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周邊寬曠的平原，那群星璀璨之下唯有一座孤城燈火通明。
相比于白天的壓抑沉重，夜晚是無數人狂歡的天堂，一座座白天緊閉的店門在夜幕下大開，無數人走在街道上，軍隊巡邏的方向似乎有意無意的忽略幾條街，于是那幾條街便是最熱鬧的地方。
站街的女人，賣各種東西的攤子等等，人們三三兩兩的交談著什么，爭吵著什么，相比于白天的死寂，這足以稱得上熱鬧。
但氣氛無論如何都感覺欠缺點什么，想必在外面如此環境下，每個人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壓抑的。
這是一條古香古色的街，重陽市身為兩朝古都，自然留下許多古建筑，高大的城墻緊閉，將這座城分為內外兩座城市，封塵沒有去過那城墻后面的世界，聽說那里存放著重陽市一些重要物資，站在一座古香古色的房屋上，眺望過去宛如沉默的巨獸，安詳佇立。
沿著長街看去，鱗次櫛比的灰磚青瓦房對峙而立，上面掛著一排排紅燈籠，看樣子掛了很久了。
夜風襲襲，封塵靜靜站在一處黑暗中，他一身黑色的大衣，完美融入夜色，房頂的高處讓他視野更加寬闊，看到如此景色，封塵有些沉醉，但他只是一瞬便恢復清明，他深知腳下這些來往的人群都在做什么。
桃色交易，毒品交易，違禁武器售賣等等，都只為了明天的生活。
“很美，不是么？”封塵背后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他扭頭看到蘇玉不知何事站到他身后，不由的眼前一亮。
只不過換了一身衣服，但加上蘇玉是魅魔，就等于換了一個種生物一樣。
魅魔千變，適合各種play，咳咳……
只見她不知從哪里拿到的衣服，穿著一襲絳紫底的外衫，外衫的樣式頗有古風，有些寬肥，宛如衣裙，綽約有致，桃花玉面，淡紫色的短發和那衣服的顏色相得益彰，微風吹過，有些寬大的衣袖翩翩，蘇玉目光透出淡然和寧靜，仿佛隨時乘風而去，整個人散發出淡淡靈氣。
之前那股媚到骨子里毒藥被一股淡香型的草藥替換的一干二凈，仿佛她天生如此靈秀。
既然蘇玉出現在這里，那么白天的那個曹飛想必真正的乘風而去了。
“奧克維塔雅大人在看書，她說晚上有雨，我特地為封塵大人撐傘而來。”蘇玉俏生生的站在封塵背后，目光閃過一片漣漪。
“這樣的封塵大人也不錯呢~”蘇玉小聲嘀咕道，“如果封塵大人加入深淵就好了。”
相比于深淵中那些生物，不是惡魔就是不死，要么就是墮落和本土生物，蘇玉這段日子也隨著奧克維塔雅看看書，玩玩人類的智能手機，因此對人類文明也有一些了解。
的確，人類文明的實力在深淵強者中不值一提，但人類文明所創造的文化，是劇毒，真正的劇毒。
蘇玉明顯就是輕度中毒，而奧克維塔雅已經重度中毒，然后這片土地上生存的我們早已百毒不侵，一口吃著毒，一口罵著毒，然后第二天笑嘻嘻的繼續吃毒。
一個文明的最大承載是它最突出的地方，從石器到蒸汽，從蒸汽到工業，從工業到數字，時代更替，斗轉星移，傳承至今的是什么，是文明。
所以十二方宇宙中，地球文明的確獨特，獨特到它附屬的平行世界是十二方宇宙中最多的。
多到數以萬萬記，存在稱它為第十三方宇宙，但它還弱小，還在幼年期，還很脆弱，當然這都是存在的后話。
“很美。”封塵沉聲道，說人說物，只有他自己清楚。
“其實我很想知道他們不怕嗎？”蘇玉走到封塵身邊和他并肩而立，她纖纖玉手指了指下面來往的人群。
“怕，不光他們怕，我也怕。”封塵瞇起一眼掃了一眼皎潔的月亮，發現它周圍浮動著黑云，遠方天空的顏色黑的令人可怖。
“咯咯，封塵大人真會說笑。”蘇玉露出一絲媚到骨子里的嬌笑，“其他人類也許會怕死，可是封塵大人我不相信呢。”
封塵沉默，他出聲道：“蘇玉，你覺得這座城能撐多久？”
蘇玉略微沉思便展顏一笑，“封塵大人，他們撐不過一個月。”
“我敢打賭，這座孤城能撐一年。”封塵斬釘截鐵的說道，他嘴唇勾起一抹弧度。
“封塵大人真是在說笑。”蘇玉笑的花枝招展，身子慢慢靠近封塵，最后完全是貼在封塵身上，紅唇貼著封塵耳垂，輕啟，吐氣如蘭，媚眼如絲。
“封塵大人，那我們賭什么啊？”蘇玉一只玉手在封塵胸膛上畫著圈圈，“好濃郁的氣血，比之前那個垃圾人類渾厚百倍！”
“受不了了……真想一口吃掉封塵大人……”
