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嗣和宋伯并肩站在書房前，看著唐小晴和老爺子繼續(xù)斗嘴。

    老爺子固然一看到唐小晴就生氣，但他似乎又挺喜歡生這樣的氣。

    嘰嘰喳喳，其樂融融。

    “如果沒有當(dāng)年的意外——唉！”宋伯嘆了口氣。

    路承嗣何嘗沒有萬千的感慨。

    如果沒有當(dāng)年的意外，老爺子身邊會是子孫繞膝，這樣熱鬧有趣的場面，只是每日的常態(tài)。

    或許老爺子也不會老年癡呆了。

    “專家建議，說多彈琴或繪畫，可以減緩癡呆的癥狀。可你知道，老爺子一輩子在商界打拼，對音樂和繪畫一竅不通，他彈了幾次鋼琴，自己嫌太吵，把琴砸了。其實他對畫畫也沒興趣，真正讓他有興趣的，就是‘世界第一’，老爺子一輩子好強，事事都喜歡爭第一……”

    宋伯小聲地和路承嗣講著。

    路承嗣的注意力全在老爺子和唐小晴身上。

    “爺爺，聽說你的畫世界第一啊？”唐小晴笑嘻嘻地說。

    “哼！”老爺子將臉扭向一邊。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為了滿足路承嗣的要求，唐小晴使出渾身解數(shù)哄著這個老小孩，“怪我有眼不識泰山，剛才我又仔細(xì)看看，發(fā)現(xiàn)您的畫作好棒，您通過簡潔的筆法，將澎湃的生命力渲染得淋漓盡致，主色調(diào)又用了憂郁的藍(lán)色，抒發(fā)著生命蒼涼如水的感嘆。筆觸更是大膽恣意，堅實有力……”

    唐小晴信馬由韁地拍著馬屁。

    路承嗣聽得忍俊不禁。

    宋伯也偷笑不止，小聲道：“唐小姐還挺有趣的，若有這樣一個姑娘陪著老爺子，沒準(zhǔn)還真有助于他恢復(fù)呢。”

    老爺子本來還在生氣，但很快也在唐小晴那不知所云的夸贊之下，高興起來。

    唐小晴趁熱打鐵：“爺爺，聽說您剛才那幅畫宋伯才給您30萬啊，太虧了，我給您50萬，不，50萬也太便宜了，我給您100萬，您轉(zhuǎn)賣給我好不好？”

    反正又不是真的花錢，她很樂于這種假大方。

    “好！好！”老爺子快樂地點著頭。

    唐小晴豪邁地掏出了那張白條。

    只是白條上寫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路承嗣”。

    “今見老爺子驚鴻大作，嘆為觀止，特替路承嗣求下此畫，付金100萬。”

    老爺子驕傲地讀著白條上的字。

    路承嗣無語地撇了唐小晴一眼。

    唐小晴寫路承嗣的名字，自有她的道理，雖是逗老爺子開心，但白紙黑字的，萬一真有人拿此作文章，豈不自己吃虧。

    老爺子在白條上讀到“路承嗣”三個字的時候，明顯怔了一下。

    他連自己的親孫子都不認(rèn)識了。

    他只是覺得很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便作罷。

    老爺子還是很識規(guī)矩的，拿了唐小晴的“錢”，當(dāng)即回書房里，從畫架上取下“小雞圖”，仔細(xì)卷好遞給唐小晴。

    老爺子又再三叮囑唐小晴：“掛進(jìn)書房最好。盡量別掛客廳，不可輕易示人，招賊惦記。”

    唐小晴又幾乎笑噴。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路家的這一老，分明是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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