,好呀,也讓你嘗嘗爺爺的拳頭。”說完,大虎的拳頭就朝英兒的臉砸去,英兒抬起小臂擋著臉,硬生生挨了大虎這一拳。大虎比英兒年長三歲,身高比英兒高兩頭,體格又壯實的像個成年人,這一拳的威力自然是不低的,正面挨了大虎這一拳,苦練三年的英兒也覺得疼。
小戶和一圈圍著的幾個孩子一看大戶出拳了,都興奮起來,尤其是小戶,大虎只不過是打了英兒一拳,他就在那拍馬屁拍得天花亂墜。大虎雖然喜歡聽奉承的話,但現在聽小戶在那拍馬屁卻不由的覺得煩才,因為他以為這一拳能直接把英兒打趴在地上,可沒想到英兒居然扛住了,不由得火大,現在小戶對他的馬屁簡直就是火上澆油,便罵道:“他媽的唧唧歪歪的,能不能少說話!”
小戶這一會碰了兩會釘子,自己也納悶,平時自己的這一手拍馬屁的功夫,可是深得大虎的心呀,正因為馬屁拍得好,他才能成大虎身邊的小紅人,可今天咋就不靈了?他一看英兒便暗自罵道:“肯定又是這傻子的事!上次就是他我平白挨了一拳!”
英兒放下雙手,冷冷說道:“就這點勁兒?白吃那么胖了?”雖然那英兒嘴上這么說,可手臂卻都有點發青了,英兒就是想讓大虎打也打得滿肚子氣。
大虎果然被英兒徹底激怒了,直接一腳往英兒身上踢,英兒反應也快,一側身就閃了過去。大虎沒給英兒喘息的機會,緊接著就是一拳掄上來,英兒看自己也躲不過去,用拿手擋住了這一拳。這一拳倒是不像第一拳那么有力,所以英兒也自然地接了下來。但是沒等著英兒喘口氣的機會,大虎提起膝蓋攻向英兒,英兒雙手一疊準備接下來,但接到之后英兒才知道大虎這家伙的腿勁是多么大,直震得兩個手都疼,后退幾步。英兒也很慶幸,自己之前躲過了大虎那一踢,不然現在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經過剛才這一擊,大虎也發現了,英兒雖然看起來瘦弱,但胳膊上都是勁,先是剛才承住了自己的一拳,現在連自己的一記膝蓋也被他硬生生接住了。
大虎暗暗想到:“哼,看你還能撐多久。”
此時英兒也盤算著:“自己總不能老是被他打,這么被動,自己也撐不了太久。”拿定主意后,英兒就抽起腰間的木劍朝著大虎劈去。
大虎一看這木劍就二尺長,不禁大笑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好東西,原來是小孩子的玩具呀,還帶在身上,丟人!”
大虎想伸出左臂擋住英兒這一劈,然后右手直接給他一拳。可當大虎剛碰到木劍,那疼痛就傳到大腦,有傳遍全身,大叫一聲“啊!”,也無暇出右手打英兒了,只抱著自己左小臂慘叫著。這只能乖他輕視英兒,更輕視了嬰兒手中的木劍,英兒這三年日日夜夜可不是白練的,他著手中的木劍來歷又可不一般,他居然敢用手去檔,也只能落得個自討苦吃。
大虎緊握著左小臂被英兒劈中之處,只感覺自己的左手被打得骨折,豆大的汗往下滴,嘴里還不斷地傳出痛苦的*。小戶等人可看傻了眼,從前只見過大虎把別人打得哭爹喊娘,沒想的這傻子居然打得大虎也喊疼,也不圍著英兒了,都跑到大戶跟前問怎么樣了。
英兒看著自己的手,也為自己剛才那一劈而驚嘆,他只覺得那本劍譜上的東西又枯燥又乏味,現在看來,那劍譜可真是個好東西,若是三年前的自己,決不能把比自己高壯大虎怎么樣。他又看了看手中的木劍,心中疑問道:“莫非是你?”
大虎被眾人圍著,他覺得自己真是被英兒狠狠地戲弄了,便怒道:“看他媽什么看!都給我上!打死這個傻子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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