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快些、快些,起身下榻了。”家仆站在公孫掣房門外手足無措焦急地催喊著。公孫府宅在云合城內可謂稱的上是層樓疊榭、碧瓦朱檐,院內階柳庭花滿是各色奇珍異草。
此時天際剛剛破曉,院內光線朦朦朧朧。過了片刻屋內人問道:“是何時辰了?”家仆趕忙上前對著門縫細聲細語道:“公子,已是卯時。”
公孫掣拖著及慵懶又無奈的聲音問門外家仆:“卯時?卯時天都未亮你來催魂啊?是不是昨晚你湯水喝多了,起夜解手順便來逗我玩耍啊?”
家仆嚇到面色鐵青,趕忙解釋:“公、公子啊,你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我也不敢戲弄您啊,寅時帝宮就來人帶話說白帝喚您辰時于聚靈殿相見,這不是才來催你起身么。”家仆的聲音越說越小,邊說邊將耳朵依湊到門縫邊聽著屋內的聲音。
咣當一聲,門從里面狠狠的推開將家仆撞翻在地,家仆連忙一個翻身跪倒在地瑟瑟發抖不敢直視,微微抬頭瞟了公孫掣一眼,公孫掣歪頭側臉的低視著家仆,慵懶中帶著俏皮的說道:“你不讓人好生睡覺,白帝也不讓人好生睡。看吧這下好了,你的報應來了吧,非要做這簾窺壁聽之徒,摔個鼻青臉腫。還不快去上藥,等我親自給你上呀?”
家仆起身拍了拍膝上塵土,右手撓了撓腦后,看著公孫掣癡癡傻笑:“不敢、不敢,公子膳食和車架已經都準備妥當了,其他家仆都在外院候著您呢。”公孫掣嗯了一聲擺擺手示意家仆退下歇息,便朝外院走去。
窫窳候府門外四只獨角駁獸腿蹄輕捷、昂首嘶鳴,其狀如馬白身黑尾,頭頂長有一角,虎牙爪,嘶鳴時音如擊鼓一般洪亮,可食虎豹,可御敵兵,乃大荒諸族代步與征戰的必要之物。駁獸身后的車架也是無比華貴。窫窳候遇難后,公孫府長子公孫焯修靈于寒荒閣常年為下過瑤旭嶺,整個府門與氏族的重擔就落到了次子公孫掣的身上。那時的公孫掣僅有十五、六歲就開始執掌氏族了,遇難后的公孫掣變得早熟、沉穩,如今的窫窳候府依舊門丁興旺不減當年,白帝也賜予公孫掣常年享有窫窳候的禮待。
公孫掣坐上車架馳行在云合的街道小巷內,公孫掣撩起錦簾困倦的呆看著窗外,此時大街小巷已是炊煙裊裊,人來人往。不知走了多久,已經來到了聚靈殿前,殿門前層層守衛已是將大殿包圍的水泄不通。
公孫掣走入殿內,大殿穹頂鑲嵌著各色彩石,殿柱皆是純金所鑄,金碧輝煌,陽光穿透穹頂的彩石照入殿內格外耀眼,公孫掣對著大殿早已是不以為奇,他在這殿內研習古典名籍的次數只怕不下千次。
走過大殿轉入左邊是一道黃金大門,大門常年緊閉任何人都不得入內,門上刻著一個“禁”字。公孫掣來此千百次也從來沒有進入過折扇大門,金神蓐收此時站在門前向公孫掣擺了擺手示意上前。
金神虎背熊腰身長足有七尺,上身穿著一件虎皮短衫,一身橫肉,從相貌判斷應該四十有余,肩扛一柄巨斧,相傳此斧百斤有余,劈山斷水不在話下,一只手按在公孫掣頭頂不停揉搓并說道:“你小子可真是難請啊,白帝都在里面等候片刻了。喲,幾日不見你小子又長高了不少。”
公孫掣閃身躲開,雙手整理著被撥亂的頭發,向金神白了一眼說道:“金神,我現在已不是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今年也二十又一了,能不能別這般調侃我。”
