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姝瞧著宗玹昱那被堵得說不出話的樣子，就忍不住心情好。
她與人斗嘴，都不帶輸的。
“說好的溫柔換溫柔，你爹在你娘跟前溫柔，也是因為你娘溫柔，似乎需要檢討的是你。”宗玹昱幽幽地道，實在不想她太得意。
白九姝瞇眼睨著宗玹昱，不爽，“圣王殿下，你記性非常不好啊，是誰之前答應，以后學著改變，學著讓著我？”
宗玹昱：……習慣性跟她作對。
白九姝哼了一聲，“我娘用溫柔換來我爹的溫柔，圣王殿下也該用你的溫柔換我的溫柔才對，只能如此，不許爭辯。還有，其實我對你挺溫柔的，只是你智商不夠，不懂我的溫柔。”
想當初，她討好他的時候，也會偶爾溫柔的。
可惜呀，他都記不住她的好。
宗玹昱：他真的不懂她的溫柔嗎？她好歹認真的溫柔一回，讓他體會一下。
算了，不反駁她了。
省得她又說他不讓著她。
溫如玉目光在白九姝和宗玹昱之間來回，搖頭失笑，其實有時候斗斗嘴也挺有意思的。
偶爾的爭吵也能加深感情。
白九姝見宗玹昱沉默了，也就不揪著不放了，轉頭看向白老太君，“祖母，跟我說說聶家的事情吧，說說聶家人都是些什么樣的人。”
白老太君陷入了回憶，緩緩開口，“你的親生父親聶鈞，是個很俊美的兒郎，文武雙全，有上進心，對人又真誠，若說哪里不好，就是做人太直率，容易犯小人。
你的親生母親珞瑛，是個一等一的美人，渾身充滿了朝氣，就像陽光一樣，跟她相處會很舒服，會不自覺被她吸引，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子。
至于你的祖父祖母，也都是很好的人，真的都很好……”
白老太君聲音忍不住哽咽，眸子酸澀，“聶家老爺子跟我們白家老爺子關系很好，我跟聶家老夫人關系也好，這人忽然就沒了，毫無預兆的，我當時這心里呀，真的接受不了。
真是作孽，太作孽了，怎么會那么狠心，那么多無辜的生命……
算了，不說不開心的，我說些開心的。
當年珞瑛懷著你，聶鈞興奮得像個孩子，正好你娘，就是如玉，也懷著妙和，她們倆經常聚在一起討論孩子的事情。
如玉還準備跟珞瑛定娃娃親呢。
可是珞瑛不愿意，她說，希望孩子將來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幸福。
由此可見她真的很愛你。
聶家出事的第三天，正好趕上如玉生妙和，珞瑛抱著襁褓中的你找來。
當時我們都在產房外邊，根本不知道珞瑛來了。
珞瑛直接從窗戶進了產房，將你交給了如玉。
你的身世，如玉也就只告訴了我和你爹，其余人都是不知道的，只當如玉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
你的名字是珞瑛取的，九姝，九是數字之最，是最尊貴的，姝是美好的意思，尊貴而美好。
珞瑛很愛你，很愛很愛。”
白老太君的聲音一直是哽咽的，白九姝能夠從她的聲音感受到她的情緒，連帶著牽動自己的情緒。
她當初穿越到這個世界，成了襁褓中的嬰兒，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在白家了，對于珞瑛完全沒有印象。
所以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珞瑛會在那種情況下將她送到白家，恐怕也是走投無路了。
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經歷了什么……
白老太君嘆氣，“聶家人都是善良的，向來不與人結怨，結果遭到了厄運，那惡人卻自在逍遙這么多年。這世間的事情有時候想想，真的很不公平，卻又讓人無可奈何。”
老人家活了大半輩子了，在聶家這件事上，始終無法釋懷，心里的疙瘩一直無法解開。
白九姝不知道該怎么安慰。
她前世就是覺得世道不公，她們白家人除了她白九姝，其余人從不與人結怨，對上忠于君，對下無愧于民，結果九族被滅。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那時候她整個人都有些瘋魔，覺得好人不會有好報，她也不想做個好人，所以她最終成了雙手染血的女魔頭。
她殺了很多人，其中也有無辜的。
就比如牧非離的孩子。
牧非離背叛了她，所以她殺了牧非離懷孕的妻子，滅了牧家滿門。
牧非離的妻子也就是崔雪晗，當初牧非離明著跟她在一起，背地里卻跟崔雪晗暗度陳倉，兩個人早就是情意綿綿的一對。
白家被構陷叛國的事情，有牧非離的手筆，也有崔家的手筆。
所以對于牧家和崔家她都是痛恨的。
但是崔雪晗肚子里的孩子是無辜的，牧家和崔家的一部分人也是無辜的。
可前世的她被仇恨沖昏頭腦，考慮不到這些。
她只知道，白家被滅門了，她也要將仇人都滅門。
對于失去一切的她來說，早已經泯滅了人性，只想著報復，什么仁義道德，以德報怨，稚子無辜，她都考慮不到。
有些人生來作惡，而有些人是被逼入了絕境，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了。
前世的她，連自己都不愛了，自己都不想活了，自然無法憐憫其他人。
別人對她不公，她最終，也帶給了無辜的人不公。
一切都是因果，拳頭才是硬道理，根本沒那么多所謂的公平不公平。
弱者注定悲哀。
今生，她必須做那最強者，才能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
“祖母，不說聶家了，您也別太難過，過去的都過去了，人要往前看。”白九姝說道。
白老太君點頭，“那就不說了，你也別想太多。”
“不會，夜深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姐……”白妙和看著白九姝，似乎想說些什么。
白九姝沖著她笑笑，“沒事，先回去，有什么話明天再說，今晚已經足夠傷感，不適合再煽情。”
白妙和心情復雜，“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
家里人離開以后，白九姝并沒有休息，而是與宗玹昱一起去了聶家的書房。
她想看看珞瑛的畫像。
畫像被人刺破的雙眼，讓白九姝控制不住的憤怒，收緊了拳頭，將畫像拍在了桌案上。
刺破雙眼，不就是說珞瑛眼瞎嗎？蒼閔那個賤人！
除了他，她想不出還會有誰這么干。
“咔嚓！”一聲響。
白九姝手中的畫像碰到了桌上的墨盤。
書房左側的墻壁移開，顯露一個暗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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