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實在太大了,它身上的火勢雖然洶涌,但它似乎有獨特的辦法抵抗這種火勢。
奧克塔維雅默默看著,在她面前的建木已經被那紅色的烈火包裹,通天而起的火柱將夜晚照的透亮,周圍的石頭,土地,沙子完全變成透明的琉璃化,高溫籠罩在這片森林處。
抗爭!抗爭!!抗爭!!!
建木上流出翠綠的液體,澆滅一片區域的火焰,但這片森林都在燃燒,甚至這個世界。
在奧克塔維雅眼里,那火焰如噴吐著毒液的巨蛇,不斷的纏著建木攀爬而上,想徹底絞死獵物,然后一口吞下這尊龐然大物。
而建木則是捍衛孤城的士兵,哪怕四面楚歌它依舊死守這座孤城,與那兇殘的敵人不斷血拼每一寸城墻,甚至每一塊兒磚。
就這樣,戰爭延續了千年,期間那大火滔滔,而建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奧克塔維雅輕嘆一口氣,她再次跳躍時間記憶到一萬年以后。
入眼是那昏暗的世界,頭頂被黑云層層覆蓋,隱藏在黑云之中的銀龍上下翻滾,震耳欲聾的雷聲傳向遠方的黑色大地,空氣彌漫著一股燒熟的味道,以及那淡淡的硝石硫磺味道。
奧克塔維雅的蒼白之瞳內早已失去建木的影子,在著萬年之中,建木終于被燒成灰燼,奧克塔維雅視線透過腳下的大陸,她看到原先貫穿整片大陸,縱橫不知萬里的龐大樹根也變成燒焦后的黑色,這片大陸徹底失去所有的生命,成為一片焦土。
而另兩塊兒大陸同樣如此,但在那焦土之下奧克塔維雅感到了一絲生機,野火燒不盡,那是希望之光。
“建木,建木。”她再次輕嘆幾句,如果沒有那場燒了萬年的大火,建木在成長幾十萬年,足以突破星空,徹底成為宇宙第二顆蒼白之樹,屆時地球的文明將無法預知。
但沒有那么多如果,命運總是給你兜兜里放翔。
建木燃盡后,它的時間實在悠久,導致這片大陸出現和其它大陸不一樣的顏色,一種橘黃之色的光芒樹立在天地之間,給這片昏沉的星球帶來安慰的色彩,每當黃昏的時間到了,那天地之間便會出現這種色彩。
依舊如當初那樣,那龐大的樹影,不屈火焰的意志聳立在天地之間,穿梭萬年的影子依然在訴說著當年的種種,無聲但觸動心神。
再次跳動時間記憶,這次是百年之后。
依舊是昏暗的天空,空氣中的硝石和硫磺的味道越發厚重,而這片大陸建木的虛影也越發清晰,先是在日出時候,那透過昏沉黑云的陽光照射進來,橘黃色的溫暖之光被無數黑云映射,層層疊疊,如當初的建木枝椏,徹底籠罩這片大陸的天空,形成橘黃夾雜黑色的奇觀,而那接近地平線的地方,以不可思議的光芒形成一顆筆直的光柱,盡管無法透過實物,但依舊能看到那光柱從地平線延伸到當初建木所在的位置上。建木徹底成為一顆籠罩這片大陸的遮天光樹!
然而奇觀總是一閃而過,之后是傍晚,溫暖的橘黃色變成橘紅色,其中以紅色為主。
殘陽如血,其葉宛如在悲鳴,其干在殘陽的顏色里掙扎,亦如當初的那場大火。
“用這種方式在哭訴,不甘心嗎?”奧克塔維雅淡然看著這一切。
如果朝陽代表著一天的希望,夕陽代表著一天的結束,從開始到結束短短十幾個小時,而在這期間對于建木來說,是那漫長的十幾萬年,從出生再到毀滅,只不過眨眼而逝。
“將自己映射在自然之理中,日出,日落,上億年都不曾改變,你依然注視著這個位面,只不過被徹底遺忘罷了……”奧克塔維雅想到在現實之中,那日出日落,越發的像一顆龐大的樹,璀璨而短暫。
這是一種悲哀,這也是生命的另一種方式,一種善于遺忘的方式。
另外兩塊兒大陸雖然存在希望,但此刻也是光禿禿的,這顆星球沒有生命,處于死寂,一天之中奧克塔維雅就感受了一年四季的變化,風雨,寒霜,吹雪,以及死氣沉沉的直射,那建木燃盡后的黑煙一直徘徊,無法散去,大地在醞釀著一股磅礴。
“創世紀要開始了……”奧克塔維雅話音剛落,大地一片顫抖,沉寂已久的火山開始噴發,大雨傾盆,這個世界在以另一種方式爆發出最強的生機!
