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

    看到這里，林玨不自覺的輕輕念出了這個名稱。

    “什么？”

    正安靜坐在林玨對面給這堆文件分類的呂皓月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他。

    林玨怔了一下，隨后搖了搖頭，說道：“噢，沒什么，可能是太累了。說起來，已經這么晚了啊。”

    林玨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中緩緩移動的明月，傾聽著窗外漸漸平靜下來的喧囂聲，畢竟連梧桐樹酒吧這么熱鬧的地方都安靜下來了，時間一定不早了。

    林玨說道：“今天就先到這吧，我讓人給你安排一下居所，明天繼續。”

    呂皓月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已經在門口梧桐樹酒吧里訂好了房間。”

    “好吧。”林玨將手中的筆記本合起來拿在手上，站起身說道：“那我先走了。”

    ……

    老實說，坐船其實是一件非常耗費體力的事情，一般很少出海的人，一旦回到陸地上，第一件事情就是趕緊找個地方好好的睡一覺，因為這些人很難適應水面上的顛簸，在多數情況下，他們的睡眠都不怎么樣。

    更別提回到陸地上還看了一整天書的林玨，之前沉迷于書本之中，倒是沒什么感覺。現在回到臥室里，只覺得一陣困意襲來，直接倒在枕頭上昏睡了過去。

    睡夢中，還是那片熟悉的場景，寬闊的湖泊旁邊，艾格尼絲正背對著他，靜靜的拉著小提琴，看上去無比專注。

    似乎察覺到了林玨的來臨，艾格尼絲停下了手中的演奏，轉過身來，打招呼一般的笑了笑。

    “我說，有什么辦法能讓我不要夢見這個場景么？”林玨有氣無力的抱怨道。

    艾格尼絲疑惑的看著林玨，問道：“為什么？”

    林玨聳了聳肩：“這樣，我總覺得自己就像沒有睡覺一樣。”

    艾格尼絲微笑道：“這不是挺好么？在夢中保持清醒，實際上是真的睡著了。我記得你們那個世界，不是有許多人在進行這項研究么？讓人能夠在睡夢中保持清醒，既能養精蓄銳，又能騰出更多的時間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林玨苦惱的搖了搖頭，說道：“不一樣好吧，現在我才覺得，做不了夢是種多么痛苦的感覺。再說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說的那個研究？”

    “還有。”林玨問道：“這幾天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也要休息啊，你以為在那么多人的腦海里投射出我的影像很簡單么？這幾天可把我累壞了。”

    “還有，你要找我干什么？”艾格尼絲問道。

    林玨搖了搖頭，說道：“沒什么，只是問問而已。”

    艾格尼絲不再去理會林玨，而是抓起手中的小提琴，不過并沒有拉動琴弓，似乎在思考應該演奏一曲什么樣的音樂。

    沉么良久，林玨似乎想起來了什么，急忙問道：“對了，你知道人魚是什么東西嗎？”

    艾格尼絲隨口答道：“人魚就是半人半魚的怪物啊，你那個世界的神話傳說里不也有么？”

    “美人魚？”

    “差不多吧。”艾格尼絲說道：“人魚算是魔法生物的一種，說不上多厲害，智力也不怎么樣，只不過他們擁有的魔法是幻術，一般其他的生物很少會招惹他們。”

    “他們的種群十分龐大，可是對生存環境的要求非常高，哪怕在這無邊無際的大海，也只有三個地方存在人魚的部族。”

    一邊說著，艾格尼絲一邊將小提琴放到了地上，可是她的手中，卻仍然握著琴弓。

    只見她用琴弓指著眼前的湖泊，說道：“你來看。”

    林玨狐疑著走上前去，看向湖泊。

    這里只有水而已，她想讓自己看什么？難不成這里面養了一只人魚？

    很明顯，這不過是林玨的夢中場景，怎么可能會養著人魚？不過眼前的湖泊卻與他的想像完全不同，這里不僅只有水。

    驚奇的一幕出現在他的眼前，只見眼前的湖泊，湖底的泥土瞬間升騰了起來。

    能看得出來，水的深度急劇減少，水位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一片片泥土雜亂無章的出現在湖面上。

