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的頭頭是道的,但那個幽蘭洞府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望月還是第一次聽說在妖界有這么個地方,于是問道。
“據(jù)說幽蘭洞府隱藏在云霧山中,那座山峰終年被濃霧所繚繞,與世隔絕且溫度也與其他地方有著很大的詫異,每年春季云霧山會下一場大雪,濃霧隨大雪消失后,洞口也會顯現(xiàn)出來。但也只會維持一天的時間,其余時候進入山中必定會因濃霧而迷路。”董穆雅邊想象著傳說中的山峰被白雪覆蓋的情景邊回應(yīng)他說。
“云霧山那個地方我倒是知道在哪里,但每年具體會在什么時間降雪呢?”歐陽紅葉又看了看閔恩童發(fā)來的文件問,方才董穆雅控制鼠標(biāo)向下翻頁的速度太快,他還未看仔細(xì)。
“哈哈,要說我們還真是幸運,如果恩童給我的資料沒錯,今年洞口會出現(xiàn)的時機應(yīng)該就在明天。”董穆雅笑著回應(yīng)他道。
“真的?”歐陽紅葉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她問。
“反正我繼續(xù)尋找墮落四神判的資料也需要不少時間,而且也還說不準(zhǔn)究竟能不能找到有效對付他們的辦法……”
望月突然打斷了董穆雅的話,問道:“你覺得如果我們見到樂神長琴的話,他會幫助我們嗎?那畢竟是他和琉璃的親生女兒啊!已經(jīng)離開神域的他,會為了妖界而大義滅親?”
“那就要看我們的紅葉大人有多大的本事說服他了!”董穆雅輕輕推了推眼鏡應(yīng)道,藏在眼鏡后面那雙含笑的瞳孔里映出歐陽紅葉那正在沉思中的面頰。
“也對,他可是連黑獅鷹獸都能馴服的!”調(diào)侃起歐陽紅葉的望月又恢復(fù)了些平日里的活力。
“看來你們又要起程了!”董穆雅淡淡一笑,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我覺得今晚大家還是都在歐陽古宅休整一下,明早再出發(fā)吧!小冷他們太累了,望月也是!”歐陽紅葉嘴上回應(yīng)著,腦海中卻又想起剛才睡醒時董穆雅那有趣兒的表情。
“不了,我還是先回妖界去吧,興許小雪兔又恢復(fù)了些呢!”望月說完一口氣把杯子里剩下的咖啡喝了進去。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正好把事情向長楓他們交代下去。”
他們口中的云霧山地處妖界北端,因為與妖馬森林比鄰,所以并不難尋。也因此可從由石妖言鳴所管轄的石洞內(nèi)的迷徑先抵達(dá)妖馬森林,再從那里前往,不但能節(jié)省下不少時間,也免去了奔波之苦。
這座終年被濃霧環(huán)繞著的山峰有著與外界截然不同的氣候,此時妖界其他地方和人間一樣已是近五月溫暖的天氣,可云霧山卻即將迎來一年中唯一的一場大雪。這場大雪會整整地下上一天一夜,通往幽蘭洞府的神秘小路也會隨之顯現(xiàn)出來。當(dāng)整座山峰被皚皚白雪掩蓋,那條通往幽蘭洞府的小路卻會呈現(xiàn)出藍(lán)色,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如一條帶子。
第二天,在歐陽古宅踏踏實實地睡了個好覺后,三個少年又恢復(fù)了精神。望月起了個大早,出發(fā)以前,他為小雪兔把當(dāng)天的藥煎好,又將煎藥的方法教給了妙雪悠。小雪兔看起來稍微恢復(fù)了點兒,身上的顏色也退去了些,他這才放下心來跟著歐陽紅葉他們?nèi)ネ旗F山。若是能早些獲得對付墮落四神判的方法,他們幾個也能早日去到源罪血池與青云正面對決,而小雪兔所中之毒也將因此而解。
身披斗篷的五人在中午時,順利從妖馬森林來到云霧山下,此時山上的大雪已經(jīng)積了厚厚的一層,妖馬行進的速度也因積雪而減緩下來。歐陽紅葉覺得與其繼續(xù)騎行,倒不如在山中飛翔來得迅速,于是便叫大家把妖馬喚走了。
飛入空中后,他們才體會到了什么叫做高處不勝寒,明明山外還是一派春光明媚,可到了這里卻是寒風(fēng)凜凜。還好幽蘭洞府的入口并不難找,因它就在那條帶子一樣的藍(lán)色小路的盡頭處。他們?nèi)缤逯缓谏拇篪B一直沿那條帶子向上飛去,并在入口外降落,在將斗篷上積下的白雪撣掉以后,便進入到洞中。
剛走進去時周圍還十分狹窄和昏暗,但越往洞中走卻變得越發(fā)寬敞跟明亮了,而溫度好像也在跟著升高。他們還隱隱約約地聽見有潺潺的流水聲傳出來,似乎還伴著樂聲。
那是古琴與簫的合奏。又往前走了一會兒,水聲和樂聲都變得更加明顯。他們面前出現(xiàn)了一片開闊的水域,水塘里一對對的鴛鴦追逐嬉戲。這個水塘好像把這幽蘭洞府隔成了兩個空間,水池的另一邊就像是世外桃源,琪花瑤草之中不但有蝴蝶等昆蟲,甚至還有野生的兔子,見到陌生人前來,它們都受了些驚嚇,躲藏到草木深處了。
