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二十,哇噻,每個人有五塊錢啊!”袁雨瀟驚嘆道。
“不要高興得太快,還有一個不算好的消息,”劉書誠突然插話說,“下個月我們的任務是四千了!從兩千一下子翻到四千!”
“四千對你們來說真是不多,我相信完成是絕對的!“白股長說,“看你們這個月的來勢,我差不多認為,只怕金道通一個人搞四千都不成問題!”
“不敢不敢!”金道通急忙擺手。
“標兵畢竟還是個別的嘛,你還是要看整體情況嘛!”劉書誠說。
“劉書誠,你是師傅,不能總是這么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就工作態度來說,金道通確實比你強多了!”白股長說。
“我不受你激,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長江后浪推前浪,這是自然規律!”劉書誠一點也不難堪,一邊笑一邊遞煙。
“誠哥永遠是我的師傅,我們的師傅!”金道通宣誓一般地說。
“兄弟,都是兄弟!”劉書誠翹著二郎腿不停地抖動,不停地吐煙圈,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局領導也考慮你們任務增加了,需要人手,正好今年房產稅還沒有開始開征,房產組那邊人員有多,所以再分兩個到你們組來,一個是孫衛川,一個是凌嘉民。”白股長說。
“什么?”劉書誠放下二郎腿,一下子坐直了,若有所思地嘟嚨了一句,“凌嘉民要來么……”他眉頭一皺。
袁雨瀟自上回說了凌嘉民是肖桂英的男朋友之后,就留了一個心,發現劉書誠對凌嘉民態度一直就很冷淡,見了面都不太打招呼。現在白股長一說凌嘉民要來,劉書誠這樣子就極不痛快。
“我們說了人手不夠嗎?啊?”劉書誠突然輪著望一下李卓、袁雨瀟和金道通,這三個人你望我,我望你,立即明白了劉書誠這么問的意思。
“我們人手足夠了!”李卓想了一想,率先響應著師傅,金道通與袁雨瀟相互看了一眼,也會意地一起大點其頭。
“你看你看,我們全體人員一致認為人手足夠了,所以不必再分人給我們組了!”劉書誠笑了,他很滿意幾個弟子的態度。
“這個事我只負責傳達,你有意見自己去向張局長說。”白股長起了身,似乎不想戀戰,走到門口,卻又停下來,滿屋子上上下下掃視一遍,“你們把辦公室扣的東西盡快處理好,這滿屋子堆得倉庫一樣,進出不便,有礙觀瞻。”說著,也不待他們反應,頭也不回地走了。
金道通、袁雨瀟和李卓一齊望著劉書誠。
“你們說,二十塊錢是四個人分能夠分得多些呢,還是六個人分能夠分得多些?”劉書誠聚精會神地望著越飄越高的煙圈,慢條斯理地問。
袁雨瀟望望金道通,金道通欲言又止,“當然四個人啊!”還是李卓沖口說。
“白股長又要分兩個人來,你們怎么看?”劉書誠又問。
“誠哥的意思我們明白,但是……我們怎么看有用嗎?這是領導的決定……”還是李卓接口。
“至少我們要有個態度,一個統一的態度,領導如果來聽我們的意見的時候,我們要有個說法!”劉書誠說。
“四個人分兩組,六個人必是分三組,八個市場分三組人馬,平均每個組的份額就少了,也就是說,每個組的稅源就少了……”金道通沉思著說。
“嗯,這是一個好意見,是從工作角度來分析的。袁雨瀟,你說呢?”劉書誠問。
“我……金道通和李卓說得都有道理,最后由誠哥決定!”袁雨瀟回答。
“那好,既然大家統一意見了,那就是,都不愿意再分人過來,我們就統一口徑和領導說,任務四個完全可以包下來,不缺人手了!”劉書誠說。
“本來就可以嘛,四千塊錢,應該沒問題!”李卓說。
“對,我們就統一口徑,保證完成四千的任務,不需要再加人手了!”劉書誠輪番看著三個人,三個人忙不迭地點頭,“其實,倒不完全是分錢的問題,很多事情,人越少越好打商量,人越多事情就越復雜,這跟出去玩是一個道理,人少了沒味,人太多又嘴雜了,四個人是比較理想的。所以,并不是我某人為著那幾個錢眼皮子淺。”
“誠哥,不用說,這個我們都理解的!”金道通說。
下午,四個人坐在一樓集貿組的辦公室聊天。
多數情況下,他們是上午出去跑,遇到一時沒錢交稅的,就扣留一些物品在辦公室,下午常常要守在這里等著交稅取物品的。當然,很少的當天就來的,常常是幾天前的。
金道通基本上把要求納稅人取物品的時間約在周二和周五下午,借以避開這兩個下午的政治學習,白股長跟他說過這個問題,希望不能老是一學習就忙于辦事,金道通也答應得好好的,但做起來依然我行我素。當然白股長也只是說說,不會較真地去查看扣物單上寫的時間。
而且,納稅人不一定完全按約定的時間來。所以每天下午都會有人前來。
李卓上午扣了一堆書,這引起了袁雨瀟的興趣,他翻著李卓桌上的書,“你們運氣好啊,能碰到賣書的,怎么不多扣一點?”
“差不多都扣來了,你喜歡讀書,看中了哪本,拿去就是!”李卓說。
“我拿這本《家庭養花法》,娘老子喜歡搞這個。”金道通選了一本。
袁雨瀟翻了半天,“這些書都沒什么檔次……這本《青年百科知識回答》稍微好點,雖然說不上什么檔次,倒能長知識。”
“你啊,就是顯得高雅,我們比你俗氣,好不好。”李卓笑著說。
他話音未落,一個農婦模樣的人探頭探腦地走進來,把一張扣物單伸在胸前,李卓座位離門近,他接了單子一看,說:“金道通你開的!”
