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壯看到發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這個人可以說成是男人嗎?他明明比翠香樓所有的女人都要美,可他偏偏確是個男人。大壯想要發笑,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除了很美之外,他同樣十分危險!
那人抖了抖自己暗紅如血的衣袖,昂首向大壯走過來。大壯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起來,他認為自己可以時刻做出應對,可他錯了。他甚至都沒有看清那人是如何出手的,自己便轟然跪在了地上。他的腿似乎已經不屬于他了。大壯臉上的五官由于驚恐,形成了一種不尋常的排布,他咬緊牙關,拼命地想要站起來,可那雙腿已經脫離了他的控制,對于他大腦的命令已然是熟視無睹。
大壯只得瞪圓了眼緊緊盯著那個在自己身子周圍踱步的“男人”,大壯道:“你做了什么?”
那人聽到后大笑起來,他笑的樣子也不像個男人,他的笑聲很清脆,笑得時間也很長,像個瘋子一般,要把一生的笑聲一次性全都笑出來。大壯終于等到他笑完了:“看來,你是個瘋子!”
“你說我是瘋子?”
“你當然是瘋子!而且你還是個人妖!男非男,女非女的人妖!”
面對大壯的侮辱與謾罵,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蹲下來對大壯說道:“我怎么會和死人一般計較呢?”他摸了摸大壯寬厚的肩膀,就像一直野獸看著自己的美味獵物一般看著大壯,“你不是想知道我做了什么嗎?那就讓你再看一次好了!”
那人揚起了右手,攥成拳頭,指縫之間夾著銀晃晃的東西,是銀針!細如發絲的銀針本應該脆弱地不堪一折,但那人的笑容告訴大壯,這銀針可以輕而易舉地要了自己的命。
大壯冷哼一聲:“我還以為是什么高明手段,原來是暗地里傷人的卑劣技倆!”雖然這么說,大壯的額頭卻已沁出冷汗,大壯又說道:“既然你說過我要變成死人,為何不把你的名字告訴我?還有你們的目的。讓我死得明明白白。”
那人笑道:“死就是死了,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死了之后有什么區別?”他別有深意地看了看大壯,又接著說道:“不過看在你這么老實的份上,我就再告訴你一件事,關于我的名字......”
銀針?
又是銀針。
齊英兒看著手上的兩根銀針,孟婆在臨走前交給他這兩根銀針到底是何用意呢?他不知道孟婆為何如此小心地把銀針交給他,出于這種原因,他并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凌全非,一路上也只是在歇腳的時候偷偷端詳銀針。他只覺得著兩根銀針很熟悉,卻又怎么都想不出來在哪見過。齊英兒和凌全非離開那個小鎮業已兩天了,他們先是原路返回到林中去,然后找到了那條小河,便順著小河一直走。他們路過了奈何橋,那一晚地慘狀一直在齊英兒的腦海里縈繞,可是現在這片地方安詳平和,那晚的一點痕跡都不見了。
齊英兒很是詫異,他問過凌全非為何會這樣,三十六天罡的尸首為何消失得無影無蹤?可凌全非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說道:“如果是白鶴幫來處理這些尸首的話,恐怕咱們早在幾天前就被白鶴幫的人給圍剿了,由此我推測應該不是白鶴幫的,但究竟是誰做的,江湖之大,奇人俠士又如這森林里的樹木一般多,我也想不出是誰替我們收拾了尾巴。可以確定的是那個人或者是那些人有可能是幫我們的。”
“你是說不只是一個人?”
“一下子處理這么尸體,恐怕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如果真有其人,他本身的存在就足以令人覺得恐怖的了。”
齊英兒沒再說話,而是默默地在馬背上整理腦中雜亂的思緒。
——一路上有多少人都幫過我們?那個船夫、孟婆和鐘大夫,而且常氏兄弟似乎也不會與我們為敵了,這一切有沒有什么合理的解釋呢?對了,還有王開!“毒笑王”王開手上為何有鐵無命的羽毛鏢呢?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沒有下手毒害我們,這一次也沒有,他也是在幫我們的嗎?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奇襲白鶴幫,救出景云一家,但我們的行蹤似乎已經被南宮鶴了解了,他派出的三十六天罡不就是為了殺了我們嗎?可是三十六天罡死了之后......一切似乎有點太容易了。
——沒錯,太容易了。即便有人阻撓,常氏兄弟、孟婆、邢公子和三十六天罡,他們本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高手(或許邢公子除外),他們形成的阻力本應該很大,但卻都被我們化解了,而且有些異乎尋常。如果他們真的是在為南宮鶴做事情,南宮鶴又為什么不痛下殺手,傾盡全力將我們除掉,而是眼睜睜的看著我們一步步實行計劃呢?
