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人停下了腳,竟真的一動不動,如同竹林里的任何一根竹子一樣。他知道面具人絕不會只是嚇唬嚇唬他,而且他自己也不是輕易就被人嚇唬得住的。而此時站在他眼前的面具人,嘴里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架在了自己了脖子上。
面具人的聲音像金屬刮擦聲,他冷冷道:“你是誰?”
黑影人笑了笑,卻沒有回答他。
面具人的面具后面又閃爍著兩點綠光,殺氣騰起,黑衣人不禁要往后退去。
面具人道:“我說過,只要你再動一步,就別想活命。你最好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黑影人冷笑道:“莫非我回答了你的問題我就能活命?”
面具人也冷笑一聲:“當然不能。”
黑衣人道:“那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我的身份?”
面具人道:“因為通常我要知道的事情,就沒人能拒絕。”
黑影人聽后楞了一下,竟真的將自己戴在頭上的面罩摘了下來。長發頓時散開,一張俊朗卻不失風塵味道的臉顯現出來。
面具人喉頭里發出一聲奇怪的驚哦聲,然后沉沉道:“是你?”
黑影人笑道:“沒想到你認得我。”
面具人冷冷道:“世上不認得‘浮生公子’凌全非的人恐怕不多。”他的話語中不無嘲諷意味。
那扛著李元郴的黑影人赫然正是凌全非,他怎么會出現在這?
他自然是來搭救李元郴的,只不過他一個人又怎么對付面具人?他當然不是一個人來的。
黑暗處亮起火光,猶如一條火蛇急急竄向面具人的后背。凌全非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卻引起了面具人的注意,他不緊不慢地轉過身來,那火蛇離他的胸腔只不過三寸距離。眼看這一著必然得手,可最終火蛇仍撲了個空。
面具人只是身形一晃,便鬼魅般的繞道來著身后。來著猝不及防,忙抽回劍,并未撤回身子,反而又刺了過去。面具人雙眸綠光一閃,伸出一手,兩根手指便夾住了他的劍。可只是一瞬之間,面具人忽然松開手指,又鬼魅般地撤身兩丈。
來者正是齊英兒。
齊英兒收回了劍,還未及穩住身子,那面具人忽然出現自己面前,一掌劈來,他用劍抵擋,整個人被震出五丈之遠,堪堪倒在地上。
而面具人的手也因為兩次觸及齊英兒的劍,已經被灼傷,一股焦糊味道隨風飄散。
面具人冷冷道:“真沒有想到你們二人會出現在這里。”
凌全非扶起齊英兒,齊英兒擦了擦嘴角的血,死死盯著面具人說道:“今后你會發現自己想不到的事情更多。”
面具人冷哼一聲道:“我最想不到的事情是你們竟然會主動來送死。”
凌全非道:“我們來可不是送死的。”
面具人冷笑道:“難道你們是來救人的?”
齊英兒道:“你為什么要抓孫巧兒!”
面具人似乎吃驚道:“哦?她叫孫巧兒?”
齊英兒道:“你不知道她是誰?”
面具人低沉著聲音道:“她對你似乎很重要,她是你什么人?”
齊英兒沒有說話,憤怒使他漲紅了臉,他的雙眼發紅,不亞于手中的劍。
面具人忽然笑道:“你手中的劍,很有意思。”
齊英兒一字字道:“你將會死在這把劍下!”
面具人閑事一怔,忽然仰天大笑,好像從未聽過如此好笑的笑話一樣,然后他沉下了臉,兩點綠光盯著齊英兒道:“就憑你?想殺我還太早!若不是覺得你手中的劍有意思,就在剛才,你已經死了。”
齊英兒咬著牙,他沒有絲毫膽怯,他的心中滿是憤怒,他想要把孫巧兒從這個惡魔的手里救下了,他知道這個人讓孫巧兒受了多少苦,他決不能......
