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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瑟琳西餐廳的客人基本全是濱海名流,談競認識他們其中的好幾個,因此下意識埋低了頭,不想被他們認出來。
小野美黛問他:“你說那些人,難道他們都會俄語?”
談競愣了一下,沒想到小野美黛會問這么一個無厘頭的問題,但她眉心微微蹙著,好像真的很困『惑』。
他不得不配合,也壓低聲音:“我覺得不會,他們頂天會說點歐洲那邊的語言。”
小野美黛眼睛骨碌碌地轉,偷偷打量那些貴客:“那他們怎么點餐的?”
談競也不知道,于是兩人一起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看他們怎么點菜,也偷學別人怎么擺弄那些種類繁多的刀叉。
他們每人跟前各擺了一個大白瓷盤子,左邊三把叉子,郵編兩把刀和一柄湯匙,大餐盤上頭還橫著擺了一柄小匙和一柄叉,右上三個形狀不同的高腳杯,左上則是一個擺著面包和一小塊黃油的盤子——談競能認出那個面包盤里的刀是專門用來抹黃油的,也知道大餐盤左右最大的那副刀叉是主餐刀,剩下可就一頭霧水了。
他悄悄問小野美黛:“你會不會用這些?”
“外公教過,但記不太清了。”小野美黛瞧著那些杯子,“好像這些東西是按照上菜順序排列的……你一個高材生名記者,難道連這些西餐禮儀都不知道?”
“我沒有吃過很正式的西餐,”談競道,“曾經為了趕時間,還拿筷子夾肉排吃過。”
小野美黛哭笑不得,那俄國女人在這時候推了一輛小推車過來,嘴里嘰里咕嚕地說這話,向談競介紹上面的幾款酒。
小野美黛打斷她,擺擺手,用英語道:“不需要酒,謝謝,請直接正餐。”
那個俄國女人驚奇地看著她,又轉過頭來看談競,得到了談競的首肯,她才將兩人面前三個高腳杯其中的兩個收走,推著車子離開了。
“為什么不點酒,你不能喝酒嗎?”
小野美黛瞧著他,與他目光相接:“你不論從那上面拿哪一瓶酒,花掉的都不只是兩三月的工資。”
談競一怔,想過它貴,但沒有想過這么貴。
小野美黛在對面輕輕笑起來:“是不是后悔夸海口請我來這里了?”
談競搖搖頭:“只是想起一句古詩。”
“什么?”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垂下眼睛,念詩的時候想起他在救濟站看到的人群——簡直是兩個世界,但這兩個世界之間,不過是幾條街的距離。
他忽然對即將到來的大餐感覺索然無味。
小野美黛隔著桌子看他,看他壓抑著的深沉悲傷的情緒。談競平時話很少,也不太有表情,她先前曾經不止一次地譏諷他:酸腐文人的清高,偏偏還做了漢『奸』,沒有清高的資本。
“你先前從來不與我說這么多話,”她又開口,“我還以為你是天生話少。”
這話將談競驚了一跳,他這才發現他又過度放松了,而且又是在小野美黛面前。話少才不易失言,而面無表情則有助于保守心里的秘密——他上大學的時候,也是學校里的活躍分子,經常在聚會或社團活動中高談闊論,是人群里的焦點。
他下意識拿起面前僅剩的那個杯子,想佯裝喝水掩飾表情,但那個杯子里空空如也,使小野美黛在對面噗嗤笑了出來。
談競尷尬地將杯子放下,輕輕嘆了口氣:“實在抱歉,我總是在小野秘書面前走神。”
“你恨日本人嗎?”
她提出這個問題,然后眼睜睜看著談競突然緊繃起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肌肉在襯衫下收縮繃緊,坐姿沒變,但整個人卻都蓄勢待發。
“你這是開的什么玩笑,”談競開口道,“我怎么會恨日本人?相反,我很崇敬日本人,這個國家曾經落后中國幾十個世紀,卻在短短幾十年里實現了反超,令人敬佩。”
小野美黛輕輕笑了一下:“向井敏明和野田毅那樣的日本人,你也敬佩嗎?”