奧克塔維雅不斷跳躍時間記憶,她已經沒有看到琳的身影,永夜之冠將她護的死死的,根本沒有蛛絲馬跡,但她依舊不肯放棄,畫面一閃而過,上億的零星碎片被奧克塔維雅精準有效的剝奪,這次她停手,因為她發現了生命的蹤跡。
繼蓋亞最初記憶后,巨人文明,猿猴文明,以及建木,度過那上億的漫長時間,地球再次迎來新的歷史!
入眼一片荒漠,奧克塔維雅身子驟然浮現在宇宙之中俯視這顆星球,原本的三塊大陸在經過上地殼運動,火山噴發,上億年的演變徹底碎裂開來,原本建木的所在的位置徹底和其它兩塊兒大陸分離,處在她視線的左邊,形成百萬里荒漠,而剩下兩塊兒大陸則連接到一起,它們也不完整,分離出來無數島嶼散步在大海上,原本那如燒開水的海洋經過上億年的變化再次變成生命的海洋,并且侵蝕了部分陸地,形成比那百萬荒漠還要龐大的海洋。
最有趣的是在海洋的右邊,與兩塊兒重合的大陸邊上還有一片大陸,看樣子是之前大陸融合時殘留下來的一片大陸,這樣這個位面現在總共還是三塊兒大陸,兩塊合二為一,剩下兩塊分別在左,右。
“人類文明的雛形嗎?”奧克塔維雅觀察過現在人類的地圖,七大洲,八大洋,眼下這次創世紀已經擁有地圖上大陸位置的影子。
而在一處平原上,她看到了一群裹著獸皮的智慧物種,說著古老而又陌生的語言,他們是人類。
奧克塔維雅感到一絲奇怪,她在蓋亞的意識內根本找不到人類的起源的畫面,而眼前這片平原上忽然出現人類的蹤跡,于是她開始往前跳躍記憶,但依舊沒有找到人類起源的影子。
“蓋亞!你有關人類起源的記憶呢?!!”奧克塔維雅說道。
“我不知道……我從渾噩中被再次喚醒,你知道,只有文明才能喚醒我的意識,之前的兩個文明雖然不足以讓我沉睡,但足夠讓我渾噩,當我在渾噩中醒來時,這批智慧物種已經具備文明的基礎……”
“難道是琳?”奧克塔維雅皺眉沉思,“琳戴著永夜之冠,永夜之冠可以解讀出任何生物的最基本信息,加上琳的實力,創造一個智慧種族不是那么困難,宇宙中的中等文明都具備創造文明的技術,更何況永夜之冠。”
“如果不是琳,還剩下兩種可能,一種是蓋亞渾噩期間經過上百萬年來演變而來的生命,畢竟之前有過兩種文明,他們的存在都是后世生物演變的基礎,另一種就如巨人文明一樣,屬于外來物種。”
“其實我更趨向于自然演變,宇宙中也有其它人類文明,但無一不是低等文明,不具備宇宙遠行的技術,而永夜之冠創造的生命不會是如此……如此……低級。”
縱觀人類歷史,從部落發展到城市,從石器到青銅器,從蒸汽走向電力,從宏觀走向微觀,始終沒有朝宇宙進發,最遠的載人航天成就也僅僅到月亮上而已,而銀河系有多少星辰??地球只是九牛一毛罷了。
說好聽點是低級,顯示一點就是不入流,畢竟低級文明在宇宙的一個不準確的衡量標準即展開周邊文明星系探索,就是宇宙航行,有能力朝著周圍星辰殖民,雖然這點一直存在人類文明中,但只是一種想法,在奧克塔維雅眼里至少還要幾百年的時間人類才能做到這一步。
既然創世紀蓋亞處于渾噩狀態,無法追溯,奧克塔維雅也不強求,她繼續觀察著一切。
這個部落處在一條蜿蜒大陸的長河附近,在這周圍還有無數部落如群星般分布,星星點點,奧克塔維雅跳到另一塊兒大陸上時,發現在這顆星球的兩級處由上億年間的寒冷覆蓋,形成了以冰雪為基礎的兩塊兒白色大陸,那純凈的億年寒冰無比結實。
“南北極的雛形?”