計劃!
齊英兒心中一凜,一陣寒栗,那個想法只是一瞬間掠過自己的腦海——說不定南宮鶴知道我們的計劃,我們之中或許有著內鬼!
齊英兒看向了凌全非,凌全非忽然覺得有一種充滿寒意的眼神看向了自己,他轉頭看著齊英兒,說道:“怎么了?”
齊英兒搖了搖頭道:“沒事,我們還要走多久?”
凌全非又看向了前方,“不知道,這條河好像沒有邊際似的,可我們得繼續嘗試著走下去。”
“嗯。”
二人恢復了之前的沉默,一前一后沿著小河走著。
齊英兒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剛才為什么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對凌全非說出來,他不應該很信任凌全非嗎?凌全非教了他如何運用內力——可是也是他導致自己內力全失——不,怎么能怪他呢?明明是自己要去救孟婆。況且,凌全非現在還正要幫助自己恢復內力呢!
夕陽映在河面上,金光粼粼。齊英兒望著天際。——究竟該相信誰呢?
他忽然覺得有些無助,有內鬼這一說雖然是自己的猜測,可萬一是真的呢?那我們所有人豈不都一直暴露在危險之中了嗎?齊英兒越發覺得心亂如麻。干脆將所有的想法全部拋開,他握了握腰間的劍,心中空洞洞的,他感覺自己再不如從前那么有力量了。
——至少,我還能相信一個人——
——我怎么能依靠別人呢?
齊英兒甩了甩頭,似乎這樣做就能把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通通甩掉一般,但這對他沒有什么幫助,只是感到有些暈眩。但是這仍讓他堅定了一件事——他必須靠自己,必須親手拿起劍。
孫巧兒不是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但正是因為這樣,別人也就很難看出她心中脆弱的一面。如果她像世上大多數女人那樣,柔柔弱弱只愿意躺在丈夫懷里輕輕低語的話,那么她就不是孫巧兒了。她也確實想要躺在齊英兒的懷里,她承認,她想要依靠齊英兒,但正因為她是孫巧兒——上官玲瓏的侄女——所以她必須變得堅強,她要做的不是依靠齊英兒,而是為齊英兒分憂。
在這一點上,她覺得自己做的很好。齊英兒和眾人去往萬靈山之后,她就照料著李元郴養病,一直等到他痊愈。
李元郴站在院子里活動著筋骨,打完了一套通臂拳之后已是大汗淋漓,他愈發覺得身心舒暢,看來自己真的痊愈了。他走到井邊,把搭在井邊水桶把上的布拿起來擦了擦臉上的汗,又把布在桶里面攪了一攪,擰干了水,往臉上脖子上一抹,大舒一口氣。李元郴本是個粗人,這幾天生病的他硬是被孫巧兒當成了林黛玉給照料,讓他渾身覺得不是滋味。早上他對孫巧兒說自己已經全好了,孫巧兒不信,非要讓自己繼續吃藥才行,李元郴不愿道:“真的,巧兒姑娘,我真的全好了,再讓我吃藥,才非得吃出病不可。”
孫巧兒平日最是強勢,偏偏這次就是執拗他不過,便只好妥協道:“那好,藥可以不吃了,但是得等我找了大夫看過之后才行!”
“好好好!巧兒姑娘......那這一碗?”
“這碗嘛,熬都熬好了,倒掉豈不是太可惜了呢?”
“啊?”
最終李元郴還是捏著鼻子苦著臉把這碗苦藥灌進了胃里。孫巧兒看到碗底已經干凈了,才笑道:“那好,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請大夫瞧瞧。”說著,孫巧兒便把藥碗收走,臨出門前,她突然轉過頭來對李元郴說道:“你,不能隨便運功動氣,聽見了嗎?”
李元郴點了點頭:“放心吧。”
可就在孫巧兒剛出去不久,李元郴也悄悄下了樓,叫過小二問道:“巧兒姑娘走了嗎?”
小二道:“啊?李客官,孫姑娘剛出門。”
李元郴點了點頭道:“好。一會兒她回來的時候,你一定要大聲一點喊她,就像這樣‘孫姑娘,您回來了’!明白了嗎?”