蘇玉白瓷般的皮膚上迅速浮上一層紅暈，煞是惹眼，封塵深深吐出一口氣，這小魅魔簡直就是一個小妖精，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先不說他心里早已住著兩個人，就是他得到存在后的一系列的事情。
朝行朝天路，暮倚墓碑悲，生老病死，酸甜苦辣全嘗了一遍。
封塵雙目清明，他也不推開蘇玉，也不阻止蘇玉的動作，也沒有說賭什么，只是笑著說道：“蘇玉，你真是一個普通的魅魔？”
蘇玉身子微微一震，但被她巧妙的掩蓋過去，封塵對此也沒有說話，奧克維塔雅的態度表現的很明確了，她之前說過從不插手人類和深淵的任何事情，但為何非要在封塵執意要抹殺蘇玉的時候插手？這里面就有貓膩。
說了一堆，無論是未成年的小魅魔身份，還是血脈里的古老誓約，都是說給自己聽的。
“封塵大人怎么能懷疑我呢？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魅魔，深淵中低等的存在，要不是奧克維塔雅大人，現在早成為封塵大人身下的一具尸體了。”蘇玉嬌笑道，她沒有絲毫膽怯，似乎奧克維塔雅就是她最大的保證，能保證她的命。
“我原先也是普通人……”封塵淡淡說道，他直視蘇玉的眼睛，蘇玉看著封塵那雙深邃的眼睛仿佛在里面看到了一片星空，再加上封塵身上透著一股別樣的氣質，她有些不自然稍微垂下頭顱。
“蘇玉，其實我很想殺了你。”
“咯咯，封塵大人，我也很想將你一身血肉全部融化掉呢~”
罕見的，蘇玉這次沒有接話，封塵也沒有再言語，兩人就這么靜靜站在那里看著下面的人來人往。
直到一滴雨落在封塵身上，慢慢的整片天地滂沱起來，無數人沖出屋子，拿著鍋碗瓢盆接著來之不易的雨水，甚至有人脫光了在雨中。
重陽市已是孤城，沒有補給，食物和淡水有限，這場雨無疑是最大的補給。
而蘇玉則拿出那把隨身攜帶的雨傘，另封塵驚訝的是蘇玉不知從哪得到的這樣一把古香古色的紙雨傘。
似乎看出了封塵驚訝，蘇玉笑道：“這是之前那個人類的收藏，那個人啊很喜歡玩各種花樣，還有很多其它的衣服呢，有一身白色的，上面繡著紅色的十字架，還有那種格子衫的，還有那種渾身黑色，像深淵魔蛛吐出來的絲做出的。”
“不就是護士，水手還有黑絲么。”封塵暗自吐槽。
“封塵大人有興趣么？回去后我可以為封塵大人一件件換。”蘇玉挑逗道，然后她看到封塵依舊是那萬年不變的態度，頓時覺得自己又在白費力氣。
這就是一副毒藥，食髓之毒，誰觸誰死！
“明天出發，早點回去。”封塵叮囑一句，準備去收購一些日用品，于是跳下房屋，但他沒想到滂沱的雨水沒有打濕他的衣服，一扭頭發現蘇玉依舊撐著傘跟著自己。
封塵剛想說什么，蘇玉先一步說道：“封塵大人，剛才我就說了，奧克維塔雅大人說晚上有雨，我特意為封塵大人撐傘而來。”
忽然，天空閃過一道驟亮，緊接著劇烈的轟鳴聲響徹在天地之間。
入秋，驚雷。
雷聲剛過便感覺自己身體擁入一個單薄的身影，油紙傘跌落在地上，封塵剛想說什么便看到蘇玉臉上寫滿驚懼，淡紫色的瞳孔內全是驚慌失措，他不禁冒出一個可笑的念頭。
“這來自深淵的小魅魔不會是害怕打雷吧？”
蘇玉臉色煞白，她躲在封塵懷里一陣哆嗦，嘴唇抖個不停，看樣子不是偽裝，她也不說話，死死抱著封塵，好一會兒才慢慢放開封塵。
“咯咯，剛才只是提前品嘗一下封塵大人的味道，咯咯~~”蘇玉嬌笑的掩飾著自己不安，她撿起地上的紙雨傘，繼續自己的工作，只是身子有些顫抖，封塵頓時心里覺得好笑，沒想到這個小魅魔還自帶一點傲嬌屬性。
于是封塵轉身朝前走去，蘇玉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蒼穹，深淵之中也有會雷系魔法的家伙，但從來沒有一種雷系魔法能剛才的那道驚雷媲美，她忽然覺得這個位面有股難言的恐懼，黑暗中仿佛有一雙眼睛在注視這一切，注視著自己這些深淵來客。
這是一種極其兇險的恐怖，帶著一股子圖窮匕見的決然致命感。
然而就在此時，整個重陽市忽然響起一陣防空警報，那洪亮的聲音刺耳且帶著不安，封塵停下腳步，他猛然回身朝城門處望去。
一道道火光伴隨著槍聲沖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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