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沈語西又緊張又害怕,開車的手不停地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方濟東按著肚子,倚在車窗上,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些,輕聲安慰她:“你不要慌,慢慢開車,我真的沒事。”
到了一個紅綠燈路口,正趕上紅燈,她一咬牙就沖了過去。差點擦著一輛正常行駛的車,車子歪歪扭扭,眼看著就要撞向旁邊的綠化帶。幸好方濟東反應快,伸出手把著方向盤,她才將車駛到正常車道。
他的手是涼的,搭在她的手上,手指上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沈語西再也忍不住,忽然哭出聲。眼淚順著臉頰滑到脖子里,眼前霧蒙蒙一片。她抬起手胡亂抹了下眼淚,哽咽著說:“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方濟東拍拍她的手,嘆息著搖頭:“和你沒關系,你不要自責,你要相信我。我前幾天回c市有去復查,沒有什么大礙,我是真的沒有事,不是在騙你。”
終于到了醫(yī)院,接診的是一位姓徐的醫(yī)生。看起來很年輕的樣子,帶著一副金邊眼鏡,斯斯文文的,笑起來很是溫和。
徐醫(yī)生看了一眼方濟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只是方濟東面色平靜,徐醫(yī)生便開了一系列要檢查的項目。沈語西陪著方濟東逐個檢查完畢。徐醫(yī)生告知需要住院,沈語西給他安排好病房,方濟東大概很難受,緊緊閉著眼睛,微皺著眉頭,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隱忍痛苦。
沈語西去交費處交錢,交完以后,又到醫(yī)院的超市里買了一些日用品。去病房的路上,被護士通知說徐醫(yī)生有事找她。她將東西送到病房,方濟東應該是真的睡著了,她進來也沒有睜眼,護士已經替他掛了液體。她摸了摸他蒼白瘦削的臉,心里一陣陣的心疼。他很少有這樣的狀態(tài),以往的他總是意氣風發(fā),精神昂揚,走到哪里都自帶氣場。如今他靜靜躺在病床上,被折磨的精氣神都快沒有了。
沈語西去醫(yī)生的辦公室,徐醫(yī)生見到她第一句就開始問她:“你是方濟東的什么人?”
沈語西心里咯噔一聲,直覺告訴她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她緊張地吞咽了下口水,結巴地說:“我是……我是他……他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嗎?你不是他女朋友?”徐醫(yī)生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更多的卻是探究,似乎對她的答案很疑惑。
沈語西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只問:“這不是問題的關鍵,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以前曾有過胃出血,沒養(yǎng)好,復發(fā)了。”
“他一直在吃藥啊,也沒有亂吃什么東西,怎么會復發(fā)?”
徐醫(yī)生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認真說道:“原因是多樣的,也許是生活不規(guī)律,也許工作勞累,生活壓力大,情緒緊張都有可能發(fā)病。根據初步的檢查,他的狀況并不太好,如果不好好保養(yǎng)的話,將來極有可能發(fā)展成胃癌。。”
沈語西腦子里嗡地一聲,眼淚跟著就掉了下來。她急得從椅子上站起來,抓住醫(yī)生的衣袖,哭著說道:“不會的,他上次來檢查,什么事都沒有,一切都好好的。他在c市也有復查過,并沒有問題,怎么可能會得癌癥,肯定不會的。”
“哎,哎,你不要急,我只是說不好好養(yǎng)著的話,會有這樣的可能性,并不是說他已經得了癌。”徐醫(yī)生以為自己的話說得重了,急忙從桌上拿了紙巾遞給她,并開口安慰。
大概關心則亂,沈語西哪兒還顧得了醫(yī)生說得什么,她只聽到胃癌兩個字,腦子里就開始嗡嗡的,幾乎快要暈厥了。又聽到徐醫(yī)生說并沒有得,才長長呼了一口氣,他沒事就好。
“目前的檢查雖然不太好,也只是他自己不注意。估計沒有按時服藥,想起一次吃一次。工作忙吃飯又沒什么規(guī)律,再加上一些不好的習慣,抽煙喝酒,所以才一直斷斷續(xù)續(xù)沒有痊愈。胃病不像感冒發(fā)燒,吃藥打針就會立竿見影,這是要慢慢養(yǎng)的。你既然是他的……朋友,應該好好照顧他才是。”徐醫(yī)生語重心長,和她說了許多。沈語西只覺得慚愧,她虧欠方濟東太多,就算到下輩子也難還清。
“我知道了,謝謝您。”
“不用謝我,這是我的職責。”徐醫(yī)生淡淡笑了笑,又說:“看得出來,你很愛他。我不太明白,你為什么不肯承認是他女朋友?”