周圍漸漸升起黑霧,黑霧當中又出現了一個個黑影。
面具人道:“殺了這兩個人,他們已經沒用了。”
黑影們沒有任何回答,在他們的心中,任何回應都無所謂,只有行動!行動若出了問題,自己便要以死謝罪。
齊英兒握緊了劍,想要沖過去,凌全非卻按住了他的肩膀,凌全非道:“現在不行!”他看著周圍,每一個黑影都從腰間抽出了銀閃閃的短刀,漸漸向二人逼近。而面具人則慢慢退去,消失在黑暗中。
齊英兒憤怒地大吼道:“別走。”卻只聽到一串刺耳難聽的笑聲。
凌全非冷靜說道:“還是先解決眼前的!”
他拿起了地上的劍,將李元郴放在自己和齊英兒之間,他低聲道:“你我絕不可以莽撞行事!”
齊英兒點了點頭,實際上他仍有打算去追那個面具人!可他在哪呢?無論他在哪,他都要找到他!
黑影的速度變快了,他們一起沖了上來,不給凌全非和齊英兒一絲生還的可能。
齊英兒握住自己的劍,劍身變得火紅,與黑影戰了起來。月下竹林中,紅光與銀光戰成一片。
大壯醒來了,他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個女人的背影。那個背影讓他想起她,那個曾經給他春風般溫柔的女人,他仿佛回到了那個時候——她站在芳草茵茵的土坡上,而自己在土坡腳下看著她。僅僅望著她的背影就已經滿足了,他的淚讓他花了眼。
他仿佛聽到她在叫他:“大壯。”
她的聲音那么溫柔,自己相一致聽著,一直睡著。
“大壯!醒醒!”
一只手輕輕地拍著自己的臉,大壯徹底醒了,眼前的女人很美,但卻不是自己夢里的那個女人。她很美,她——叮咚?他想起來了,他想起了自己最后受的那一掌,自己的胸口還再作痛。
他的聲音十分微弱:“叮......叮咚。”
叮咚開心地笑道:“太好了,大壯你醒了!大壯你終于能說話了!”
“你最好能讓他好好休息。”
大壯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看到了一個人影,從他的衣著上來看他應該十分有錢,他就站在門口。
叮咚轉頭說道:“哼!用不著你來說!”
那人自是方云飛了。方云飛道:“不是我說的,是這莊園的主人——齊先生囑咐的。”
大壯看到叮咚好像瞪了他一眼,然后叮咚轉過頭來對大壯說道:“大壯,你好生休息,我去給你煎藥,齊先生說,等你醒了之后就可以喝藥了。”
大壯點了點頭。他想問她這是哪里?齊先生是誰?站在門口的那個人是誰?可是他覺得很疲憊,只是睜開眼似乎就耗盡了他的力氣,他又沉沉睡去。
叮咚見他又睡過去,便給他蓋上了被子,輕輕走出去,關上了門。
這是一個美麗的莊園,建在一座山上。這座山的周圍沒有任何村落人家,這里常年沒有人來往,就像個世外桃源一般。
莊園很大,逛上一天也不一定逛的完,這里的仆人幾乎見不到,因為這里的主人齊先生吩咐自己的仆人每個月來一次就好。雖然你沒有仆人,但是整個莊園卻井井有條,齊先生是個閑不住的人,他對莊園里的一切了熟于心,別人逛不完的莊園,他卻能每天都能打掃完整個莊園的角角落落。
一個穿著道服的年輕人正在給一朵蘭花澆花,他對花的細心照顧就像對待女人一樣。他從未對任何女人產生過感情,他只愛自己的莊園,莊園就是他的女人。他便是齊先生。
“齊先生。”叮咚一邊喊著一邊走過去。
齊先生抬起了頭,他的眉目清秀,若是個女人也是個傾城美人,他的手指纖細修長,他輕輕發下了澆花的水壺。
“叮咚姑娘,他醒了?”
