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躍馬揚鞭賈璞西去；歡期繾綣寶瑢東歸（三）

    寶玉隨在衛若蘭帶著的衛隊之后出了城，邊走邊想，皇帝人情做足了，可見此次兇險，萬一這仗要是大的不順的話，自己還真不好說的，想著提馬趕上衛若蘭，告訴他先帶隊走，自己去拜會一人，隨后便趕上去。”衛若蘭也不多問，帶著衛隊去了。寶玉又吩咐香菱帶著鋤藥幾個隨在衛若蘭后面。香菱點頭，催人趕路。

    眼見一路塵埃，寶玉放緩了馬速，尋岔路下去，往清虛觀去了。萬一自己回不來，不見張道士一面，心里過意不去，怎么說也幫著自己傳承了不少東西下來的。

    到了清虛觀，眼見山門緊閉，忙上前拍打一回，功夫不大，一小道士開了門，探頭問了一回，寶玉忙報了名號，小道士細看一回，這才認出頂盔摜甲的寶玉來。忙大開了山門，迎寶玉進去。又請了知客道人出來接待。寶玉忙問了一回。

    那道人說，“前些時候觀主身子便不大好，后來又聽說府上出了事，不想便病倒了，直到今日還未曾離榻！”

    寶玉忙道，“可請了太醫？”這張道士可是有皇封的。

    知客道人搖頭道，“不曾請！”

    寶玉道，“可方便拜見？”

    知客道人，“若論別個自是不便的，只是寶二爺便不同了。”說罷了，吩咐小道士快去通傳，自己陪著寶玉上去。

    等寶玉見了人不由一嘆，病榻上的張道士雙目無彩，胡須黏連，原本就清瘦的一張臉，這會子病的兩腮都陷下去了。見寶玉進來了，掙扎這還要起來，寶玉緊忙上前扶了，“張爺爺莫要勞動，我還要趕路的，不敢久留。”

    張道士順勢未動，顫抖聲音問賈母可好。寶玉也不用他問了，把家里的事情簡單說了一回，張道士聽過輕嘆了聲，“看來就指望著寶哥兒了！”說著話，看看頂盔摜甲的寶玉，凹陷的眼窩中水珠兒滾動。寶玉忙接過手巾擦拭一回。

    張道士又道，“寶哥兒只管去，我還成的，過幾日便去看看老壽星。”寶玉點點頭，心知這張道士怕是聽了自家的事，多少上了點火。于是忙著安慰一回。張道士點點頭，招呼小道士進來，帶寶玉出去。這久病榻前，千萬別把人腌臜了。寶玉也知自己不走，張道士未必安心，便又說了幾句話，轉身出去了。院中吩咐道士們幾句，這才出了清虛觀。

    看眼方向，寶玉放手信馬由韁，心里想著方才情形。張道士平日里身子骨可是極好的，即便如此，聽了點子風吹草動還這般了，可見賈母身在其中有多艱難了？想著不由一嘆，但愿自己能早日平安歸來吧！不然賈母怕是……

    有了一處思緒，隨即又想黛玉寶釵等人，每想一處，心情便沉重幾分，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有人道，“可算是等了二爺了！”

    寶玉抬頭見識鋤藥，又看眼周遭不由一怔，“幾時黑的天？”

    “二爺真真是風趣的，自己騎馬過來的，哪里不曉得黑天呢。”鋤藥說著話，上前牽了寶玉的馬，又道，“小衛王以是安下營盤了，這會子正吩咐造飯，我們幾個怕二爺走岔了，這才上官道來迎。”寶玉點頭，吩咐帶路。

    其實所謂的營盤卻也不大，統共就是衛若蘭帶個衛隊，外加寶玉這邊的七個人。如此幾個帳子也就差不多了。香菱不顧許多的，見寶玉來了，忙迎上來，說著一路之事。春燕躲了一邊，看著什么都新奇。寶玉怕她害怕，叫過來吩咐幾句，又命她隨意便好。如此春燕果是放松了許多。