他們沿著水塘上的石橋走向?qū)Π叮┻^那個生機勃勃的花園,眼前便出現(xiàn)了一座院落。院落里,皎若秋月的美麗女子正在彈奏古琴,而她對面閉著眼睛的清秀男子則在用簫為她合奏。那男子有著和琥珀龍王相似的深邃輪廓,與那女子一樣,都穿著灰藍(lán)色的衣服。
即使是歐陽紅葉也從來沒聽到過這樣的演奏,他們所奏出的每一個音符都仿佛擁有著各自的生命,并會在聽者的腦海中產(chǎn)生畫面,他抬頭望去一朵朵祥云憑空出現(xiàn),還有兩只金鳥在云中翩翩起舞。
他們幾人已經(jīng)在這一男一女面前等待了許久,可奇怪的是,那兩人卻像當(dāng)他們是空氣一樣,只顧著繼續(xù)演奏。
千騎最先按捺不住,重重地咳了兩聲,音律的和諧也因此被打破了。彈古琴的女子首先停了下來,接著那吹簫的男子也不再演奏。他的雙眼雖仍然緊閉著,卻開口對面前的五人說道:“今年這幽蘭洞府可真是來了大人物!妖王狐、赤發(fā)妖狐侯、龍王之子,還有……”
他頓了下來,因為空氣里屬于這些不速之客中一人的氣息讓他覺得十分微妙。
“不愧是樂神長琴,還未等我們開口您就已經(jīng)猜出我們的身份了!”歐陽紅葉上前行了個禮說道。
“我早就不是什么樂神了,現(xiàn)在不過是和妻子一起隱居在這幽蘭洞府中的閑人一個。”長琴禮貌地一笑回應(yīng)他說。
“您的眼睛?”歐陽紅葉問道。
“正如你們所看見的,我已經(jīng)瞎了!”長琴將方才緊緊閉著的眼睛張開,歐陽紅葉他們發(fā)現(xiàn)他的眼眶中只剩下一片如蒙了霧的白色,看起來有些可怕。
“抱歉!”歐陽紅葉惋惜地說。
“不知者無罪,再說瞎了或許反倒更好,我想看的也都已銘刻于心了。”長琴滿臉釋然地回應(yīng)他,然后轉(zhuǎn)向剛才彈古琴的女子,“這位就是我的妻子琉璃,各位有什么話請到屋里說吧。”
琉璃沖他們輕點了下頭,然后走到長琴身邊,拉住他的一只手,引著他朝屋子里走去。她的氣質(zhì)果然如傳聞中的那么優(yōu)雅,長期生活在洞中使得她的皮膚格外白皙,也與鮮艷的唇色,和烏黑的發(fā)髻形成鮮明的對比,像是從畫中出走的仙女。
歐陽紅葉他們隨著長琴夫妻二人走進屋內(nèi),方形的廳堂還算寬敞,只是家具和擺設(shè)都十分簡單。入座后,琉璃端來茶水為他們倒上,也只是最普通的花茶,隨后她便坐到了長琴身邊。
“好了,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們此番來這幽蘭洞府所為何事了吧?”長琴問道。
“是有關(guān)于您女兒月琴的。”歐陽紅葉回應(yīng)他說。
在聽到月琴的名字時,琉璃手中的杯子啪地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雖然女兒已經(jīng)消失了很久,但她卻仍是她的心病,每每想起都會令她肝腸寸斷,即使她再想去掩飾,也是無能無力。
“月琴早就不在了,你們費了那么大的力氣來這兒就是為了問她的事情?”長琴雖然表面看起來平靜,但其實心底也因聽見女兒的名字而掀起了波瀾。
“青云企圖將她與其他的墮落四神判一起復(fù)活,而為她選定的身體卻是我身邊這位妖王狐歐陽小冷的血盟締約者。”歐陽紅葉繼續(xù)說下去。
琉璃以一只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先是因錯愕而愣了一會兒,然后便哽咽起來。她與女兒的最后一次見面正是在她消失以前不久,那時候她已和其他三位神判一同叛變了神域,并開始逃亡的生活。她突然帶著風(fēng)嵐來到幽蘭洞府,說想在最后的時刻讓風(fēng)嵐與自己的母親琉璃見上一面。
“不可能,曾經(jīng)的墮落四神判早就被天神乾宿四子打得神魂俱散,又怎么會有復(fù)活或是與其他人換魂一說?!”長琴還是難以相信歐陽紅葉的話。
“我們已經(jīng)見過您的女兒月琴了。確切的說是占據(jù)了我的締約者身體的她,她用琴音對我們催眠,還以琴弦向我們發(fā)出攻擊。”說這句話時歐陽小冷的目光是茫然的,那天以夏秋的身體出現(xiàn)并傷了自己的月琴,現(xiàn)在想想仍像是一場夢境。
“就算你們說的是真的,自她進入神判院那一刻開始與我和琉璃之間的緣分便已盡了。事到如今,我們又能做些什么呢?”長琴感覺到了琉璃的慌亂,朝著她的方向伸出一只手讓她握住。
“如果我猜測的沒錯的話,您的眼睛應(yīng)該是為了替月琴向乾宿謝罪而自毀的。雖然您口口聲聲說著與她的父女緣分已盡,但在您心中她卻始終是您的女兒,您之所以會自毀雙眼就是為留下她與風(fēng)嵐的女兒。”
歐陽紅葉的話不但讓長琴與琉璃驚得愣在那里,甚至連歐陽小冷和望月他們也是頭一次聽說。
“他們有個女兒?這是怎么回事?”歐陽小冷轉(zhuǎn)向歐陽紅葉問道。
“當(dāng)年月琴與風(fēng)嵐的女兒已被乾宿四子抓住并帶回神域處置,您以自己的一雙眼睛換得她的性命,而后還親自帶著她從神域離開并隱居在了這幽蘭洞府。”歐陽雪夜言之鑿鑿,根本不給長琴繼續(xù)辯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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