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焱森，你真的很討人厭！”聶輕塵咬牙切齒。他最討厭別人提他的時候先提到聶家。
“彼此彼此！”靳焱森冷笑了一聲。
回到宴會廳的座位，何清芷四處看了看，T臺上的那位GA高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的ceo吳啟倫忙不迭地介紹自家的產品。
而那些戴上眼鏡的人，似乎正在和那些虛擬偶像進行互動，聽著她們的歌聲，和她們互相聊天。這一切，何清芷倒是覺得新奇又好玩兒，雖然她是今天才被科普了這樣的高科技，不過確實有點兒意思。
比起前世那些人建功立業的信念，她忽然發覺這個世界的人真會玩兒。
“先吃點東西。”
何清芷正想的入神，被靳焱森的不冷不熱的聲音拉回了思緒。
何清芷看向他時，靳焱森已經悠閑地坐下優雅地吃著茶點。有一瞬間，何清芷有種錯覺他們真的是來度假而不是來辦案的。
起先還站在他身旁的龍濤在靳焱森坐下后也跟著坐下了。
聶輕塵似乎并沒有收到太大影響，來到靳焱森他們這一張圓桌，找了個離他們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自顧自地拿了一塊蛋糕放進嘴里。
與此同時，靳焱森和聶輕塵雙雙側目望著宴會廳的一角，注視著那里偷偷摸摸進來的兩個人。
這名警長的臉色看起來可不像是來參加這么一場娛樂盛事的，不僅僅是他，還包括他身邊的那個新人，兩人的臉上都掛著凝重，不斷地環視著四周，似乎是在警惕著什么。
何清芷也注意到了靳焱森眼神望過去的方向，她抬眸朝那個方向看過去，那個人不就是不久之前他們遇到的秦戰秦警官嗎？
龍濤說靳焱森曾經和他一起辦過案，原先秦戰是在市局，但是秦戰現在是溪浦區公安局的刑警大隊隊長。
秦戰一臉英氣逼人，下巴方圓，做事沉穩，做刑警再何時不過，放在古代不是捕頭也是可以在大理寺謀個一官半職的人。
“老大，你說秦戰他們來這里做什么？難道……”龍濤忽然打住了，局里只說讓他們登船參加盛會，后面的事情自然有人和他們接頭，難道接頭的人就是秦戰？
可看著不像啊，那個鐵路案件似乎不歸屬于秦戰管吶。
“別人的事情，少管。”
龍濤聳了聳肩不再說話。
就在靳焱森說話的時候，坐在不遠處的聶輕塵卻是拿起一小塊餅干，放進嘴里。那張嫵媚而邪肆的臉上再次掛上了那種獨特的笑容，緩緩道:“嘿嘿，希望這一次的旅程不要出現任何的差錯的好。”
“只要你不惹事出錯就不會出錯了。”靳焱森并沒看聶輕塵，只是嘴里冷冷地蹦出這一句話。
聶輕塵只是笑，笑而不語。
夜晚的大海雖廣闊，但卻黑暗的如同一個墨盒。
天空中沒有星辰。即便是在這寬廣的大洋上，星辰和月亮仿佛都吝嗇于自己的光輝，不肯將任何一點點的指引灑向人間。
甲板上，大多數的人臉頰上戴著眼鏡，耳朵里塞著耳塞，躺在躺椅上，盡情傾聽著那些虛擬偶像在他們的眼前歌唱，跳舞。換上一套又一套的服裝，享受著這最逼真的奢華體驗。
甲板的走道上，戴上眼鏡，可以看到幾名虛擬偶像們身著泳裝，展露著那勻稱的肌膚靠在護欄上互相聊天。當有人走過之時，她們會點頭示意，甚至向著一些小孩子伸出手，和他們“擊掌”。
歡聲笑語在今天因為這些虛擬偶像而生。
這些沒有實體的電子歌姬和電子大少爺似乎就是這艘維多利亞號的靈魂。只要有了他們，這艘船就是承載著快樂的船，可以悠然自得地漂浮在這寬廣的海面上。
“啦啦啦啦啦——！”
一個小男孩跑過走廊，嘴里哼著歌。
但在轉角的時候，他和另一個乘客互相撞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掉落在了腳下的地毯之上。
這個小男孩在哭。而那名乘客也是在安慰這個孩子。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去關心這幅眼鏡。
是的，沒有任何人！
吱……吱吱……
透過鏡片，原本站在旁邊的一名藍發的虛擬偶像的身影，卻是開始失真。很快，就消失。
鏡片映照著那空空蕩蕩的走廊，走廊之上，什么都沒有。
