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郡主,有重要的事回稟。把路讓開。”
越是有丫鬟攔著,熠迢越覺得可疑,甚至生出荒謬的念頭,一直沒露面的大小姐和外人是串通的。真正的大小姐與何當(dāng)歸都遇害了。
那名丫鬟是個小辣椒,對著熠迢一張鐵青的臉,毫不畏懼地叉腰喊道:“你聽不懂人話嗎!七奶奶正在養(yǎng)病養(yǎng)病養(yǎng)病,誰都不見,縱有天大的事都得通過我。”
熠迢不想再跟她廢話,右手兩指并攏,輕輕一抬就能點住那小丫鬟……就在這時,何當(dāng)歸睡房旁邊另一間房開了條門縫,露出些許新月般的面容,帶著不悅之色,低聲呵斥道:“房里有病人,你們要吵去別處吵,會打擾七嫂休息的!”
見到了正牌主子,而且確確實實是公子的妹妹,不會錯認(rèn)。熠迢的疑心松了半分,低下頭說:“小的奉公子嚴(yán)令,他不在期間要時時刻刻守著郡主,不得松懈。郡主的病情和恢復(fù)情況,小的必須知情,否則無法向公子交代。”
孟靜打個哈欠,擺擺手說:“我哥那里有我跟他交代,你這么空閑,又好心腸的話,就想一想怎么跟我的母親大人交代吧!”
“向蘇夫人交代?”熠迢不明白什么意思。
孟靜好心解釋:“母親大人來處理些事務(wù),那么巧有人引她進(jìn)園子,提議來看望七嫂。走進(jìn)來就看見風(fēng)大少和七嫂動作親密,把母親大人氣得夠嗆,也不在揚州逗留了,急急的回了本家,還遣人到處找七哥——你既然是七哥的心腹,就想想怎樣為主子分憂吧。”
熠迢面色鐵青地聽完,握緊了拳頭:“那個從中挑撥的人,大小姐可否透露姓名?”
“哎呀,一下子就聽出癥結(jié)所在了!”孟靜發(fā)出一長串“哦呵呵”的笑聲,與外表氣質(zhì)完全不符,笑完才透露,“七哥七嫂都不在家,可七哥的新姨娘,出人意料的討母親大人的喜歡呢!老人家寂寞,又看多了戲文,耳根子就變軟了,身邊的人說出多離奇的話都相信。”
熠迢憤憤咬牙:“那個得隴望蜀的女人,公子好心幫她,她還是不知悔改。”那個紫霄,本就是個不該存在的人,公子認(rèn)錯了恩人才帶回家去。上次公子又心軟幫了一回,當(dāng)時熠迢熠彤就覺得不妥,紫霄實在不是個安分的。
孟靜觀察著他的臉色,末了說:“有句老話叫‘疏不間親’,比起紫霄,七哥七嫂更是母親親近的人。這件事我也說不上話,等七哥來處理吧。”
“嗯,多謝小姐直言相告。”熠迢點點頭,還是想進(jìn)去看看何當(dāng)歸的病況。走過去推門,門是鎖著的,里外都有鎖。
孟靜也退回她的房間里,房門一掩,涼涼道:“母親雖走了,可這滿園子里少不了她的‘眼線’,觀察著七嫂的一言一行。說不準(zhǔn),連我也算一個,呵呵,你看著辦好啦!”
當(dāng)下熠迢手臂一僵,不敢再推門了。
前兩天,風(fēng)揚來過一趟,問了那日里搜園的情形,為沒能幫上忙而抱歉,又罵了風(fēng)語幾句,拎走了那只。被捉走的十一妹和風(fēng)言似乎也找回來了。風(fēng)揚想見何當(dāng)歸,也是被擋了駕,閑轉(zhuǎn)了兩圈才離開。
晚間用膳的時候,何當(dāng)歸的飯菜還是默默送進(jìn)房去,外堂的桌上,只有大小姐孟靜和二小姐孟婉兩個人用膳。這對姐妹之間有些不大和氣,家里人都大概知道,整頓餐吃下來沒人開口講話,伺候的丫鬟也不覺得奇怪。
飯后,熠迢又找上了孟靜,誠懇地想知道何當(dāng)歸病倒之前跟她交代了什么,說三清堂的吳大夫在外面候著,想進(jìn)來瞧病。
孟靜拿出個鐵盒,丟給他看。
熠迢打開,里面有兩封信,第一封打開入目是何當(dāng)歸的字跡,上面提到了西廠的來歷和辦事手法,是專替皇帝找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和各種奇珍異寶的,行事秘密,可手段不亞于東廠,了解的人很少。這次來清園,應(yīng)該是沖著湖里那只長壽龜來的。信上說,建議不要跟西廠硬碰硬,若是合作態(tài)度好,清園就是進(jìn)貢寶貝的功臣,反之可能會被參一本。
孟靜道:“這是七嫂讓人交給我的信,雖然以前從未謀面,但七哥是我最服氣的人,他的妻子也不會差,所以我才照信上的辦法做了。另一封信是后備方案,一旦真動了干戈,就拿信去找錦衣衛(wèi)來緩和。”
熠迢捏著信,嘆了口氣說:“沒想到長壽龜?shù)氖逻是泄露出去了,那只龜隨四老爺游過東海,臨走前留給公子保管。皇帝要長壽龜,是拿來做藥的吧……”
孟靜道:“這個就留給四叔去操心咯,偌大一只龜,熬湯喝也得忙活個把月!”