    正當他在疑惑的時候，他卻覺得，眼前的湖泊總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

    許久之后，泥土升騰的變化終于停止了。

    林玨終于想起來，為什么眼前的一幕會有熟悉感，因為這些泥土，居然拼出了陸地的形狀，與繳獲到的那張航海圖一模一樣，東大陸，中心大陸，以及南方未命名的那塊大陸，輪廓清晰，溝壑縱橫，就像一塊模擬世界地圖的沙盤一般。

    艾格尼絲繼續說道：“首先是這里，南方的迷霧之海，然后是東大陸東海岸中部沿岸地區，月光之地，對了，還有這里，奧蘭特王國海岸東北邊約一千海里以外的地方，死亡之海。”

    “這個世界的人魚與你們那個世界神話傳說中的其實差不多，從外表上看上去，一個個都是年輕的美貌女子。”

    艾格尼絲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著手中的琴弓，只見水面飄蕩，尚未被泥土陸地覆蓋的水面就像一塊屏幕那樣，放映著一幕畫面，那是一位長相貌美的女子，美麗動人，只不過她沒有雙腿，她的下半身就像游魚那樣，一道道漂亮的鱗片緊貼身上，在月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她們不僅有著漂亮的臉蛋，優美的身材，還有甜美動聽的嗓音，這一切無不代表著造物主對她們的眷顧，她們簡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她們往往會三五成群，停留在一些偏僻的海灣深峽里，用動聽的歌聲招徠過往的水手及船員，就像是本地熱情好客的主人，在歡迎自遠方而來的客人。”

    似乎在回應艾格尼絲的話語，水中的那位美人魚，正用她那天籟般的歌喉，唱著一曲動人的音樂。林玨可以發誓，他這輩子，哪怕身處一個信息高度發達的社會，什么樣的歌聲都能很快的聽到，他也絕對沒聽過那么好聽的歌聲。

    這動聽的歌聲牢牢拴住林玨的心神，他甚至覺得，這歌聲是他的一切，沒有這個歌聲，人生仿佛是不完整的。

    人魚一邊歌唱著，一邊緩緩向水底沉去，與此同時，那動人的歌聲也越來越微弱，越來越遙遠，仿佛隨時都會消失無蹤。

    不自覺的，林玨漸漸的向湖泊走去，追隨著那動人的歌聲，一步步，毫不遲疑，按照這個勢頭繼續下去，沒多久，他就會踏進水中。

    “來往的船員水手們，往往會迷失在她們動聽的歌聲中，無法自拔。人魚們往往會逐漸的引導著人們，讓他們不知不覺中翻過船舷，落入水中。”

    林玨此刻已無法注意到艾格尼絲的話語，他已經完全迷失在這歌聲之中。他甚至沒有察覺到，躲在水面底下的人魚，正張開嘴巴，露出滿口獠牙，用貪婪的眼神盯著越來越近的林玨。

    艾格尼絲則對此毫不在意，她仍在繼續給林玨講解著人魚。

    “很少有人能不被這樣優美的歌聲迷惑，哪怕是女人，同樣會被這個歌聲吸引。”

    “同樣很少有人清楚，人魚的真實聲音，是什么樣的。”

    一邊說著，艾格尼絲揮動了一下手中的琴弓。

    下一刻，林玨耳中那優美動人的歌聲瞬間變了，變成一道刺耳的尖嘯，尖嘯聲直刺耳膜，令人頭疼欲裂。

    他終于清醒了過來，他一臉駭然的捂著耳朵，下意識的向后退去，這突然的舉動，卻讓他無法保持平衡，瞬間摔倒在地。

    人魚怨毒的盯著林玨，片刻后，她的身體如泡沫一般，頃刻間消失于水面之上。

    林玨沉重的喘著粗氣，剛才的經歷將他嚇得不輕，他仍在回憶，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剛才自己的意識似乎突然間消失無蹤，整個身體，被潛意識帶著，只會毫無判斷力的根據心中一個個簡單的念頭行事。

    “這就是人魚，魔法生物中的一種，她們擁有的魔法，是暗系魔法里的一個分類，幻術。剛才所說她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有一點是假的，那就是聲音。”

    “她們非但沒有那引以為傲，天籟般的嗓音，諷刺的是，她們反而有這世界上最刺耳的聲音，造物主在她們的身上開了個最大的玩笑。畢竟，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這么完美無瑕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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