金神大笑:“是是是,現在已是大孩子了,早都應當談論婚嫁事宜了,若不是你爹娘不在白帝又護著你,去年我非逼你娶了句芒的女兒。”蓐收一邊對公孫掣說一邊將一只手依附在金門之上,大門徐徐打開,竟是一個密閉四方的小空間,蓐收與公孫掣一并走了進來。金門一閉,門內的情景著實讓公孫掣嚇了一大跳。
小而漆黑的四方空間瞬間變得華光異彩,腳下踏著星辰穹宇,整個空間時而晦暗,時而明亮,周遭都是星移斗轉。驟然畫面一變,只見遠處兩個人纏斗在一起飛身流轉,兩邊氣浪大開大合。
蓐收與公孫掣距離這兩個人越來越近,公孫掣凝神屏氣細細看來,發現兩人竟一個是白帝禹卿,一襲金色長袍,長袍上用銀線繡著一道道古樸的花紋,薄唇勾一抹淺笑,湛藍色的雙眼猶如一片遼闊的大海,長發披肩,五官線條柔和,好看得令人過目難忘。另一個則是昨日在林中見到的青衣少女,公孫掣急不可耐,走上前去卻發現四壁外雖然清晰可見,但卻中間阻隔著一道無形的結界,用拳敲擊了兩下卻也能感覺到是一層冰涼之物。
哐的一聲,四壁一陣碎玉發出的聲響,遠處的白帝喊道“你二人進來吧”又轉身向青衣女子說“可敬、可敬,想不到這第十四代女媧真人有如此手段,想你師傅當年也不過如是啊,真是后生可畏,最后一招來決出勝負吧”
青衣女子謙遜的向白帝作揖說道“白帝謬贊了,也只不過在此罷了,若是在大荒中恐怕師傅或是您出手全力一擊,我怕是連抵抗的余力都沒有了”停頓了片刻“那么得罪了”說罷從手中祭出一柄法杖,杖身黝黑,杖頭一黑一青、一長一短,如蛇形,兩只蛇頭長的在上,短的在下,兩只蛇頭宛如兩把尖刃,兩蛇之間包裹著著一顆五色石璀璨無暇。蓐收大驚“逆靈杖”。
女子將法杖反手負于身后,法杖在身后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黑色的漩渦越轉越快,突然青衣少女左手食指與中指指向白帝,整個身后黑色漩渦瞬間貫穿青衣少女身體從指間迸射向白帝。
白帝微微一笑,驟然全身金光大作,手臂一抬擊出一道金色半月形氣浪,整個氣浪外圍不時包裹著閃電,嗤嗤作響,直逼黑色氣指而去。
轟的一聲,兩道氣浪擊在一起震的天崩地裂一般,四散開來的靈氣極強,公孫掣被吹的睜不開眼一只手擋在眼前努力的想看結果如何,卻又感覺自己要被這四溢的靈力震飛。
蓐收伸出一只手擋在公孫掣背后,靈氣源源不斷注入體內,這是公孫掣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靈氣在內體流動,這種奇妙的感覺公孫掣簡直不能用某個詞語來形容,靈氣流淌過五臟六腑仿若一汪暖流穿過身體的每一個地方,腳下也踩實了些許,公孫掣回過神來已是一身冷汗,這兩人之間的對決超乎了公孫掣的想象,這樣的對決也是聞所未聞。
靈氣炸開定睛看去,頃刻間青衣女子以奇快的速度閃到了白帝身后側身半蹲手持蛇杖,一端兩只如刃般的毒蛇已貼在了白帝脖頸之上,金神微微一笑“還是太稚嫩”,驟然白帝的本體如虛影一般消失,出現在女子的身前,掌心已是正對面門,一道氣風劃過鬢角發梢娟娟飄起,女子一驚,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滑落,腮旁泛起了淡淡的嫣紅。
青衣女子和公孫掣都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轉瞬間兩人真是陰陽兩隔、生死之間。
