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三里鄉李家村,靠著百歲山,交通不便,是六合有數的一個窮地方。窮,則留不住年青人,村里十個年青人九個在外面打工。
李達康家自然也不例外,屬于最貧窮的那一個。他母親七十多歲,耳朵視力都不好,身體孱弱不堪,躺在破破的院子大樹下,嗯嗯啊啊,也不知道她聽明白了宋陽在問什么。
旁邊李達康的嫂子四十歲左右,說話嗓門粗,只要一對大銅眼眼睛對著她老公一瞪,李達康他哥屁都不敢放一個。她說:“二子肯定死了,那個事情后我就沒看見過人,村里老小都知道……害的老太婆就我們家一個人養……”
看得出來,李達康的哥哥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除了農忙和過年、大夏天等,大部分時間也在外面打工。他在旁邊叼著旱煙,一聲不吭,聽著老婆發牢騷,臉上毫無表情……
碰到這樣一家子,也是沒轍!
一出家門,葉姿失望地看了宋陽一眼,問道,“有什么想法?”
宋陽搖了搖頭,“這女的說的心安理得,不像是假話;男的很鎮定,沒有什么心虛的表情,當然也可能時間長了,警察以前問的次數也多,這家人都習以為常……這謊話啊,次數說多了測謊儀也測不出來……我們去鄰居家聊一聊,看看有沒有什么發現。嘿,這家門開著,走,進去……”
屋子里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一個人在家。
葉姿說明了來意。
“我嫁到這村子快十八年了,那個壞小子出了事后,是從來沒有出現過,應該是死了吧,不然不會老子死了都不出現,看他老娘這身體,估計也撐不了了兩三年……”
宋陽問;“嫂子,這李達康哥嫂兩個感情怎么樣?”
“他們啊,還可以,就是經常吵架,三天兩頭來一次……”
“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不就那點雞毛撣皮的小事,村子里也都很正常,誰家有個不能動的老太婆都會讓兒子媳婦鬧個沒完,再說他家媳婦彪悍,男的老實,十棍子都打不出一個悶屁來,連床上做那事的時候都要被他老婆罵……”宋陽聽了直樂,葉姿皺了眉頭,指指外面,示意她在外面等。
“這不就前兩天我還聽到他媳婦罵,你又不是獨生子,憑什么老太婆要你一個人養,這不廢話嗎。小兒子死了,大兒子不養,誰來養,他媳婦真是昏頭昏腦!”
宋陽眼睛一亮,“嫂子,您聽清楚了,那女的是這么罵的?”
“就是,聽得清清楚,前天大夜里,前面一刻床還在嘎吱嘎吱晃地響,后一刻聽到老太太的不停咳嗽,她就罵開了……我還對著他們院子里吼了句,‘有完沒完啊,還讓不讓人睡覺啊……’”鄰居這婦女看來也夠彪悍,不是好惹的。
……
“多謝大嫂了,要有什么情況麻煩你告訴我們警方!”
出了這家大門,“走吧,葉警官,我們回去吧!”
回到車上,葉姿沒有急著發動車子,黑著臉,和宋陽笑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冷冷地說“我說大偵探,有什么好樂的?”
“樂,咱就偷著樂……”
葉姿頭一歪,都不想理這個俗人。
“葉大警官,不辱使命,支票可以給我了……”
聞言,葉姿喜出望外,“什么,你有發現?”
“那是自然,名偵探出馬,一個頂三……”
“別吹了,就聽人家婦女東家長西家短,能有啥發現?”葉姿一臉狐疑地打量著宋陽。
“你又不是獨生子,憑什么老太婆要我們養……”宋陽學著李達康嫂子的口吻說。
葉姿雙眉一跳。
“你想啊,他們家確實不是獨生子,是兄弟二人。但如果李達康已經死了,他嫂子怎么還會說出這樣的話?”
“有道理,繼續說!”葉姿表示贊同。
“而且他嫂子是在床上剛剛劇烈運動后說的話……這個時候,總不可能說的是瞎話……”
“那你說,人呢?十一年村里人沒見過李達康總是真的!”