金道通已經走過來:“我曉得,我記得這個人,我們扣了她一籮茶葉,哎,茶葉呢?……袁雨瀟,你把她的茶葉藏到哪里去了?”
袁雨瀟一邊往里面違章組辦公室走,一邊說:“哦,我們這個辦公室人來人往的,我怕被人拿了茶葉不好,放到隔壁了,我去拿來。”
李卓笑道:“袁雨瀟最愛喝茶,扣了茶葉也趕快藏起來,生怕我們見了要跟他分!”
“滾蛋!”袁雨瀟在里面辦公室笑罵道。
隔壁是一個里間,屬于違章組辦公室。違章組只有三個人,業務聯系人也比集貿組少多了,況且他們在外跑得多,很少在辦公室,比較靜僻。所以袁雨瀟他們為安全起見,一般把比較輕便,容易丟損的物品放在里間,外間則放沙發這類相對笨重和結實的東西。
袁雨瀟從隔壁提出一個籮筐,有半籮茶葉。
“嗬,好香的茶葉,藏那里面我都沒看見,我的茶葉正好用完了呢。”李卓打開辦公桌上的茶葉筒,果然里面只剩一些碎末了。
“這個……”袁雨瀟一想,當著這農婦的面拿吧,覺得不太好,說是出錢買吧,自己有些多心地覺得太假惺惺的,感覺有點為難,看看那農婦,又看看金道通。
“拿些,不過不能太多啊。”金道通幫李卓把茶葉筒裝滿。
“沒拿多少,你看怎么算一下錢。”金道通微笑問。那農婦一聲不吭,仿佛有些害羞似的。
袁雨瀟看了她一眼,把金道通拉到隔壁辦公室,耳語道:“要不,我給她少開一點錢……”
金道通輕聲但又是堅決地說:“昨天講好的數,我們不能亂改口!你要覺得她吃了虧,多開兩天有效期吧。你啊,就是心軟,這樣不行啊!”
兩個人走回來,農婦按要求交了稅款,袁雨瀟給她開了票,說:“本來只開一星期,多給你開了三天,開了十天有效期。”
“謝謝!”農婦這回開了口,不停地點頭,又出門叫進來一個小伙子,拿著扁擔,提著另一只籮筐,湊成一擔,小伙子挑著就走了。
農婦低頭跟了出去。
袁雨瀟關了辦公室門,回頭對李卓說,“你要茶葉早說啊,拿一點也只怕看不出,你非得等人家來了,當面拿,多難堪!”
李卓不服了,“不是我一定要當面拿,我又沒看到你扣茶葉,你把它藏到里面辦公室,她今天不來,我怎么曉得有茶葉?”
袁雨瀟無話可說,李卓倒是不依不饒了,“再說,當面拿也好,背后拿也好,不都是拿了么?我情愿明明白白的拿,不喜歡鬼鬼祟祟的!毛+主+席教導我們,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陰謀詭計!你那叫虛偽曉得不!”
袁雨瀟聽得低了頭,金道通說:“行了行了,顯得你口才好還是怎么著?”
“再會講也講你不贏!”李卓笑著說。
袁雨瀟坐下來,開始把手頭的錢清理一下,開一張《匯總繳款書》,準備到銀行進賬,“早點去進賬,快下班時銀行總是排長隊。”
“昨天去賬時,銀行里收錢的那個女人,問我買不買得到到便宜肉。”李卓說。
“去她的!以前也這么問過我,買得到又怎么樣,她長得那么丑!”劉書誠一撇嘴,袁雨瀟撲地一聲笑了,“這跟長相有關系么,其實有時候能有個熟人不排隊也好啊。”
“莫理她!”金道通說。
“我好玩說說。你覺得我是為少排隊會去給她買便宜肉的人?”袁雨瀟問。
“這倒不是,但你是不善于拒絕別人的人!”金道通說。
袁雨瀟鼻子里嗤了一聲,劉書誠說:“你還別不服氣,金道通沒的講錯!”
李卓把《青年百科知識》扔到他桌上。
“這書……”袁雨瀟想了一想,說:“這書其實也不怎么樣,我不要了!”
“怎么又不要了?”李卓有些不解。
袁雨瀟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嗯,不想要了……沒事又欠個人情……”
李卓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呆望著他。劉書誠笑了:“他怕你以后再拿他扣的茶葉啊什么的,他既不好拒絕你,又怕納稅人那邊不好交待!”
李卓說:“這又是多大的事啊!”說著,又把書扔過來,“你怕莫是讀書越讀越蠢了!”
輪到袁雨瀟呆呆地望著他了,這話從于曉鷺那里聽得耳朵起繭子了,他不怎么放在心上,但從別人嘴里聽同樣的話,就有點不太習慣,三人成虎,看來自己確實是讀書讀蠢了?
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金道通走過來,笑著打開他的抽屜,把書放進去,“你有點太迂了,得改。”
袁雨瀟一笑:“沒辦法,我也想改,但生來這性格,好難。”說著,一邊把錢整理好,一邊起身,“我去銀行了,然后直接回家,各位明天見!”
“希望今天當班的不是那個丑八怪。”劉書誠笑說。
幾個人一齊笑了,袁雨瀟剛走到門口,張局長迎著他進了門。
而張局長后面,竟然跟著一個人——就是剛才來交稅取茶葉的那個農婦!
大家頗為驚訝和費解。
“這個女同志說,你們有人剛才拿了她的茶葉沒給錢,是誰?”張局長一進門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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