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張?zhí)m目光一閃,這賬本做的出庫入庫,時間,經(jīng)辦人條理分明,完全就是現(xiàn)代的表格模式,她故作漫不經(jīng)心的又拿起一本來看,發(fā)現(xiàn)竟然也是一樣,根本與自己在錦州時接管內(nèi)務(wù)時看到的流水賬式的賬本不同,不由大為狐疑,“這賬目的記法竟然與我以前見的不同?京城里都這么記得么?”
“這不是跟夫人您教的法子是一樣的么?咱們錦州的商戶們都在夸您呢,”纖云一伸腦袋,看清了賬本上的內(nèi)容,奉承道,“原來都傳到京城來了,怨不得侯爺總是夸夫人您是天下最聰明的女人!”張?zhí)m沒有古人那種主仆意識,即使是奴婢,她也很尊重,且纖云飛星都不過十四五歲,張?zhí)m又打心眼兒里可憐這些自小被賣為奴的女孩子,讓她們服侍自己已經(jīng)很不好意思,在規(guī)矩上也不多要求,纖云雖然是錦州知府張家的世仆,但主子好說話,時間一長,也就隨便了起來,除了張?zhí)m,是誰也不放在眼里的。
而纖云此時想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與張?zhí)m的隨意,以顯示夫人對她的倚重,也好讓那些平日對她不服氣的人看個清楚。
真是主子沒個主子樣,下人沒個下人樣,這個怕就是那個被侯爺訓(xùn)斥過的丫頭,沒幾天竟然又出來蹦跶了,李嬤嬤幾不可見的拉下了嘴角,裝作沒有聽見纖云的話,只是專心品著碗里的茶。
“回夫人的話,”柳姨娘協(xié)助羅輕容管家,所以也跟了來,她是個聰明的,一身七八成新的蜜合色軟緞比甲,頭上也只有幾支珠花,完全沒有因為羅遠鵬回來而刻意妝扮,“這記賬的法子是二姑娘接管家務(wù)時新訂的,倒是比以前的法子好用,管事媽媽都說好,連外院的賬房都說這法子巧,省事也清楚~”
“是么?”張?zhí)m滿臉驚詫,竟然是羅輕容想出來的,難道,“沒想到容姐兒這么聰明,竟然能想出來這種法子~”
“我也是閑來無事,本來只在我院子里用的,后來覺得好,就讓朱砂告訴各院的媽媽們了,”羅輕容不動聲色,仿佛在說一件尋常的事情,這記賬的方法是當年張?zhí)m特意自己制了格式,然后在羅家推行的,這就是因為這個,府里上下沒有一個不是夸張?zhí)m能干的,這次,她卻搶了張?zhí)m的風(fēng)頭。
“原來是這樣,我也看這種法子不錯,在錦州時就讓家里的人試著推行,”張?zhí)m有些尷尬,自己在錦州為這個記賬方法,很是出了些風(fēng)頭,沒想到這里,竟然是人家八歲小姑娘就能想出來的法子。
“那就最好了,這樣母親看賬也方便,”羅輕容淺淺一笑,起身道,“家里的事情既然李嬤嬤跟母親說明了,那女兒就告辭了。”
“你這個孩子,快來坐下,”張?zhí)m一把將羅輕容摁在椅上,“左右無事,你陪我說說話~”張?zhí)m很希望自己能讓這個看上去少年老成的孩子開心快樂起來,什么家務(wù),賬本,根本就不是一個八歲女孩兒生活里該出現(xiàn)的東西。
羅輕容根本不想和張?zhí)m多接觸,她對這個繼母的感情很復(fù)雜,她承認,上一世張?zhí)m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就像她時常掛在嘴邊的話一樣,“她把她當做小公主一樣養(yǎng)著,”就算是后來張?zhí)m生了自己的兒子,也沒有因此而冷落自己,想到這里,羅輕容心中莫名一痛,那個一出生便被自己抱在懷里的弟弟,怕是在羅家被抄時已經(jīng)橫死,而這一切悲局,都是從張?zhí)m力主羅家支持梁元恪奪嫡開始的!
“我們在您這兒耽擱了這么久,母親一定累了,輕容改日再來吧,”羅輕容掙開張?zhí)m拉著她的手,福了一福,“這些賬目您也要花時間看,”她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哭鬧聲,不由皺眉道,“這是誰在大呼小叫的?!”
“嘁,還不是咱們家那個小祖宗,是老夫人讓她到在水居來的,又不是咱們請她來的,成日哭鬧不成個樣子,”纖云前幾天被被羅遠鵬斥責(zé),被張?zhí)m安撫后才覺得撫回了面子,但剛才又被大家無視,心里憋了一口氣,揚聲道,以前她在知府夫人跟前服侍時,庶子庶女根本不算人,那些在夫人院里服侍的丫頭媽媽,根本就不把他們看在眼里。
“母親,”羅輕容冷了臉,張?zhí)m的院子鬧成怎么樣她可以不管,但這個纖云竟然公然不把羅素絹看到眼里,這是在挑戰(zhàn)她們這些羅家小姐們的尊嚴,“按說纖云姑娘是母親自娘家?guī)淼模啿恢p容多嘴,但一家有一家的規(guī)矩,纖云姑娘的規(guī)矩不知道是哪位嬤嬤教的,將來若是跟著母親出去交際,怕是沒人想著她是張家的奴婢,只會被人笑說羅家沒有規(guī)矩,連個丫頭都調(diào)理不好。”
“二姑娘你,”纖云一臉不服氣就要還嘴,卻被石青頂了一句,“纖云姐姐就算是你是夫人身邊的,但在羅家,依舊是個奴才,難道還要跟主子頂嘴?”