    用罷了晚飯，寶玉吩咐香菱和春燕幾個趕緊散散，然后好歇了，往后的日子可都是急行軍，所以別看現在的底子好，卻也架不住消耗的。香菱知事重，也不多說，帶著春燕去了。寶玉同衛若蘭說了話子話，分頭休息，次日繼續趕路。

    如此一連急行了十多天，只等這一日，衛若蘭收了前面回報，這才把速度降了下來。晚上用飯之時，笑著對寶玉道，“明個起，二哥怕是就要扮上了！”寶玉笑著點點頭，等次日再上路，就連香菱二人也換了穿戴了。

    又趕了兩日，眼見前面一座大營，寶玉同衛若蘭對視一眼心中有數。衛若蘭穩穩心神上前搭話。寶玉趾高氣昂后面看著，只等衛若蘭回話，這才由他引領著進了大營，直到中軍小營盤，衛若蘭止步。

    寶玉帶香菱，春燕繼續往里走，前面衛隊攔路，高聲道，“沒見郡主大帳，膽敢上前！”

    衛若蘭和一軍官忙上來道，“沒見圣旨到了？”唬的守營護衛緊著退了下去。

    一路到了中軍帳前。早有人打起帳簾，寶玉穩步走了進去，看了一回，這才捏著嗓子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喂喂，你們迎圣旨為何不跪？”

    對面幾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該跪下，倒是兩側的兩個太監看一回明白許多，上來推了寶玉一把，笑道，“少要弄鬼，以為換了衣服，便認不出了？”

    寶玉嘆道，“好沒意思，沒見雜家托著圣旨？”

    后面一個太監忙過來道，“這可不是說笑的，勸你們快收著些！”

    “蔣兄說的很是！”寶玉說罷了，不由笑了起來。害的那兩個太監也笑了起來。

    隨著寶玉進來的香菱見寶玉三人笑的暢快，也覺得有趣，又往后面看一回，見兩女子呆站著，不免也笑了起來，“寶瑢妹妹可是不認得姐姐了？”

    多日來，寶瑢在忐忑不安中度過，心中不知前路如何，只盼著行軍能慢著一些，所幸領軍將領倒也聽她的，一路走得很慢。可她知道，即便再慢，卻也有到的一天。

    今日更加心煩，早早命人扎下大營，不想又聽說皇帝派人送欽天監算下的日期過來，她知道這回慢不得了。帶了燕兒幾個中軍帳中候著，等見進來人寶瑢不由看的出神兒，忽又聽有人喚自己名字，忙看過去，借著光亮細看一回，不由一怔，“英蓮姐姐？”

    香菱笑道，“不是我，還是誰呢？”

    可算見了親人了，寶瑢三步兩步撲了過來，拉著香菱道，“姐姐如何來了？”

    香菱一笑，“自是來接妹妹回家的！”

    寶瑢面帶凄苦之色，“姐姐又說笑了，我哪里走得呢！”說罷了，不由看向寶玉。這會子見了香菱，哪里還不知道那個太監打扮的人是寶玉呢！

    寶玉道，“卻是接你回去的。”

    寶瑢忙道，“又要打了？那哥哥怎么辦？”

    寶玉指了下身邊人，“不打了，把他送去就是了。”

    寶瑢看了一眼寶玉身邊，同樣一身太監裝扮的，那一晚唱小旦的琪官，心里不由明白一些，不過還是搖頭道，“這哪里會成呢？”

    寶玉對蔣玉菡一笑，“看來人家是不信你的！”

    蔣玉菡道，“說起來我心里也是沒底，不如趁著這會子，扮上一回如何？”

    寶玉聽了看向蔣玉菡身邊的那個太監，說道，“柳兄怎么說？”

    柳湘蓮道，“這些日子來，蔣兄不敢偷懶，只得了機會，便會學郡主舉止，這會子他說要扮上，想來是差不多了！”

    寶玉道，“如此還說什么呢？緊著扮上了，看一回才是！郡主娘娘也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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