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徹底來臨了，四周一片黑暗。

    南山村只有少數幾戶富裕的人家點著煤油燈，其他人家自然是舍不得的，這會兒大半個村子都攏入黑暗之中。

    柳家附近，只有凌子衿的馬車上一點燈火。

    有蚊蟲不怕死地飛過來，又被品棋悄然點起的熏香驅走。

    凌子衿和柳輕月相對而戰，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李素娥不放心，從屋里走出來，站在門口向外張望。破舊的門板發出了吱呀的聲音，打破了兩個人之間凝固的氛圍。

    凌子衿驀然笑了，眸中光華流轉。

    他對著品棋擺擺手，品棋便快速地擺好了文房四寶。

    凌子衿提筆，干脆利落地把兩個人商談的內容擬好，吹干了墨跡遞到了柳輕月的面前。

    大殷王朝的文字與23世紀的簡筆漢字自然有所區別，不過原身跟著柳平川也認過一些簡單的字，再加上醉蓮這個外掛，柳輕月完全不擔心凌子衿挖什么文字陷阱。

    字斟句酌之后，柳輕月爽快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兩份合約，一人一份收好。

    再對視的時候，對于彼此又多了幾分親近。

    能夠把人緊緊拴在一起的，除了感情，便是利益。

    凌子衿從袖中掏出一千兩銀票，遞到了柳輕月的面前：“輕月姑娘，這一千兩是定金，需要什么材料，盡管放心大膽地買回來，三天后我來拿第一批調料，如何？”

    柳輕月心里快速地盤算了一下，說道。“不必，賣藥的銀兩足夠我采購原材料。等我把家安頓妥帖之后，再問凌公子要我應得的那份好了。”

    凌子衿的腦子里閃過柳林氏的臉，表情微妙地抽了一下，沒有再勸，收回了銀兩。

    柳輕月后退兩步，站到了自家大門口。

    福身一禮。

    脆聲道：“多謝凌公子給我這個合作的機會，家里太過簡陋不便留凌公子，歸途路遠天黑，凌公子一路小心。”

    凌子衿點頭，上車。

    耳朵里似乎還在回蕩著一聲一聲的凌公子，咂咂嘴，有點不是滋味。

    他突然從調轉的馬車中探出頭來，溫聲道：“輕月姑娘，以后我們就是合作伙伴，如果不嫌棄，姑娘可以喚我一聲凌大哥。”

    柳輕月詫異地抬眸看去，莞爾一笑。

    她俏皮地歪頭，爽脆地叫道：“凌大哥，一路順風！”

    脆生生的聲音，帶著女孩特有的自信張揚，凌子衿覺得相當順耳。

    手探入懷中，有意想要給“自家妹子”一份見面禮，卻覺得身上的東西不夠正式，不夠誠心，便又悄然把手收了回來。

    他對著柳輕月擺擺手，相當不見外地沿用了柳平川夫妻對柳輕月的稱呼。

    他說：“有蚊蟲，月兒，你快點進去吧！”

    柳輕月點頭，轉身，腳步輕快地往破敗的小屋而去。

    心里有點囧。

    怎么說她實際年齡也有二十四歲了，叫一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子為大哥，總有種老牛占嫩草便宜的感覺。

    還好是晚上，看不清她臉上發燒。

    不然可就尷尬了

    萬一被凌子衿誤會她有什么那啥的意思，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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