“你這個小丫頭,你敢,”纖云氣的雙目通紅,插腰做茶壺裝,準備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丫頭。
“我怎么了?難道要我家姑娘教訓(xùn)你么?憑你什么?”石青在重華院就是以口齒見長,直接頂上,“梅香拜把子,都是奴才,院子里的姐妹們敬你,也只是因著你在夫人跟前服侍,但做奴婢的,頂頂重要的就是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夠了,”張?zhí)m氣得心胸發(fā)悶,纖云是個蠢貨不假,可石青這丫頭也太囂張了些,“你大呼小叫什么?”蘇媽媽和纖云都跟她說過,主子的身份越高,身邊人的地位越高,這一點兒她在《紅樓夢》中看的也很清楚,所以她對纖云也頗為縱容,何況她也想著將來把纖云變成手里的一桿槍,替她說些做些不方便的事,可如今石青公然擺出教訓(xùn)自己身邊大丫頭的樣子來,這也是在打她的臉啊,可若是她出言教訓(xùn)石青,羅輕容會怎么看?這幾天下來,她和這個女兒的關(guān)系一直沒有親密起來,她尋思著怎么才能罰了石青還不招羅輕容的怨,“輕容你看~”
李嬤嬤哪里容她開口,起身一福道,“是奴婢該死,沒有教好府里的下人,累夫人生氣,只是石青這丫頭話糙理不糙,纖云對三姑娘不敬,傳揚出去壞的是夫人的名聲,”
說罷轉(zhuǎn)頭叫過自己身邊的小丫頭,“去問問這院子里誰的管事?再去問下林媽媽,給夫人院子里的人都沒配齊么?”殺敵一萬自損三千的事她可不辦,這個張?zhí)m明顯就是個護短的,為了個纖云傷了石青太不值得,李嬤嬤直接端了清泰院嬤嬤的架子,轉(zhuǎn)了話題。
“回嬤嬤的話,”肖山的女兒肖玉玲一直在門外聽著,如今怎么能錯失在侯夫人面前露面的機會,挑簾進來盈盈一拜道,“昨個兒秦媽媽已經(jīng)帶著我們原本安排在淑儷院的人手都過來了,只是,”她略一遲疑,“夫人太忙,并沒有給奴婢們分配差使。”
張?zhí)m一直告訴自己初來乍到不能著急,身邊一直的纖云和飛星服侍,也沒有覺得怎么樣,而且那個秦媽媽到底是什么來頭她一無所知,索性就打算晾她兩天再說,現(xiàn)在纖云兩次在羅家人失了分寸,比口舌也斗不過一個小丫頭,真真讓她沒有面子。何況自己和纖云飛星對羅家人來說都是外來戶,人家排斥留余地也是正常現(xiàn)在,不如借這個機會給自己發(fā)展些新人,也省得為纖云樹敵太多。
再看進來的這個丫頭,青衣綾裙,一頭烏發(fā)仔細的綰了丫髻,清水臉上粉黛不施,說起話來聲音清脆口齒伶俐,張?zhí)m先有了幾分好感,“是我疏忽了,前幾日服侍的人已經(jīng)都到位了,只是我沒有顧上,這樣吧,”她一指肖玉玲,“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到我屋里服侍好了~”
“夫人真是好眼力,”已經(jīng)趕過來的秦媽媽一福笑道,“這丫頭叫玉玲,是肖管事的女兒,特意送進來服侍夫人的,玉玲,快跟夫人磕頭~”
“玉玲見過夫人,夫人吉安,”肖玉玲喜出望外,她這次風(fēng)頭直是出頭了,“奴婢一定好好跟著纖云和飛星姐姐學(xué)~”
跟她們學(xué)?張?zhí)m也不是傻子,什么叫素質(zhì),這就叫素質(zhì),看肖玉玲,就算是心里再歡喜,面上也是淡淡了,行動舉止毫不走樣,哪里像自己帶的兩個丫頭,纖云說話根本無所顧忌,舉止囂張,飛星則像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絲毫不敢走錯一步,遇事只會往纖云后面躲,張?zhí)m看著桌上的賬本,想想羅府上下幾百號的人,沒有幫手,非累死她不可。再看秦媽媽,大約四十歲下下,含笑而立,仿佛將她冷落一旁的人不是自己,一身墨綠滾邊比甲,土黃裙子,頭上的圓髻梳的一絲不茍,其貌不揚可一雙眼睛沉穩(wěn)安祥,一看就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
“秦媽媽,你是家里的老人兒,以后就和蘇媽媽一起幫我吧,我的四個大丫頭,除了玉玲,你再挑個機靈的進來,”張?zhí)m迅速做了決定,“最好是能寫會算的,”
-----謝謝大家的安慰,我已經(jīng)平靜了,不好意思啊~太過專注一件事,會讓人變得脆弱,原諒下吧,捂臉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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