“嗯。我來問先生藥房在哪里?我要給他煎藥喝。”
齊先生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我已經煎好了,叮咚姑娘,我帶你去取,但是要等我照料完她們。”
“她們”指的是那些蘭花。
叮咚來了幾天,已經習慣了齊先生,他把莊園里的一切,包括一磚一瓦都看成是有生命的。所以他才會如此愛自己的莊園。
叮咚耐心地看他慢慢把一盆盆蘭花都澆上了水,他對每一盆蘭花都輕聲細語,嘴里喊著不同的名字,是他為她們取的名字。
他的手十分平穩,給每一盆蘭花澆的水量都正正好好,一滴也不多一滴也不少。
齊先生將水壺放在了墻邊一個用竹子編成的架子上,然后轉身道:“隨我來吧,叮咚姑娘。”
齊先生帶著她穿過一個拱形門,走過一個小魚塘,魚塘周圍鋪了一圈鵝卵石,每一刻鵝卵石竟都是剔透發亮,色彩繽紛,竟都是用寶石嵌在了地上。
叮咚已經見怪不怪,這里的一切看似樸素,卻極盡奢華,每一處都是寸土寸金,極為珍貴。
他們一前一后走到了一個房門前,房子很大,這里面藏著天下所有種類的藥材,無論什么樣的藥材,你都可以在這里找到,天山雪蓮和千年何首烏這些鳳毛麟角的藥材在這里都普普通通,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進了門,叮咚吃驚了,這里的藥柜竟有四五丈高,每個小柜都有四尺長三尺寬,一個藥柜足足又七十個隔柜。叮咚往后看了看,卻發現這里竟還有十個這般大的藥柜,她驚訝極了。
齊先生對他的驚訝模樣并沒有表現出任何欣喜或是驕傲,因為在他眼中這只不過是最平常不過的了。
“叮咚姑娘,在這里。”他招了招手,叮咚有跟著他穿過一個門簾,門簾竟是市面上從未見過的絕品絲綢所縫制。
簾子后面就是煎藥的地方,這是一間極為精致的坊間,里面所有制藥工具應有盡有。每一個磨子,每一個碗,每一個爐子都又都保養得非常好,叮咚不禁吃驚想道:“難不成齊先生每天連碗都要擦拭一遍嗎?”
她正想著,卻發現一個人正坐在爐子前輕輕扇著蒲扇,熬著藥。那人穿著華麗的衣服,赫然竟是方云飛。
叮咚道:“咦?你剛才不還在......”
方云飛道:“啊?我只是出去一會兒,就又被齊先生訓斥回來了。”
這些天叮咚已經知道齊先生和方云飛的關系類似于師徒,齊先生比方云飛還要年輕,但他卻學識淵博,通曉古今,琴棋書畫樣樣精妙,醫術也是十分高超,叮咚似乎都在懷疑齊先生是不是不知二十四歲,他或許也有返老還童的絕技。
叮咚看著他一身貴人打扮,卻手搖蒲扇,為人煎藥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這也是幾天來她第一次對方云飛笑。方云飛一看見她的笑容,竟仿佛心花怒放,看得癡呆住了。
齊先生忽然瞪起了眼道:“哎哎哎!不要再扇了!”
方云飛忙回過神,發現自己扇得太過用力,爐火變大了,險些壞了一砂鍋的藥。
叮咚嘆了口氣道:“齊先生,你讓這個富家公子去熬藥,豈不是委屈了他?”
