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大家熟絡了些,付靜被東升的一些人灌著喝了許多,一點也不管你是否是個女人。沈語西雖極不情愿,也跟著喝了幾杯,本來就沒吃東西,胃里火燒火燎地疼,她怕自己撐不住,借口上廁所溜了出去。
在廁所待了很大一會,覺得胃疼緩和了些,才洗了把臉走出廁所。剛一出門,便看見方濟東正倚在廁所門口的墻上,手里夾著煙,眼睛盯著沈語西。
沈語西不想和他說話,繞過他徑直走過去。
“沈語西。”方濟東在她背后喊。
沈語西停下來,背對著他不肯回頭,“方總有什么事嗎?”
方濟東呵呵地笑:“怎么?不喊我大哥了,這么見外?”
她胃疼得難受,胃里只泛惡心,心情很差,語氣惡劣地說:“你是誰大哥?我沒有大哥。”
方濟東熄滅手里的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笑得極其討厭,“怎么?生氣了,是因為我剛才假裝不認識你生氣?還是因為沒有阻止你喝酒生氣?”
她是生氣,但她是生自己的氣,氣自己軟弱,沒勇氣反抗,只為了一份工作,這樣的沒有尊嚴。可這會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仿佛有無數把刀在身體里亂扎亂刺,疼地她眼前一黑,幾乎要倒地。
方濟東見她不說話,以為她只是生氣,伸出手撫上她的額頭,說:“怎么把自己化成這個鬼樣子,我真的是差點沒有認出來你。咦?你怎么出了這么多汗?”方濟東摸到滿手汗水,再看她的臉色已經慘白。
方濟東這才覺得她不太對勁,一把摟著她的肩膀,問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看著她雙手按的位置,心下了然,沒吃什么東西就灌了那么多酒,不難受才怪。
方濟東牽著她就往前走,沈語西疼的是連腰都直不起來。方濟東看她這副模樣,將她攬在懷里。沈語西覺得別扭,有氣無力地說:“你放開我。”
方濟東不理,直接走到包房門口,推開房門也沒進去,就站在門口對著里面的人說:“我有些事,要先走,各位繼續。小陳,你把車鑰匙和我的手機給我。”
只聽見金總哈哈笑了幾聲,那笑聲十分曖昧:“方總請便,當然方總的事最重要。”
有人將鑰匙和手機塞進方濟東的口袋,方濟東本來轉身要走,沈語西在他耳邊輕聲說:“我的包。”
付靜大概聽見了她的話,忙將她的包送了過來。沈語西接過包說了聲謝謝。
沈語西坐在車里,彎著腰貼在車窗上,方濟東看著她如此難受,安慰道:“你再忍忍,一會就到醫院了。”
沈語西一聽說要去醫院,忽然坐直了身體,冷硬地說:“我不去醫院。”
方濟東無奈,“都疼成這樣了,怎么能不去醫院?”
“我說不去就不去,我要回家。”
方濟東覺得奇怪,“你為什么這么排斥醫院,上次你不肯去醫院,這次又是,生病了就要去醫院?醫院里又沒有洪水猛獸,你怕什么?”
沈語西本想反駁幾句,可她的胃里已是翻江倒海,已是再也忍不住,她忽然大叫道:“停車,你快停車。”
方濟東不明所以,還是在路邊停了下來。車剛一停,沈語西就沖下車,在路旁的花壇吐了起來,其實肚里空空,除了胃液和膽汁,也吐不出什么來。
她只是干嘔,恨不得將自己的胃也吐出來,這樣就不會疼了吧。她吐完,坐在地上,已經毫無形象,臉上掛滿鼻涕和淚水,妝已經花了,眼睛下黑黑的一片,像只鬼。方濟東在旁邊遞紙巾,待她擦干凈,又遞過來一瓶水,沈語西漱了漱口,又就著洗了下手。
方濟東嘆氣:“不能喝酒就不要逞能,我看還是去醫院,你這樣怎么行?”
沈語西撇了他一眼,心想,要不是你,我能被拖去喝酒嗎?可她現在完全不想說這些,她站起來,剛吐完,喉嚨難受,嗓子也有點沙啞:“我再說一遍,我不去醫院。”
說完轉身就要走,方濟東一把抓住她,妥協道:“好,不去醫院,我送你回家。”
到了沈語西住的地方,方濟東不顧她的反對,死活也要送她上去。沈語西完全沒有力氣阻止,只能讓他跟了來。
沈語西進了屋,就直奔臥室,窩在床上一點也不想動,雖然吐過,也并沒有讓她好受點。胃里一陣一陣的疼,疼得她都覺得扭曲了。
方濟東走進她的房間,看見她趴在床上低聲的*,更是覺得送她回家不是一件正確的事,他應該強勢一點帶她去醫院。現在已是沒有辦法,他只能問:“家里有藥嗎?”