“……”
這時,外面有丫鬟小跑進(jìn)來,回報說:“大小姐,我們路過假山時看到一個昏迷的人,打著燈籠一照身上全是傷,卻并不是咱們清園里的人。”
“在哪呢,去看看。”孟靜往外走。
丫鬟前面引著路說:“那人額頭滾燙,口里直說胡話。已經(jīng)抬去下人房里了,正好那個神醫(yī)吳大夫在,請去看了還救得。”
神秘的傷者吸引了不少下人去看,熠迢眸光一閃,悄悄淡去身形,來到何當(dāng)歸的房外,從窗口躍進(jìn)去。屋里燃著茉莉花香,里間的床帳里傳來深深淺淺的呼吸聲,熠迢松了口氣,輕聲喚道:“小姐,是我。不放心你,因此過來看看,你覺得好些了么?”
呼吸聲一頓,有個悶悶的聲音說:“我、我很好,你下去!”尾音發(fā)顫。
“小姐?”
“我睡著了……不說了。”
熠迢仔細(xì)分辨著聲音,睜大眼喝道:“你不是小姐,小姐在哪兒!”上前撥帳掀開棉被,跟里面的人打了照面,熠迢怒氣沖天,“薄荷,你胡鬧什么?小姐人在哪兒?”原來這幾天關(guān)在房里的只是薄荷!
薄荷穿著寢衣,雙手護(hù)著領(lǐng)口,臉漲得通紅道:“不,小姐不讓我說,你別問了。”
熠迢又氣她隱瞞,又氣她那個護(hù)胸的動作,把他當(dāng)成什么人了!大步一邁走出去,皺眉道:“穿好衣服出來,我有話問。”
薄荷只好將枕頭疊好,做成有人在床上的樣子,從窗戶里往外爬,差點沒摔個臉朝地。熠迢虛扶一把,薄荷平安落地后,知道瞞不過才說:“小姐三天前就回京城了,她說不叫旁人知道,自有她的道理,讓奴婢保密,就算是抵消騙她來揚州那次,將功折罪了。”
“只有小姐一個人,沒人跟著?”
“……風(fēng)公子前天來找,一下子識破了奴婢,原樣的話也跟他說了一遍。他跟去京城了。”
“可惡,你竟然瞞著我們,倒肯把實話講給外人!”
薄荷不服氣地喊道:“風(fēng)公子才不是外人,小姐認(rèn)識他好幾年了,比你們都早!小姐吩咐過‘要特別注意’的名單上,打頭的就是熠彤,你跟他那么熟,誰知你會偏幫誰!”
“熠、熠彤?你胡說什么!”
熠迢覺得很是荒謬,還不及吼薄荷,感覺有什么不妥,猛然轉(zhuǎn)身往北一看,不遠(yuǎn)處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不就是熠彤么!熠迢松口氣,笑道:“一天沒見你,上哪兒去了?正好我來問你,阿彤,你是否得罪了郡主,讓她離開揚州前還要防備著咱們?”
薄荷沒料到熠迢這么大嘴巴,嚇得臉都青了。壞了壞了,這下全暴露了!
小姐臨走前交代了唯二危險的人,一個是熠彤,另一個就是孟二小姐孟婉。薄荷當(dāng)時將信將疑的,覺得熠彤不可能是壞人,他不是姑爺?shù)淖蟀蛴冶蹎幔靠山恿诵〗愕拿睿@兩日再想起熠彤這個人時,總不自覺地往壞處想。
譬如現(xiàn)在,熠彤看她的目光就讓她毛毛的。良久聽熠彤開口道:“外面有郡主的親戚急找,既然郡主不能見客,咱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嗯?”熠迢覺得熠彤有點別扭,也不做深究,點頭應(yīng)了,“好,走吧。”
揚州是何當(dāng)歸的出身地,有幾門親戚不奇怪,但是熠迢等人見了那個自稱是“何當(dāng)歸姐姐”的羅家大小姐,紅綠搭配的衣裙透著俗氣,濃艷的腮紅和唇紅,實在難以將何當(dāng)歸和她擺到姐妹的位置上。高高在上的眼神透著輕蔑,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的架勢。
熠彤先開口道:“羅大小姐好,我是清園的總管,有什么能轉(zhuǎn)達(dá)的嗎?”
那位羅大小姐身后的丫鬟把眼一瞪,尖著嗓門喊道:“什么大小姐!我家小姐已嫁人了,現(xiàn)在是李夫人!夫人找的是你們主子,快讓她出來!”
“……她不便相見,敢問‘李夫人’有何見教?”熠彤換了個稱呼又問。
羅白英一把推開茶盞站起來,咬牙冷笑道:“何當(dāng)歸不便相見?我看是沒臉見我吧!今天你們交出人來便罷,交不出來,我就要問你們一個縱奴行兇、壞人姻緣的罪名,罪當(dāng)論死!”
幾個人聽得都愣住了,誰壞了誰的姻緣,這中間有什么內(nèi)情?在場唯一認(rèn)得羅白英的薄荷怯怯地問道:“大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小姐絕不會做那等事,奴婢一直跟在她身邊,也沒聽她提起過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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