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收拾行李啟程回家,韶華念念不忘的是她沒能自食其力地釣上一尾大魚,博衍只好答應她,待她下回歸來時,再忙會抽時間陪她釣魚,韶華這才滿意地笑了。
回程顯得輕快許多,除了錦華一聲不吭地坐在車里不說話,其他人都顯得興致高昂。
“二夫人,二老爺,您回來啦。”守門的仆役看著李勛卓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凌氏下車,一副伉儷情深的樣子,忍不住偷偷捂嘴。
“我先去給爹爹請安。”李勛卓無視旁人促狹的笑意,溫聲對凌氏說完,又掃了身后竊笑的女兒,“你們還不扶你們阿娘回去休息,在普安待了幾日,性子都收不回來了。”
“是,爹爹。”
兩人對視一笑,然后恭敬行禮,李勛卓被她們促狹的笑容鬧得有些拉不下臉,連忙轉身,大步離去。看著李勛卓倉皇的背影,韶華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凌氏臉頰飛霞,杏目盈盈,目送丈夫的身影消失后,才開聲訓責女兒:“好了,你們玩夠了,把你們爹爹氣成什么樣。”
韶華沒個正經(jīng)地對凌氏裂齒嬉笑,“沒啊,我沒見著他生氣,我倒覺得爹爹是在難為情!弊詮哪侨账麄兓貋砗,隔日她們去請安時得知兩人竟未起身。要是凌氏睡遲,那倒可以理解,從來都是她們請安的時候,李勛卓已經(jīng)吃完早飯準備出門,如今竟然還未起身,不僅讓人心生猜疑。
凌氏連著幾日的好心情,精神飽滿不說,臉色愈發(fā)瑩潤有光澤,凌大舅母都忍不住調侃。李勛卓對妻子也愈發(fā)地小心翼翼起來,讓韶華姐妹又是高興,又是新奇。
凌氏被女兒這么調侃,找不出話來應對,轉身就走。綰華對凌氏的反應感到好笑,韶華不怕死地在后面追著喊道:“哎喲,阿娘,您別走那么快,我得扶著您!
聽韶華這么說,凌氏的腳步就更快了,結果母女幾人竟有些嬉鬧地回到熹園。
含香早早就在院門口等著她們,一見凌氏回來,連忙迎上去,“夫人,您可回來了。”扶著凌氏進了屋,看著韶華她們個個臉色通紅,眉飛色舞,顯得十分活力,笑著問道:“三娘子,五娘子,七娘子,在普安過得可好?”
韶華接過茶,抿了一口,有些感慨這京中的茶水再好,不如普安的山泉好。綰華則在踏入熹園的那一刻,恢復了李家三娘子的身份,言行舉止都端正文雅起來。錦華則心不在焉,捧著茶杯,默不作聲。
左右見姐姐妹妹都不愿開口,韶華模仿李勛卓的樣子,先是輕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道:“挺好的,空氣好,風景好,胃口也好,嗯,有人心情也好!本U華正喝著茶,聽到韶華這裝模作樣的聲音,險些把茶水噴出來。她不悅地轉過頭,瞪韶華一眼,只見她恢復了聲調,一本正經(jīng)地說:“嗯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這下子,滿屋子的人都被逗笑了,就連凌氏也綁不住嚴肅,跟著笑出聲。
耳朵里充斥著歡聲笑語,錦華皺了皺眉,把茶杯往桌子一擱,一個悶響打斷了一屋子笑聲。只見她翩然起身,給凌氏躬身以禮,“母親,我想先去看看我姨娘!
凌氏本來心情正好,一聽錦華開口提到蘇姨娘,臉上的笑意盡失,旁邊的人也都立刻止了笑聲,個個都想錦華投去不滿的眼神,責怪她無端端地提起這個掃興的人。
凌氏望了含香一眼,淡淡地出聲:“含香,蘇姨娘的身體怎么樣了?”
含香給凌氏福了福身,輕聲道:“夫人請放心,已經(jīng)請大夫來看過了,說是受了點風寒,已經(jīng)開了藥。香姨娘每天都親自煎了藥過去,不過……”說著,話頭一斷,眼神瞥了錦華一眼,看到她警覺地朝她望過來,含香抿唇不答。
“不過怎么了!绷枋夏肌
“不過蘇姨娘不肯吃,摔了幾個碗,差點把香姨娘給燙傷了!焙氵@才幽幽地出聲。
凌氏臉色大變,拍了桌子一下,“豈有此理!她要是不肯吃就不要吃,病死算了!绷枋献匀磺宄K氏這招苦肉計是為何,她還沒好好查一查,誰這么斗膽告密,蘇氏竟然又惹波瀾。
一時間,屋子的氣氛都凝結起來,凌氏的脾氣她們都清楚,沒人敢開口去招惹。
錦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抬起盈眶淚目,哀求道:“母親,讓我去見見我姨娘吧,我可以勸她吃藥。求求您了,母親!”錦華帶顫的聲音聽著十分可憐,不知情的還以為被凌氏責罰過。
韶華有些不悅,正想開口,卻聽凌氏輕聲道:“去吧!
錦華顯然感到很意外,眼淚都還沒掉下來,立刻磕頭謝恩,“謝母親!
在場的人無不對凌氏的改變感到好奇,換做是以前,凌氏便是不勃然大怒,也會冷嘲熱諷幾句。好不容易才白蘇氏給關起來,哪會讓錦華和她母女想見。
綰華自然也一樣好奇,“阿娘,爹爹不是說沒有他同意不能讓人見蘇姨娘嗎!