沈語西整個頭都埋在被子,說話的聲音悶悶的:“客廳茶幾下面的抽屜里。”
方濟東出去打開抽屜,里面滿滿一抽屜藥,他翻了翻,幾乎都是治胃病的,方濟東皺眉,撿著一盒對癥的打開,又去廚房燒水。燒水的同時,又坐鍋煮了粥,本來就沒吃什么東西,剛才又吐了個精光,空腹吃藥,怕是會更刺激胃。等粥熬好,端到臥室的時候,沈語西依舊在小聲哼哼。
方濟東將粥放到床頭柜上,輕輕拍了下沈語西。沈語西正難受,惡聲惡氣地說:“干嘛?”
方濟東聽她還能如此有氣勢的說話,笑了笑:“我煮了粥,起來吃點,興許就不那么難受了。”
沈語西慢慢的從床上爬起來,吸了吸鼻子,看了眼床頭柜上的粥,挖苦道:“還要麻煩你一個大老板,給我做飯。”一邊說一邊端起碗吃了起來。
方濟東笑得開心:“我樂意。”
沈語西撇撇嘴,不再說話。等她吃完,方濟東又拿來水和藥,看著沈語西吃下,問:“有沒有好些,你確定不用去醫院嗎?”
沈語西又躺回床上,有氣無力地說:“我沒事,你回去吧,還有今天謝謝你。”說完就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方濟東關上門出去,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待了一會,眼睛酸澀的很。其實今天已經很累了,早上去A市出了個短差,回來開了幾乎一下午的會。會議剛結束就接到了金盛老板金建文的電話,本來關于度假村的合伙人,無論如何也輪不到金盛。可偏偏金建文和他父親有些淵源,也不知道金建文用了什么手段,竟讓從來不過問他事情的父親,親自打電話希望他能給金盛一個機會。
方濟東想著那有什么問題,給他一個機會能怎么樣,沒有實力還是會被踢出局。本想拒絕金建文的邀約,但是想想早晚都要見,不如去一趟,叫他死了從他身上打主意的心。
剛見著金建文,還沒說上幾句話,便神秘兮兮地對他說,今天就是只吃飯,不談工作,最后還很含蓄的告訴他,有美女作陪,要是有順心的,可以帶回去。方濟東心中冷笑,憑幾個女人就想拿下他的工程,也太小看他了。但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心里雖然鄙視金建文,但面上依然附和道:“那自然是好的,金總客氣。”
金建文聽了他的話,笑得更是得意。進了包房,其實他剛進去,一眼就看見了沈語西,低眉順眼地站在那兒,藍色的裙子,包裹著纖細的腰身,只是臉上的妝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她旁邊的那位姑娘,花枝招展的,長的是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沈語西和她相比,簡直像是從村里出來的。
金建文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盤,兩個風格完全迥異的人,想是覺得他總能看上一位吧。看著沈語西,他又想起金建文的那句話,有順心的可以帶回去。他莫名就生氣,沈語西知不知道她自己在干什么?她知不知道此行的目的?無論如何,他今天都想要給她個教訓。
所以他假裝不認識她,她居然連看都不看他。他更加生氣,她站起來喝酒,明明感覺她好像不情愿,可還是一點都沒有阻止她。她砰的放下酒杯,那怒氣值好像要上天,他這才滿意些,原來她真的不是情愿來的,這就好。
后來被金建文纏著說了些話,她好像又喝了幾杯,喝得滿臉通紅。眼看著她晃悠悠地去廁所,他實在坐不住,找了借口出去,等在廁所門口。
過了許久,才見她出來,臉色不是很好看,從他身邊過去,連理都沒理他。他叫她的名字,她停下來,頭也不回,問他有什么事,居然還叫他方總。他想她大概是生氣了,因為她的語氣和態度實在是惡劣。
后來才發現她不對勁,要送她去醫院,卻和上次撞傷頭的時候一樣,死活都不肯去,半路上還下車吐了一會,淚水糊了一臉,方濟東只覺得心疼。可剛跟她提了去醫院,瞬間炸毛。無奈只能送她回家。
大概胃疼是她的老毛病吧,滿滿的一抽屜都是胃藥,早知道就該勸下最開始的那杯酒,她也許就不會這么難受了。
他對沈語西的感覺太奇怪,在蘇芷生日的時候只覺得她格外與眾不同。干干凈凈的,眼神澄澈,看似溫婉柔和,卻又很倔強。酒吧出事的那天,她撲進他懷里,抖著嗓子叫他大哥。在休息室里,他忙得身心俱疲,她一雙睡眼迷離的眼睛盯著他,溫柔地問他忙完了嗎?在他家里,光著腳丫站在他面前,他剛洗完澡,沒有穿衣服,她一臉窘迫的模樣。他承認他心思有些不同,但又覺得還沒到要不顧一切得到她的地步,可是他看到她的時候,那莫名其妙地愉悅又是怎么回事?莫非真如徐司白所說,他最近太缺女人。
方濟東在沙發上稍微瞇了一會,起身又到了沈語西的房間。她似乎已經睡著,半趴在床上,只露出半張臉。大概是趴在那兒不太舒服,呼吸有些急促。方濟東將她的身體掰正,蓋好被子,她這才呼吸順暢。吃的藥應該也起了作用,臉色好了些,連眉頭都舒展了許多。方濟東關了燈,關上房門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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