小二不解道:“李客官,您這是做什么?”
李元郴道:“我是讓你給我報個信明白了嗎?”
小二笑道:“原來是這樣啊!好的,小的明白了。”
李元郴又看了看街外,心想得趕緊點時間,于是立刻往后院走去,練起通臂拳來。練完拳之后,他覺得是舒暢,剛擦完臉卻聽見一聲嬌哼,他忽然就像被凍住了一般,然后慢慢轉過臉來,看到孫巧兒正叉著腰瞪著他,她旁邊還站著一個微微發福的老頭,肩上背了個藥箱。
李元郴心中念道:“這糊涂小二,怎么就沒有報個信呢?看我一會兒怎么數落他!”
實際上小二在孫巧兒還沒踏進客棧門檻的時候他就早早地大聲道:“孫姑娘!您回來了!”孫巧兒見了一時驚詫:“啊,哦,我回來了。”這時小二見后院仍沒有動靜,便擋住了孫巧兒的路,又是彎腰大喊道:“孫姑娘!您回來了!”
孫巧兒察覺了不對勁兒,一把捏住了小二的肩膀,誰能想到一個女人竟然有這樣大的力道,直把小二捏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小二這才苦苦求饒出賣了李元郴。而李元郴剛才因為練拳入神,已然忘我,根本沒有聽到小二的提醒,甚至連孫巧兒早已站在門旁看著她打完拳也渾然不知,這下被抓了個正著,只能硬著頭皮笑著臉說道:“巧兒姑娘...你回來了啊...”
孫巧兒緊閉著嘴,冷冷地看著他,直把他看得渾身雞皮疙瘩。正在李元郴一籌莫展之際,孫巧兒身旁的老大夫呵呵笑道:“哎呀,這位就是姑娘要請老夫看的病人吧?那么老夫也就不必給這位好漢看病了。他剛才那一套拳,足以說明他健康得很吶!”
孫巧兒轉身道:“真的不用看了嗎?”
那老大夫搖了搖頭,孫巧兒謝過老大夫之后,便送他離開了,臨走前想給大夫診費,可那老大夫卻堅決不收,孫巧兒也只好再三道謝,便目送老大夫離開了。之后,她又走到了后院,看到李元郴正拿著瓢大口大口地喝著井水,登時來氣,纖手一揚,三根銀針破空而去。李元郴也顧不得喝了,將瓢一舉,三根銀針穿瓢而過,李元郴一閃臉,銀針釘在了身后的墻上。
孫巧兒道:“看來李大叔的病真的好了啊!”
李元郴放下水瓢笑道:“是啊,我真的全好了!”
孫巧兒哼一聲道:“可我還沒原諒李大叔背著我偷偷練拳的事呢!”說完,她就轉身回客棧到大堂。
李元郴只是空嘆一聲:“哎,女孩子真不好惹啊!”
眾人走了八天之后,孫巧兒和李元郴也備馬上路了,此時也正是洛兒和大壯接過孟婆回到翠香樓的時候。孫巧兒想,如按計劃,眾人此時應該快到萬靈山了,可她卻不知其中生了多少變故,此刻她只希望身下的馬能走快點,自己能早點見到齊英兒。李元郴已經好久沒有在外走動過,猛然吸著新鮮空氣,只覺得大是舒暢。但一想到即將面對的一切,又變得凝重起來,尤其時想到上官玲瓏的死——他絕不相信上官玲瓏會自殺,他一定要查出真相,還有那個面具人!
翠香樓的風不再溫和醉人,而是夾雜著血的氣味。他倒在地上,變成了一具尸體。他身上暗紅色的袍子現在變得更暗,因為他的袍子已經被血給浸染了一番。他倒在血泊里,他的尸體前面跪著一個人。大壯的眼神變得空洞,他活下來了,但他似乎剛從地獄里爬出來。好像他已經死了一回一般,但由于某種原因,他并沒有真的死,因為殺了那個人的人并沒有去殺他。
只是轉眼間,就在那穿著紅袍子的家伙即將說出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他忽然啞住了,他捂著自己的脖子,往后退著。血從他的指縫間噴出,然后他再也堵不住那噴涌的血泉了,他眼里充滿了驚恐或許還有意思悔恨,也許他在后悔自己說太多話了,而現在,他再也沒有機會說一句話了。他伸出了手好像是在向大壯求救,可是大壯此刻一樣充滿著驚恐。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比女人還美的人就這么倒下了,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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