一年四季完全被風雪覆蓋,她只看了一會兒就離開,那里沒有生命,其中在那最北邊的白色大陸下面,一片寧靜祥和的陸地上,一條河流貫穿這塊大陸的上方,其附近有文明的影子。
在最東邊的那塊兒大陸上,相比于其它的大陸平坦且一覽無遺,那塊兒大陸由于被分裂,撞擊,一條足以隔絕任何生命的山脈延綿上萬里,徹底相隔海洋隔絕,但它也有河流縱橫,上面生命的火種零散,而在那原本建木所在的大陸,那片滿是荒漠的大陸,讓奧克塔維雅想不到的是上面也有生命,只不過他們靠向海洋,處在沙漠的上方。
“河流文明?河流賦予他們最基礎的物質,終有一天他們會走向海洋嗎?”
奧克塔維雅注視下,這股星星之火慢慢燃著,她將時間跳躍到百年之后,原先的部落已經發展壯大,其中人類的外貌雖然和現代人類有所區別,但具有現代人不同的東西。
就比如奧克塔維雅注視的這個人類,他面容俊朗,身上衣服也具有自己文明的特色,上面畫滿奇怪的圖案,奧克塔維雅與他對立而站。
他自然看不到她,哪怕面生四目也無法看到奧克塔維雅。
生四目,這是現代人無法做到的事情,甚至是他所在的部落也是做不到的事情,可偏偏生命構建了一個奇跡,他原本黑白分明的雙目上,于眉框下,多了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從未睜開,就如他一樣,靜站在這里已有三天。
而后十年間,他日出而來,日落而歸,任憑風吹雨打,寒風瑟瑟,電閃雷鳴,亦如雕像站在那里觀望東方,期間他的容貌便的蒼老,變得褶皺,那雙人類的眼睛渾濁不堪,但奧克塔維雅從他眼神中看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股醞釀已久的東西,倘若噴發堪比火山。
而后又過了二十年,奧克塔維雅靜靜站在原地,期間他每過一年來趟這里,而后三年,五年,到最后十年。
就這樣,又過了十年后,他再次出現奧克塔維雅眼中,只不過他這次變得更加衰老,行將就木,一只眼睛上滿是疤痕,另一只睜的老大,上面布滿血絲,唯有其上的兩只眼睛依舊沒有睜開。
看上去他的精神很差,上面死氣密布,體內的生機已然不多,但他還是選擇這個地方做為最后的安息之地。
也許在部落里德高望重,部落的人將這里修筑成一座粗糙的石臺,他再也站不起來了,于是坐在石臺上,此刻東方日出,那如魚鱗般層層疊疊的云層被照的透亮,一顆若有若無的大樹宛如映照天地之間,奧克塔維雅迎著有些清冷的晨風,默默注視著那顆轉瞬即逝的影子,就在她出神之際,那垂暮之人赫然睜開了一只從未睜開的眼睛。
那只眼睛無比深邃,至少奧克塔維雅沒有見過如此深邃的眼睛,而后她聽到他在赫然大笑,而后她看見老人伸出如樹皮粗糙的大手,拾起地上的一塊兒石頭,在面前的石板鋪成的地面上留下兩個歪歪斜斜的文字。
字體很美,但奧克塔維雅認不出來,她只覺得有股血脈中的共鳴,幾秒后她終于認出了這種字體,無它,這種字體脫胎于自己的文明!
“琳!!”
“一定是琳!!只有琳才會我們的字體!!一定是琳教他的!!”
那串字體像鐵鏈一般,充滿著一股極致的美感,但偏偏有寫字者自己的思考,在很多地方有不同,甚至連字體的骨架都不一樣,唯有形似。
可奧克塔維雅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不可磨滅的記憶,因為當初也是琳教會她寫字的,她發瘋般不斷仔細排查蓋亞這段時間記憶的細節,但依舊沒有蹤跡,永夜之冠將琳的蹤跡抹除的一干二凈。
她只能有些頹廢的再回到這個點,此刻這里已是傍晚黃昏之時,周圍的所有石頭上都刻滿了文字,那名老人身子顫抖不已,很快就走向生命的盡頭,當再也沒有地方刻字時,他丟掉手里的石頭,端坐在石臺的中心,觀望著夕陽。
一只眼睛闔上,他睜開了另一只眼睛,那是無比渾濁的一只眼睛,相比于另一只眼睛,這只眼睛實在太渾濁,甚至連眼白和眼仁都無法分清。
在一聲釋然的笑聲后,老人的生命也隨夕陽徹底消失,而那石臺上布滿他一天的杰作。
無數字體,奧克塔維雅走到老人面前,看著坐在地上垂頭死去的老人,她蹲下身子,伸出修長的玉手摩挲著最開始的那一段字體。
石刻的冰冷貫穿奧克塔維雅的神經,粗糙的石面有些硌人,奧克塔維雅口中默念著將整座石臺當作白紙,一生當作筆,在這生命消散之際用力上書的兩個大字。
“倉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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