“沒錯,村里人沒見過,不代表他哥沒見過,這就要靠你們警方去找了……”
“……”葉姿沉默了,她在思索。
“呵呵,我隨便亂說啊,這個案子,可能不能等著李達康現身……我覺得,可以考慮從他哥的行蹤上著手,你說過的,李達康他哥也有經常出去打工的經歷,我懷疑,他們兄弟倆可能是在外地有往來,很可能就是在外地打工的某個地方……”宋陽越說眼睛越亮。
“……”車子呼嘯著,猛地沖了出去。
“別急啊,安全第一……”宋陽閉上眼睛,開始了酷暑下的夏眠,可惜車上沒有空調,熱的要命,開起來有點風還行。
難怪有錢人都要買豪車。這大熱天車子沒空調,真不是人開得,公安的條件是差了點……
他又想著,支票到手了,這兩起案子自己拿了一百幾十萬的賞金,是不是也可以買個車子騷包騷包,金小胖這小子成天開著個寶馬耀武揚威……
又一想,不對,還得先去那個本本才行。∵是考個摩托車本本簡單,自己喜歡的還是摩托車,電影電視劇里摩托車手個個威風凜凜,特別是,都有個靚女緊緊抱著車手的腰貼在背后……
就這么決定,買倆寶馬摩托車,不隨波逐流,不受生活限制……
寶馬摩托車的廣告怎么說來著:勇于挑戰,迎接激情;擁抱風的模樣,感受生命的律動。
這才夠酷,也方便名偵探神出鬼沒……迷迷糊糊中,宋陽就睡了過去!
在案情分析會上,葉姿向隊友們指出,李達康的哥哥這幾年多次在浙江紹興一帶打工,能不能大膽推測,李達康會不會也在浙江紹興或周邊一帶?
當年案發后,專案組在現場并沒有找到太多關于李達康的有價值線索,對他的了解,警方僅限于身份信息和體貌特征,而現在十一年過去了,他的體貌特征肯定有了很大變化。
秦曉說:“我們可以從兩方面考慮,第一排查,排查當地打工人群中有有沒有金陵口音,以及和李達康他哥哥接觸的人群;第二,李達康會不會有前科劣跡,從中是否能獲取關于他的更多信息,來指紋對比。
說查就查!
專案組迅速趕往紹興,獲悉有一姓黃的打工者和李達康他哥有過多次往來,周邊人群反應,這兩人長相有點接近。黃姓男子自稱是孤兒,沒有戶籍,沒有父母,一直在流浪,甚至還曾請求警方幫助其解決戶口問題。
專案組在紹興警方協助下,迅速將其抓獲,此人自稱黃大力,曾因盜竊被公安機關查處過多次。而每一次,他報的名字都不一樣。
專案組當即拿案卷遺書上李達康那枚殘缺的指紋和黃大力的指紋進行比對,可惜的是,李達康那枚指紋因年代久遠,比較模糊。
不過,劉法醫說,根據相關指紋特征,兩人為同一人的可能性非常大。專案組又前往六合其家里,提取了徐某母親的相關信息進行DNA比對,明確這個黃大力就是李達康。
聽說警察來自金陵,為當年陳麗娟被殺一案而來,黃大力立即癱了下來,隨即全部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一周之后,黃大力被移交給金陵警方……
“十一年了,盡管我早把自己當成了黃大力,但我知道你們遲早會找過來的,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李達康哀嘆道。
他說,當年因為談對象,女方家不同意,女友陳麗娟鬧著要分手,他和女友發生了爭吵打架。沖動之下,他用羊角錘子將她殺死,然后制造了投江自殺的假象。
雖然時隔11年,但李達康對作案的細節說得一絲不差。
鐵證如山,犯罪嫌疑人李達康被警方依法刑事拘留。警方對媒體公開此案,并宣布此案仍在進一步調查之中,待證據補充完畢將移交司法起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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