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兒……”,元紫落緊抿著毫無血色的唇,無力的搖了搖頭,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傾瀉而下。
“娘親,您怎么哭了?手又為何這么涼?”谷幽蘭握著元紫落瞬間寒涼徹骨的雙手,心也在剎那間,跌到了谷底,“娘,你到是說啊,如今還有什么事,需要隱瞞女兒?”
“瀾兒……”,不行不行,雖說早說是說,晚說也是說,可是現(xiàn)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最終元紫落還是決定,將暗藏在心中的大事,暫時隱瞞下來,“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娘親舍不得你,畢竟娘親剛與你相認,而你又要走了,所以……”。
元紫落越說,聲音越小,直到最后,細弱蚊吟。
谷幽蘭也知道,元紫落不想說的事情,令她怎么逼迫,也不會說,只好就此作罷,不過她相信,娘親早晚會告訴她的。
不過,就是不知道,等到那個時候即將來臨,一切都還來不來得及。
知道了眼前的兩位妃子是女兒的羽族暗衛(wèi),元紫落對她們二人也更加親近了起來,稍后,在一眾下人的服侍下,四人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靈酒飄香,菜肴美味,絲竹聲聲,舞影聘婷,裝飾奢華的鳳陽宮里,在當晚傳出了許久都不曾見的熱鬧。
晚宴過后,谷幽蘭并沒有與元紫落告別,而是帶著碧荷悄悄離開了皇宮,一路飛馳,回到了西嶺山脈。
剛回到汀蘭小筑,谷幽蘭顧不得洗去一身的風(fēng)塵,便迫不及待的去看了姨婆,云非煙。
經(jīng)過生產(chǎn)的那一次險象環(huán)生,云非煙猶如判若兩人了一般,心性驟然變得有些抑郁,人也有些消極,要不是每日能看到小寶寶日漸變化的容顏,她都會痛不欲生。
谷幽蘭之所以這么急迫的回到丹醫(yī)門,就是因為在鳳陽宮舉行家宴的時候,收到了炫影的緊急信函。
信函中說,云非煙的近況每況愈下,人也并沒有因為產(chǎn)后的調(diào)理有所恢復(fù),似乎接近了崩潰的邊緣。
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后,谷幽蘭立刻判斷出,云非煙這是患上了產(chǎn)后抑郁癥。
在當時的齊夏大陸,也有很多產(chǎn)婦會患上這種心理疾病,但事后能得到治愈并找到原因的并不是很多。
于是,她當即決定,與碧荷提前回來。
寢室中,云非煙頭系絲帶,面容憔悴,渾身無力的靠在寢榻邊,似乎在憂思著什么。
“姨婆?”谷幽蘭打發(fā)了一眾下人,輕手輕腳的走到了云非煙的身邊,“姨婆,你的瀾兒回來了!”
然,云非煙像似沒有聽到,沒有看到一般,依然忘我般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無動于衷。
谷幽蘭知道,云非煙的情況,正是產(chǎn)后抑郁癥的臨床表現(xiàn)。
于是,她慢慢的,盡量小心謹慎的坐在了云非煙的身側(cè),又異常小心的將云非煙的手腕輕輕捏住。
而這一切,云非煙還像似不知一般,眼神呆滯,沒有任何焦距。
經(jīng)過仔仔細細的把脈和暗中觀察,
谷幽蘭進一步確定了云非煙的病情,“唉,真沒想到,一向活潑外向的姨婆,竟然也會患上產(chǎn)后抑郁癥!
谷幽蘭搖了搖頭,她是醫(yī)者不假,也是個高階煉丹師,可是她治得了病,卻醫(yī)不了心啊?
況且,像這種關(guān)于產(chǎn)后抑郁癥的治療,是一個需要時間的過程,眼下,她也沒有充分的時間,來給云非煙治療啊?
該怎么辦?谷幽蘭犯難了。
關(guān)于產(chǎn)婦的產(chǎn)后抑郁癥,即使在醫(yī)學(xué)發(fā)達的二十一世紀,也是個醫(yī)學(xué)難題,這種心理疾病,首先需要藥物治療,隨之心理疏導(dǎo)以及后期的物理康復(fù)治療,三種合并,徐徐圖之。
而目前,谷幽蘭能做到的,只有藥物治療,至于心理方面的疏導(dǎo),她也只能暗中找到云非煙的心理問題,才能解決。
只有先解決了這兩項問題,后期的物理康復(fù)治療,就簡單了許多。
想罷,谷幽蘭決定,先找到姨婆患上產(chǎn)后抑郁癥的癥結(jié)所在,隨后才是煉制丹藥,加以輔助治療。
可是,云非煙之所以患上了產(chǎn)后抑郁癥,究其根源,是什么導(dǎo)致的呢?