但，這原本應該什么都沒有的走廊上，卻是開始閃爍出些許的失真的畫面。
這些失真的宛如電視波紋一樣的亂碼開始聚集，一點點地，匯聚在了一起……漸漸地，一個虛擬偶像，就從這一片亂碼中，被組合了出來。
綠色的長發，雙馬尾。長筒靴，簡單的無袖西裝，黑色的長袖套和迷你裙。手臂上的那個“01”標志散發著紅色光芒的虛擬偶像。
可是……
她，真的是虛擬偶像嗎？
如果是的話，她的表情為什么看起來會是如此的冷酷？
和其他的虛擬偶像不同，這個女孩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笑容。她的雙眼中也沒有任何的溫度。
她，就這樣站在走廊上。
那雙淡綠色的瞳孔中散發著如同深海冰層一般的寒冷，冷冷地注視著那邊正在互相喧鬧的“人類”。
她的身體，在失真。
和那些仿佛真的出現在現實世界的虛擬偶像不同，她的存在似乎是如此的稀薄。
現在的她，只是這樣看著……神色淺淡地，看著那個已經停止哭泣，向著眼鏡走去的男孩。
“咦？”
小男孩戴上眼鏡，視線，與這個綠發少女的眼睛對視。
這個小男孩皺起了眉頭，敲了敲自己的眼鏡，說道：“怎么回事啊？尤娜呢？尤娜姐姐在哪里？你是誰啊？”
這個小男孩十分不爽地調整著自己的眼鏡，在調整的過程中，再次上上下下地看著眼前這個綠發的少女。
“你也是虛擬偶像嗎？從來沒見過啊。你怎么穿的那么老土啊？現在已經沒有虛擬偶像會穿那么老土簡單的衣服了呀！真是的，這個眼鏡的出產商也太不專業了，竟然連那么老舊型號的虛擬偶像也裝了進來，真是太難看了！”
他敲了敲眼鏡，顯得有些煩了，干脆地張開口，沖著那綠發少女大聲喊道：“喂！我不想看你啊！我想看尤娜姐姐！你快點消失啊！到底是什么公司制作了那么蹩腳的虛擬人物啊？看得我都快要吐了呀！快點消失啊！”
小男孩的手指，按在了重新啟動的鍵上，輕輕一按。
眼鏡之中的綠發少女的身體再次開始失真。在消失之前，她那雙淡綠sè的瞳孔依舊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只是這樣看著，看著……
然后，她，消失了。
眼鏡中出現請等待的字符，過了片刻，那個淡藍色頭發的大胸部虛擬偶像再一次地出現在了這個小男孩身旁，臉上帶著微笑。
小男孩的臉上也是浮現出笑容，連忙伸出手，拉住了這個虛擬偶像的手，笑得可歡了。
剛才撞到小男孩的游客也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虛擬眼鏡，說道：“小弟弟，怎么一下子一驚一乍的？”
小男孩搖著頭，拉著尤娜的手，笑呵呵地說道：“沒有什么。好象是掉在地上的時候發生了些故障，掉出了一些非常老舊型號的東西。我明天拿去修，如果要錢的話我就叫我媽媽給，反正我們家有錢嘛。”
小男孩笑著，大大方方地和他身邊的尤娜歡笑，追逐，再一次地向著走廊的另一端跑去。而這名乘客也是直接走開，跟著前面那位一邊走，一邊歌唱的粉發虛擬偶像身后，嘿嘿笑著。
很快，這條走廊就再一次地恢復了寂靜。安靜的，就像是什么東西都不曾存在于這里。
*
大洋上晴空萬里，好幾個孩子互相歡叫著在烈日之下一個猛子扎進泳池。那飛濺起來的水花泛著清涼的光芒，讓人完全想象不到現在已經到了十月。
泳池的四周張滿了各種各樣的遮陽傘和白色躺椅。許許多多的服務員不斷地在這里走動，為在這里的游客們服務。
其中一名身著比基尼，身材姣好的女服務員端著手中的飲料，來到一張躺椅旁，彎下腰。她笑著，對正躺在躺椅上的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小姑娘說道：“小姐，您要的飲料。請慢用。”
何清芷從躺椅上爬起來，接過女服務員遞過來的飲料，捧在手里，張開嘴小口小口地吸允。一雙淺棕色的瞳孔望著泳池的另外一邊，好奇而放松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她穿著一條保守的連體泳衣，黑色的泳衣將她白皙的肌膚在陽光下襯托得更加晶瑩剔透。
她喝著飲料輕嘆了一口氣，敢情靳焱森真的是帶她來度假的嗎？什么事都不干，什么事情都沒發生，她都待得有點無聊了。