哪知,凌氏卻道:“我可不想見七娘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等會你爹爹回來,還以為我又欺負她了!边@還不是最重要的,難得她和丈夫之間感情正好,不想因為蘇氏和錦華,又把他們的關系鬧僵了。
韶華雖然也對凌氏的做法感到困惑,但想著如今蘇氏又出不來,就算錦華和她相見,也折騰不出浪花,也就沒把她們放在心上。
沒過一會兒,李勛卓便沉郁著一張臉回來。
含香給李勛卓上了一杯銅雀青,李勛卓接過手,茶水臨到嘴邊,頓了一下,又把茶杯放了下去。
綰華被李勛卓這一舉動給困惑到了:“爹爹,您這是怎么了?”此時,凌氏已經(jīng)換了一套淺杏色便服,聽到綰華的關心,連忙走過來,“老爺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勛卓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聽說這幾日,京里不大安穩(wěn)!边@句話讓一大二小三個女人都驚覺起來,凌氏關切地問:“怎么回事?”李勛卓斟酌了一下,看著她們道:“有人在京里發(fā)現(xiàn)了汪氏余黨,而且恐怕和那些被盜的官銀有關,出動了左右城兵馬司,可惜沒抓到!
提到汪氏余黨,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一直以來,汪氏這個姓氏在京城都是個敏感詞,哪怕大皇子正受恩寵,但沒人會主動提及,生怕惹禍上身。有一些姓汪的人家,都受不住旁人指點,悄悄搬離京城。如今不說汪氏有余黨,而且還是在京里,這怎么能讓人不吃驚。
“是一個人?”凌氏問道。
“不知道,應該不止,據(jù)說對方身手敏捷,不像是普通人。”李勛卓想了想,又說:“據(jù)說情況不大樂觀,那伙人是直奔皇宮去的,不過正好和嚴愷之撞了正著!
韶華立刻緊張起來,雙拳捏得緊緊的,“結果如何?”
李勛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見她神情緊張,沉聲道:“那就不知道了,聽說一路追到城外去,驚動了不少人,引起不小的騷亂!
“大白天?”綰華驚叫一聲。
“嗯。”李勛卓點頭。
“天!這可真是不要命了,怎么會想大白天混進去!鄙厝A愕然。想來只聽說,夜襲潛行,可沒想到會有人要闖進皇宮是招搖囂張地頂著太陽跑進去的。忽然她很好奇,對方到底是誰,怎么會這么囂張大膽。
“每季宮里都會有人進出采辦,興許是想假借送貨混進去!崩顒鬃康脑挻驍嗔松厝A的臆想。
“那怎么知道是汪家人!本U華抿了唇,關切地問。
李勛卓見綰華問到點上,剛剛他也是這么問李閣老的,于是他把李閣老的話轉述給她們聽“有人發(fā)現(xiàn)端明皇后墓前有人香火灰燼,但守陵人并不知道有人出入,想必潛進去的必然是身手高超的人!眱杉逻B在一起,就不難猜測對方的身份了!爱斈晔ド舷铝钔艏胰荒苓M京,十年不得從仕,眼看十年過去了。這要是真的進京來也不算什么新鮮事,只是抄家削爵,汪家縱使想東山再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韶華卻提出質疑:“可是大皇子還在,如果大皇子肯伸出援手的,也不是不行!
李勛卓搖搖頭,“呂國公栽進去后,大皇子可算是深居簡出,閉門謝客,低調得很。如果這個時候他再冒出尖來,只怕會惹怒圣顏!睘榱酥孬@圣寵,弘文也算是下了狠功夫了。
趁話題扯開,韶華正色道:“爹爹,我有一事不解。國舅爺當年激怒天顏,圣上將他們抄家流放,連同汪氏一族都逐出京城。想來圣上是不希望他們東山再起,既然如此,圣上只需立二皇子為儲,汪家就算再回來,必然也會受到牽制,為何不但不立儲,還對大皇子寬厚恩重,頻頻傳出有意傳位給大皇子的消息來。”
李勛卓顯然有些吃驚,皺著眉頭,想了好久,最后還是猜不透,只得搖頭!熬碾y測,就連你祖父曾奉職鑾前都說不準圣上的心思,更何況是我們!
凌氏見李勛卓頗感為難,于是開聲替他解圍:“咱們又不做官,管不住這么多事,只要天下太平,誰當皇帝還不一樣。”
李勛卓朝妻子感激地望了一眼,“嗯,你們阿娘說得沒錯,好了,都回去歇著吧。待晚膳后再去給祖父請安!表樦呐_階走下來,把兩個女兒敢回碧梧軒。
顛簸了一天,他也倍感疲倦,更別說最近幾日夜夜奮戰(zhàn)。
凌氏溫順地給李勛卓揉捏著肩膀,看他滿足地倚在她懷里,一臉享受的樣子,猶豫了一下。“老爺,您要不要去看看蘇姨娘,聽說她不肯吃藥。”
本來李勛卓正舒服地享受妻子的按摩,一聽她提起蘇氏,猛地睜開眼,怒叱一句:“不肯吃就不要吃,還拿自己當矜貴娘子看不成,不去!”李勛卓想了想,抬起眼眸,看著凌氏淡淡的表情,忍不住問道:“你打什么主意,往常可不這么主動的!
凌氏聞言,心中大喜,但臉上卻故意擺出無所謂的模樣,嘀咕一聲:“哪有,我只是怕攔著,老爺要怪我小心眼,不夠大度,又苛刻妾侍。”這些都是當年李勛卓常常拿來訓責凌氏的話,一旦蘇氏生病,李勛卓再累也都會過去看她一下。次數(shù)多了,凌氏也不耐煩,氣得就數(shù)落蘇氏幾句,自然就免不了要和李勛卓吵起來。
李勛卓臉上有些訕然,“這都是多久前的事了,你還拿出來數(shù)落,這壞習慣得改!”
“是!”凌氏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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