蓐收丟下百斤重的大斧,震的眾人兩耳轟鳴,拍手叫好“新一代的女媧真人果然了得,竟能接下白帝數十招,可惜經驗尚匱,白帝速來以下盤聚靈速度極快而聞名,閃身絕又是成名招數,怎么可能站定不動被人以刀劍相架,陷阱太過明顯,但還是中了招。”
“這是女媧族十四代女媧真人虞曼殊,這位是我們金族窫窳候公孫少典的二公子公孫掣,你們二人昨日應是在城外林中已是見過面了吧”金神立于二人間介紹彼此,二人相視點頭示意。
這斗轉星移的密室、聚氣化實的對決、女媧真人的出現諸多疑問在公孫掣的腦中盤旋,令他最疑惑的是為何白帝要召他前來讓他目睹一切,實在是令他久思不解。
白帝雖說與窫窳候是兒時摯友但兩人歲數相差十二,只因當年兩人同在一鄉,兩人從小修靈天賦極高,且對此興致盎然,少時兩人經常在一起研討修靈的法門,一同外出在大荒中游歷,如親兄弟一般。白帝從小就對公孫二子寵愛有加,在窫窳候遇難后獨挑大梁的公孫掣更是疼惜:“掣兒,近日可是安好?”。
公孫掣回了回神,行禮道:“白帝費心了,近日一切皆安好,只是許久未收到家兄消息了。”
白帝扭過頭去對虞曼殊和蓐收說道:“女媧真人,請先破除空間結界,我需和掣兒先出去聊聊。金神,你就帶女媧真人在咱們聚靈殿里觀游一番吧。”
虞曼殊與蓐收一并行禮后,虞曼殊將逆靈杖平舉胸前,雙眼緊閉嘴中念著女媧一族才懂的女媧咒,驟然整個斗轉星移的空間消失,公孫掣眼前一黑,再看清時,已是發現四人在聚靈殿金門之外了。
公孫掣回頭看去,蓐收已是帶著虞曼殊向內殿走去,卻發現虞曼殊雙眼如冰一般清透深深看了公孫掣一眼,婉如萬道寒冰刺入心中一般,他不知為何“難道她還在為昨日發生的事而記恨我?”
白帝拍了拍公孫掣的肩膀示意跟隨并說道:“掣兒,你兄長去北荒已約二十年了,你父在北荒出事之后,你兄長回云合的次數愈發的少了,我們與水族關系甚為緊張,我也不便過問玄帝。當初只因大荒經歷了狍鸮之災后五族一同建立了寒荒閣,因此五族都將人才送至寒荒閣,當年水族與我金族勢力不相上下,但水族尚武金族好柔,最終將寒荒閣建立在了北荒。送你兄長去之前我再三勸你父親,畢竟寒荒在水族屬地,自己人還是讓我們自己人來培養的好,可是你父親執意如此,唉。”白帝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兩人踱步在聚靈殿的廊庭之中,白帝接著又說“你可知為何今日喚你前來?”
公孫掣瞪著兩只眼睛滴溜溜的轉一臉茫然的看著白帝:“今日發生的一切實在太多,而且是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一時半刻真是猜不透其中究竟。”
聚靈殿內雕梁煥然、金玉交輝、宏偉無比、富麗堂皇,一扇扇雕花書架上整齊的擺放著數不盡的典籍,兩人走著走著穿出殿內來到了后院,院內雖說不大但也是池魚花鳥,亭臺樓閣,白帝看著池中游動的魚群,黯然垂下眼簾說道:“掣兒,我一生都在思考我為何而來,又存在著大荒之中是何意義,當年憑著一腔熱血任了著第三代白帝已近二十年了,這二十年中終于了然,時世能造就人,而人永遠也造就不了時世,我卻也不知道該如何盡職這白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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