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什么?我有沒有祝福?
沒有送花圈給盧生,我覺得我已經十分善良了。
幾年前我結婚,家門口也是這般熱鬧。而此時的喧囂,和院墻里的冷清對比,異常的諷刺。命運像是帶著某種不懷好意的幽默,繞了一圈,把一群人推到物是人非時過境遷的尷尬面前。
我爸在的時候,無論他怎么作為一個企業家在媒體面前曝光,他都會把我和我媽保護的密不透風。這樣的好處是避免了媒體記者詢問我為何三年之內暴瘦……而我也并不打算告訴他們任何。
人潮隨著我的步子一點點往門口移動,在他們熱切期盼的眼神中,我面無表情的關上大門。有推搡擠撞的記者撞到大門發出嘩響,門上的鐵銹掉了一大塊。
樓里沒有窗簾,記者們的閃光燈肆無忌憚刺進來。門外的吵鬧被我自動屏蔽掉,我盤腿靜靜的坐在床墊上發呆。等到下午一點,電腦城的人會把電腦給我送來。安裝妥當,我有更為重大的事情要做。
在喧囂嘈雜中,樓上我爸媽的臥室,響起一聲不易察覺的磕碰。
這一聲響動實在是太過詭異,我媽以前在屋子里試穿新買的高跟鞋時,總會發出這樣的碰響……心臟的血液似乎瞬間被抽空,剎那過后又猛的回流血管里,沖擊著我本就不太健壯的臟器,透支著狂歡般的喜悅。忽略掉坐麻的雙腿,我幾乎是跳起來跑著上樓。
推開臥室的門,一股巨大的失落感讓我恍惚。被抽干血液的心臟,里面綿延著無限的哀涼。
屋子里站著的男人二十多歲,或者更小。他長了一張娃娃臉,被撞見后嬉皮笑臉的同我打著招呼。他穿牛仔褲馬丁鞋,因為是爬墻上來,鞋子上蹭了不少墨綠色的蘚類植物尸體。從脖子上掛著的相機和工作牌看,他應該是個叫做左亞的娛樂記者。
“呂諾小姐。”左亞見我并沒有出言驅趕,他不禮貌的拿起相機對著我一頓狂拍:“您的前夫今天結婚,您剛才冷臉拒絕送出祝福,現在您又一個人躲在屋子里哭。請問,您是對您的前夫還余情未了嗎?”
我摸摸自己的臉,我還真是哭了。
雖然是在盧生結婚的日子里哭,可我心里明白,這眼淚是為我爸媽流的。我爸媽入殮的日子,我被關在牢里。所有的相關事宜,都是我爸媽的兄弟姐妹幫著操辦料理。
作為一個女兒,我知道自己虧欠爸媽的太多太多。從他們死后,我一次也沒有夢到過他們。哪怕是在夢里說對不起和贖罪的機會,他們都不曾給我。
左亞意外碰出的聲響,激情了我無盡的喜悅。我臆想著是爸媽原諒了我,我奢望著他們的靈魂會回來看我……看到真相后,但得到的,也是更大的失落和絕望。
我沒有說話,僵立的站在那兒任由左亞拍。左亞自己的說話聲在屋子里顯得突兀,他有些無趣的放下相機:“呂小姐?方便回答我幾句嗎?”
“我家的事兒,你知道多少?”我淡淡的問他。
左亞一愣,遂又咧嘴笑說:“還算不少。”
“你知道我爸媽是怎么死的吧?”我又問。
“知道。”左亞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端正態度:“呂小姐,你爸媽的事情……”
“你可能不知道,我爸媽都死在這間屋子里。”我生硬的打斷他的話,繞著地板上發黑的血印,淡淡的說:“你現在站的,就是我爸媽斷氣的地方。”
屋子陰森潮氣配上單一聲調的解說,產生了極為震撼的效果。左亞戰戰兢兢的往后退,嘴里念念叨叨的說著“百無禁忌”。
由于左亞鞋底沾了太多滑膩的苔蘚,加上重心的不斷后移,他腳下滑著連連倒退。受了驚嚇的左亞慌了神,翻倒著從他剛爬上來的窗口掉了出去。一陣短促的風聲加速,左亞哎呦著摔在枯草里沒了聲音。
樓下有人敲門,也不再理會左亞,我沉默的下樓去開。
電腦城的人速度很快,幾下就把電腦安裝好。我一投入到復仇計劃中,很快把從樓上掉下去的左亞忘了個干凈。
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
我打開門,左亞滿臉哀怨的站在門外。他半長不短的頭發摔得亂糟糟,上面耀武揚威的插著幾根枯草。臉上蹭的都是泥,他趴在我門口的墻上抱怨連連:“喂!你怎么都不知道看看我啊!我要是摔死了,你也是有責任的!”
剛打算關上門,左亞用摔爛的相機猛的塞到縫隙間,嘴里噼里啪啦的說:“你這個女人怎么這么冷血啊!你看我摔成這樣,不知道問問我嗎?老人過馬路都應該扶呢!我現在是墜樓!墜樓!”
“我不是大夫。”沒摔死真算他命大。
左亞對我的態度大為不滿,他耍脾氣的把相機丟在地上:“行,你不是大夫……可你都不說幫我叫個救護車?你還是不是人啊!”
在我再次關上門前,左亞快速轉變了態度。收起剛才的大義凜然,他死皮賴臉的裝可憐:“大姐大媽大娘!看在我敬業到從你家樓上掉下來的份上,你行行好,隨便說兩句什么,賣個頭條給我吧!”
我大力的關上門,門板發出清脆的悶響,估計應該是撞到了左亞的鼻骨。
左亞有沒有走,我并不清楚。因為等我回到電腦前時,倪菲已經上線了。而正如我所料,倪菲的心情非常之糟糕。
倪菲說,她正在一間酒吧里。我告訴她我已經回國,并且跟她在一個城市。只是說了一句,第二句話還沒來得及發,倪菲就等不及的問我:“我已經醉了,現在任何男人都能帶走我……Reg,你來嗎?”
事情發展的如此神速,真的讓我始料未及。而倪菲的邀請無疑是一個機會,甚至可以說是一個絕妙的機會。把握好了,我直接可以絕地反擊。
你等我。我飛快的打好,發送給倪菲。
如果我是一個男人,此時此刻去見倪菲,我們兩個會做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而我是個女人,我就需要另一個可靠的男人,替我去見倪菲。
世界上讓我覺得可靠的男人,除了我爸就只有黃家赫了。但他們兩個人,沒有一個能幫我這個忙。
我心思沉重的開門往酒吧趕,思量著在路上想出別的對策來。可還沒等我關上屋門,左亞紅著鼻頭從一旁跳出來,死纏爛打的哭求。
要不是礙于我冷森的臉色,左亞都恨不得抱我大腿了:“呂小姐,你接受我的采訪吧!只要你接受,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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