齊先生笑道:“他不委屈。因為并不是我要求他去熬藥,而是他自主要熬藥。”他嘆氣接著道:“真沒想到,我與他相識近十年,他竟有一天會主動找我學學問。”
叮咚看著方云飛道:“哦?那可是難得。”
方云飛聽著二人言論自己,也不答言,也不抬頭,可臉卻紅到了耳根子。他忽然放下手中的蒲扇,站起身來道:“熬好了!”然后便誰也不看地走出了門。
而叮咚和齊先生則在他身后輕輕笑著。
大壯喝過了藥,意識顯然清醒多了。叮咚道:“齊先生的藥方真是神了,若是說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也不為過了。”
齊先生站在一旁,右手從左袖口中取出一個方形小盒道:“若是再晚一個時辰,恐怕連我也救不了他了。握著藥方雖然效果好了些,但不宜天天服用。這里有一盒藥丹,以后每天你給他兩粒,早晚溫水服用,半月便能痊愈。”
叮咚結果小藥盒道:“多謝齊先生。”
齊先生微笑著點點頭:“叮咚姑娘客氣了,請自便吧。”說完便走出了門。
叮咚看著手中的小藥盒,精致華美,上面有一只鳳凰金雕,她毫不懷疑這是用真金雕成的。打開木盒,一陣藥箱,幽香醒腦,里面有著金紙所包的朱紅藥丸,一看便知絕非一般藥物。
叮咚暗暗想道:“齊先生到底有什么來歷呢?他年紀輕輕,這富貴的莊園大概是他的祖產家業吧。可他每日都不出莊園,又何來各種開銷呢?最奇怪的還是齊先生這個人。年紀輕輕卻精通四方,醫術高超到連中了黑風掌的瀕死之人也能救活,這種人為何自己從未聽過呢?不過方云飛與他甚是相識,有機會可以向他打聽一下。”
大壯微微睜開了眼,低聲道:“叮咚姑娘。”
叮咚收起木盒,對大壯道:“大壯,好些了嗎?齊先生說你沒事了。”
大壯道:“齊先生?”
叮咚給他掩了掩被子道:“之后在與你說,現在你要好好休息。”
大壯似有不肯,輕聲問道:“洛兒姑娘...和孟婆...在哪?”
叮咚道:“你放心,她們都很安全。”
大壯好像十分相信叮咚,點了點頭,便閉上了眼。
叮咚輕悄悄地走了出去,正又碰到了方云飛,他正在和齊先生說些什么。二人見她走了出來,齊先生便走開了。
叮咚走過去問道:“喂,齊先生給你說什么了?”
方云飛轉身笑道:“叮咚姑娘,明日咱們就要離開這里了。”
叮咚驚道:“明日?可是......”
方云飛接著道:“叮咚姑娘莫著急,齊先生說大壯兄弟已經沒有生命之危了,因此他便不能留他在莊園。他平日習慣一人住在莊園,所以......還請叮咚姑娘見諒。”
叮咚也很知理,齊先生讓方云飛來轉達想是讓自己不要誤會,他并無逐客之意。叮咚不禁為此人的孤獨生有一些同情意味。
她說道:“齊先生對我和大壯已有大恩,打擾先生許久也有些過意不去了。既然這樣,明日我們便出發吧。”
方云飛道:“叮咚姑娘真是通情達理。”
叮咚看著他哼了一聲道:“這次雖然多虧了你,但是我仍然記得你是方富貴的兒子,你爹要殺我們,我絕不會對你放松警惕的。”
方云飛笑道:“那是那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嘛......只是姑娘......”
叮咚瞪著他道:“怎么?”
方云飛道:“咱們之后要去哪里?”
叮咚沉思道:“哦,這倒是,嗯——明日我們先去......”
方云飛打斷道:“叮咚姑娘心中有數就好!不必告訴在下,免得姑娘又生出許多猜疑。”
叮咚冷笑道:“你倒是聽仔細的嘛!”
方云飛笑了一笑,又接著說道:“對了姑娘,方才齊先生說讓你好好留意給你的藥盒。”
叮咚道:“哦?齊先生何意?”
方云飛搖了搖頭:“齊先生的意思,很少能有人揣摩明白。想要知道,只能照他的字面意思去做。”
叮咚疑惑這,又掏出了那個方形藥盒。
方云飛一看便贊嘆道:“好精美的藥盒。”
叮咚沒有理會他,再一次仔細地端詳著這只藥盒,然后又將它打開來,方云飛忽然疑惑道:“真奇怪!”
叮咚這下不得不問道:“奇怪什么?”
方云飛道:“奇怪這藥丸為何要用一張金紙包著,真是多次一舉。”
叮咚道:“多此一舉?難道這金紙有什么玄機?”
叮咚小心抽出金紙,那一顆顆朱色藥丸滾動起來,落在木盒里,原來金紙下面仍有錦緞墊著,看來這金紙真的是多次一舉。
叮咚展開金紙,返現上面寫著——“十里竹林”,四個墨黑楷書,不禁疑惑一聲:“十里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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