沈語西抬起眼睛看了看徐醫(yī)生,覺得他的語氣有點怪異,她起身清冷地說:“我們已經分手了。”
“哦?看不出來,你們看起來明明很相愛。”
“徐醫(yī)生,這好像和方濟東的病情無關。”
“那可不一定哦。”徐醫(yī)生推了推眼鏡,又說:“抱歉,我好想管的有點多。”
沈語西心里不安,徐醫(yī)生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方濟東生病,她多少是有責任的。如果當初她沒有堅定的離開,他或許……可哪里有什么如果,要是有如果,他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沈語西在外面溜達了很久,才心情復雜地回到了病房,方濟東已經輸完了液體,只是臉色依然不大好。他大概很是無聊,正倚在床上發(fā)呆。見她進來,勉強對著她笑笑:“護士說你去醫(yī)生那里了,怎么去了這么長時間?醫(yī)生都跟你說什么了?”
沈語西看他虛弱的樣子,心里更加難過。方濟東察覺出她情緒低落,輕聲說:“過來,到我身邊來。”
她猶豫了一下,才磨磨蹭蹭地走過去。方濟東握住她的手,皺起眉毛說:“手怎么這樣涼?”
沈語西吸吸鼻子,假裝不在意地說:“剛才出去到了超市一趟,外面風大。”
方濟東將她的雙手攏起來,放在他的胸前。他的胸膛溫熱一片,沈語西漸漸紅了眼圈。
方濟東抬起頭看著她,看了她許久,才出口問:“醫(yī)生跟你說了什么?你怎么看起來不開心?”
她輕輕地說道:“醫(yī)生沒說什么,就是讓你好好養(yǎng)病。”
“那你為什么哭呢?”
“我沒哭,誰說我哭了?”
“撒謊,眼睛都腫了,我又不瞎。”
“大概是沙子迷了眼睛吧。”
方濟東嘆口氣,認真地盯著她,溫柔地問:“語西,你是在心疼我對不對?”
沈語西抽出在他懷里的手,一把抱住他,低聲說:“是,我很擔心你,我怕你出事。”
方濟東伸出手回抱著她,笑了笑:“你忽然這樣主動,我都有些受寵若驚。”
“你以后不要抽煙了,不好的習慣通通都要改掉。”
“好。”
“也不要熬夜,不要加班,每天早睡早起。”
“好,都聽你的。”
方濟東住的是單人病房,床鋪又大又寬。沈語西本來想在沙發(fā)上將就一晚,方濟東卻不肯。她只好躺在了他身邊。只是在醫(yī)院里,她難免睡不著,但又不敢動,怕打擾到方濟東休息。她微微蜷著身子,正恍惚間,身后忽然有一雙手臂伸過來,拉進了他的懷里。
“睡不著?”夜里,方濟東的聲音格外的沙啞。
“嗯。”沈語西悶悶地答。
“睡吧,不要怕,我就在你身邊。”
方濟東的聲音,讓她心安。她偎在他的懷里,貪婪地呼吸著他身上獨有的味道。
方濟東的懷抱溫暖又踏實,沈語西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看著沈語西恬靜的睡顏,方濟東在她額頭一吻,悄悄掀開被子下床,開門走出了病房。
他來到徐醫(yī)生的值班室,一屁股坐在徐醫(yī)生面前,皺眉質問:“你跟她說什么了?”
徐醫(yī)生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笑著說:“喲,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我這兒興師問罪來了?”
“徐嘉憶,你信不信我告訴你家老爺子,你跟這兒犄角旮旯窩著哪!”方濟東語氣溫和地開口,徐嘉憶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靠,方濟東,你這威脅人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徐嘉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滿臉的無奈。
“我都還沒有追究你嚇唬病人家屬的責任呢?”
“我只不過是稍微夸大了一丟丟你的病情,我這不是在幫你嘛。你千里追妻的故事,圈里可是傳遍了,我可不得助你一臂之力嗎。要我說這姑娘有點弱啊,腦子也不太好使,我一說你有可能得胃癌,哭得稀里嘩啦的。”
方濟東抬眼看著徐嘉憶,忽然陰惻惻地笑了一聲:“我好久沒有和你家老爺子通過電話了,我覺得現在還是問候一下比較好。”
方濟東正要掏出手機,徐嘉憶一把按住,嘿嘿笑著說:“別呀,我純粹是為了幫你,我見她哭了還安慰她來著。再說了,我問你要不要把你的病情說嚴重一點,你可是默認了的。”
“我可沒讓你說我得癌癥,你的動機一點都不純。還有我女人腦子好不好,輪不到你來評價。”
“你們倆可真是一對,我只是說不好好養(yǎng),有可能得癌,又不是已經得了。怎么聽人說話只聽一半呢?都說你護犢子,寵你那小女友跟親閨女似的,我還不信,原來是真護啊。我一直覺得你不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看來我對你的了解還真是不夠。”
“行了,你以后別這么嚇唬她,她膽子小。”方濟東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就走。
“哎,我雖然說得嚴重了一點,但你還是得注意一下,這苦肉計用得恰當就可以了,別真搞壞了身體。”徐嘉憶在他身后幽幽說道。
方濟東開門的手頓了一下,頭也沒回說:“我心里有數。倒是你,跟自己爸爸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這都多少年了,還不回家看看。徐爺爺那么疼你,你連自己的爺爺都不要了。”
“你管好自己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徐嘉憶變了臉色,涼涼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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