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她連忙搖頭，上天有好生之德，她作為半個修道之人，自然是不愿意見到有人喪命的。只是她為什么有剛才那一閃而過的念頭，大概是因為她想盡快地學以致用吧。
“你靠太近了！”靳焱森幾乎是吼的，然后像拎鴨子似的將聶輕塵拎起來扔到了旁邊。
龍濤也挺鄙夷地看著聶輕塵，本來昨天還覺得有共同愛好惺惺相惜的一個人，但沒有想到實在是有點猥瑣。
聶輕塵依舊穿著那件花襯衫，下半身是一條沙灘褲。他的鼻梁上架著那個虛擬眼鏡，手中的那臺單反照相機在陽光下閃爍著強烈的質感！
“靳焱森，我又沒拍你，你反應那么大干什么？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我有興趣，三番四次地騷擾我，難不成你真是個gay？”聶輕塵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
竟然敢這么說他家老大，這個聶輕塵簡直是活膩了！
不過在龍濤出手之前，靳焱森已經一把抓住聶輕塵的衣領。
“別以為你信聶，我就不敢動你！”靳焱森一字一頓道。
真是這么久，都沒人把他氣成這樣了。在靳焱森以往的印象里，聶輕塵是那個長的帥氣英俊嫵媚動人，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夠電死廣大女性的家伙，同時又是那個心狠手辣的金牌律師。而面對眼前這個猥瑣的男人他真的很想說：“去他的，他不認識這個神經病！”
“還有你，他偷拍你的裙底，你都沒有點知覺嗎？你這么遲鈍還怎么破案？”靳焱森蹙著眉頭，這一句是朝何清芷吼著說的。
“……”
何清芷一臉無辜地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
她原本只是打算看戲的，只不過人家男主角似乎不打算放過她啊。
“我以為他是在拍那些COSER呢。”何清芷昨天知道的詞，今天就學以致用了，她表示很滿意。
“……”靳焱森面對這一臉呆萌的何清芷，真是氣都沒處撒。
“啊，對哦，小姑娘你要不要幫我當模特啊？就是昨天說的作為初音的模特呀！”
“不要！”何清芷果斷地拒絕，不過她還真是服了聶輕塵鍥而不舍的精神。
“放心，我不是壞人，你這樣直接穿上這套衣服還有戴上這個假發就好啦。我，我只拍兩張就好。這位美麗的、善良的、可愛的小姑娘，你就幫幫我吧！”聶輕塵裝的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她何清芷是誰？她又怎么會因為聶輕塵這么兩句漂亮話就把自己誆進去。
“清芷，你去穿上！”旁邊的靳焱森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不茍言笑嚴肅地說道。
什么？何清芷沒聽錯吧？靳焱森竟然讓她去當什么coser，供那個二世祖拍照？
“為什么？”何清芷從椅子上站起來，朝他走了兩步，微微揚起頭看向靳焱森。
“命令。”靳焱森惜字如金。
何清芷頓時皺眉，心下燃起一團怒火。這個該死的靳焱森，竟然用官階來壓她，逼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聶輕塵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了幾秒，心下明了似的：“小姑娘，我不是壞人，只是拍兩張照片而已啦。來來，衣服給你，就兩張，我說到做到。”
何清芷依舊看著靳焱森，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松動。
很好，靳焱森！這筆賬我何清芷記下了！
你自己挑的火，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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