像之前那般,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寢室之后,谷幽蘭找到了伺候云非煙的婢女。
通過一系列的問詢,谷幽蘭終于知道了,在產(chǎn)后的這幾天,云非煙經(jīng)常夜不能寐,每每剛睡下,就又被噩夢驚醒,還經(jīng)常夢中囈語,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
“綠煙,你可知,老夫人在夢中說的都是什么話?”谷幽蘭問道。
那位名叫綠煙的女婢暗自想了想,“老夫人經(jīng)常說,燕兒,你不要怪娘親,娘親不是不想你,不是不記得你,更不是不要你!”
“還有嗎?”谷幽蘭又問。
“老夫人還說,燕兒,既然你已經(jīng)去了,那就真正的去吧,娘親會記得你的,永遠都不會忘記你!”
聽到綠煙的講述,谷幽蘭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擺了擺手,打發(fā)了她,一個人默默的出了小院,來到正院中,那個巨大的水車旁。
一邊看著水車,轱轆轱轆的轉(zhuǎn)動著,一邊讓水車噴濺出來的絲絲水汽,浸染著她凌亂的心。
“公主,有什么發(fā)現(xiàn)?”一直默默的守護著谷幽蘭的碧荷,滿臉急切的問道。
“唉……”,谷幽蘭長嘆了一聲,“看來,姨婆對于小寶寶的降臨,并沒有像我之前所想的那般大有益處,相反,還令她對于師傅的逝去,而耿耿于懷,心懷歉疚!”
“啊?”碧荷也有點匪夷所思,“怎么會這樣呢?有了新的孩子,老夫人不是可以忘卻沉痛的往事,重新過著有兒女膝下承歡的日子嗎?”
“不,你錯了!”谷幽蘭搖頭道,“碧荷,你沒有生過孩子,你并不知道,一個母親對于孩子過早的逝去,而無能為力的那種愧疚和心痛!”
恐怕正是因為這種根深蒂固的愧疚和心痛,才造成了云非煙之前的瘋魔,才致使她即使生下了新的女兒,心理的那種愧疚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日漸增多了。
這種心境,就像負債赤字一般,剛開始還只是小打小鬧,越到后來,積攢越多,就像多米諾骨牌一般,越發(fā)不可收拾。
“難道是我錯了嗎?”谷幽蘭捫心自問著,“是我不經(jīng)姨婆的同意,是我沒有考慮前因后果,而妄自做下了這一切嗎?”
“還是說,新生兒并不是師傅回來了,而是我的無端臆測,擅自揣度?”
瞬息間,谷幽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像重重的大山壓頂一般,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沉重?zé)o比。
一行清淚,順著谷幽蘭的眼角,默默的滑落,眼下師公還在百里國的五座城池中奮戰(zhàn),一旦他知道,姨婆的病癥,內(nèi)心該有多么自責(zé)和揪痛?
而我呢?
難道我只能在這里默默的垂淚,束手無策嗎?
不!不能!
想罷,谷幽蘭搖了搖頭,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心中再一次成形。
既然姨婆得的是心理疾病,那她就要從心理出發(fā),以毒攻毒。
想罷,谷幽蘭望著水車的鳳眸中,透出一抹勢在必得,微微上揚的弧度,讓一旁的碧荷,長呼出一口氣。
“公主,你想到救治老夫人的辦法了?”
“嗯!”谷幽蘭點了點頭,“不算一個成熟的辦法,但是可以試一試!”
“真的?”碧荷很是高興,“奴婢就知道,公主肯定會找到醫(yī)治老夫人的辦法的!”
谷幽蘭苦澀的笑了笑,其實她對這個辦法,也不是十拿九穩(wěn),只能說是冒險一試,因為自古以來就有話說,心病還得心藥醫(yī)。
但愿她想的這個辦法,切實有效,畢竟她的時間有限,在她再一次北上之前,她必須還師公一個健康開朗的姨婆,這樣她才能沒有后顧之憂的一路前行。
“公主,其實奴婢還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就在谷幽蘭默默的思慮時,碧荷也想到了一個辦法。
“哦?說說看!”谷幽蘭很是欣慰,對于碧荷十多年的不離不棄,相知相守,說心里話,她很是感激。
而且碧荷的身份雖然在這種敵我的關(guān)鍵時刻,很是敏感,但谷幽蘭卻從沒有對她質(zhì)疑過什么,可以說,這種信任是從骨子里衍生出來的,也是無端的,甚至是盲目的。
碧荷略微思忖了幾息,這才看了看周圍的環(huán)境,小心謹慎的說到,“公主,你有沒有想過,要給丹醫(yī)門換個地方?”
“換個地方?”谷幽蘭不解,“為何要換個地方?”而且丹醫(yī)門換個地方,對于醫(yī)治姨婆的病癥,又有何幫助呢?
“哎呀,公主您想啊?”碧荷有些急,對于谷幽蘭此刻的迷糊,很是無奈,她趕緊貼近谷幽蘭的耳畔,小聲說道。
“接下來,您不是又要北上了嗎?而且老夫人的病,一時半會也好不了,那您為何不將老夫人連帶整個丹醫(yī)門都搬到空間里去呢?這樣,您不就隨時能給老夫人治療了?”
“呃……這也行?”聽到碧荷的話,谷幽蘭立刻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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