就像一杯水在低溫下結冰,小野美黛也感到談競與她之間的氣氛已經從警惕防備慢慢降到冰點以下,她幾乎感受到談競在那些冰中藏了無數把利劍,每把劍的劍尖都對準了他。
對面清瘦的男人在長久沉默之后調整了一下坐姿,慢慢吐出一口氣來。
“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向無力抵抗的弱者施以非人道暴力,”他的聲音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這已經不是日本的敗類,而是全人類的恥辱。”
他說著,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憎惡。小野美黛拿著杯子僵在座椅上,感覺四面八方的空氣都變得粘稠,讓她喘不過氣來。
“很抱歉。”談競突然站起身,順勢摘下鼻梁上的眼鏡用手絹擦著,“我忽然想起有些急事待辦,失陪了,還請小野秘書見諒。”
侍應生已經端著上菜的托盤過來,驚愕地看著談競大步從他身邊走過——他倒是沒忘記結賬,但卻沒帶夠錢,不得已將棲川旬贈的那支萬寶路鋼筆壓在柜臺上,自己回去取錢送來。
小野美黛點了兩個人的菜,談競離開后,她面對那些昂貴精致的菜肴,胃口全無。
她看不慣談競平日沉默寡言,對棲川旬逆來順受,還要為日本人歌功頌德的樣子,因此想『逼』出他的血『性』來,哪怕只有一瞬間也好,能讓她用這一瞬間來證明他沒有在長久的潛伏生涯中『迷』失本『性』,沒有忘記自己原本的姓名。
談競給了她她想要的答案,甚至比她原本預想的結果還要好。
但小野美黛忽然就胃口全無,甚至后悔她方才說的那些話,想要將談競再拉回來,把方才的記憶全消掉,像他們剛剛在這張桌邊落座時一樣,不談國事,只聊閑話。
侍應生為小野美黛斟上冰水,小野美黛一飲而盡,如此循環幾次,到最后侍應生干脆端著壺站她身邊,她喝完一杯,人家就立即續上,直到她喝完那一整壺水。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冰水喝多了,連吐息都帶著涼氣。
桌上的熱菜已經變成了涼菜,路過的侍應生『露』出心痛的表情,惋惜她錯過了最佳食用時間,那些油脂現在凝固了,吃起來會覺得非常膩。
在這么長的時間里,小野美黛一直都沒有離開,她自己知道她沒有在等人,但卻又不想走。她拿起刀叉開始用餐,那些精心烹飪的食物吃進嘴里,味同嚼蠟。
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整個城市亮燈的地方盡是些升平歌舞,凱瑟琳的駐點樂隊開始演奏,紳士貴『婦』們相攜滑入舞池,音樂聲與談笑聲混在一起,愈發襯得她這處冷風蕭瑟。
一個人站到她對面,小野美黛低著頭,只看到了他扶在桌子上的一只手。
很漂亮的一只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常年握筆的地方有一點薄繭,不難看,反而更襯得這只手文質彬彬。
對面的刀叉被那只漂亮的手拿起來,手的主人仿佛在嘆息:“還以為你走了。”
她依然沒抬頭:“那還回來做什么。”
“急事辦完了,自然要回來。”他將一塊冷透的肉送進口中,咀嚼兩下,皺起眉來,“還能再加熱一下么?”
小野美黛還低著頭:“你問問服務生。”
他果然招來了服務生,那個俄國女人已經不見了,這次來的是個高鼻深目的外國年輕小伙子,說著一口很流利的英語。他告訴談競,可以返回后廚去加熱,但二次加熱會影響口感。
“那也比吃冷食的口感好吧。”談競這么說。
兩人桌上的熱菜很快被取走,小野美黛依然不抬頭。她聽到椅子腿和地板摩擦的聲音,一雙鞋停在她面前,那個人在她身邊蹲下,仰頭看著她的臉。
“還以為你哭了。”他松了口氣。
“從談記者這里恐怕得不到什么安慰,所以不敢哭。”
談競輕輕笑起來,他將手放在小野美黛肩上,然后站起身:“會跳舞嗎?”
“會一點,跳得不好。”她回答,“外公反對我學跳舞,他說閨秀不應該跳這樣的舞。”
談競沒問這個,她回答的有點多。
“正好,這里沒有閨秀。”談競將手停在她面前,“我是記者,你是秘書,沒有什么閨秀。”
小野美黛展顏笑了一下,將手放進他掌心里,兩人相攜滑入舞池,舞姿標準,只是他們之間的距離遠的還可以再塞下一個人。
“為什么問我那些話?”談競忽然開口,然后借著小野美黛旋轉的機會將她拉進懷里,貼著她的耳尖問,“你還在懷疑我?”
“你覺得你的回答能洗清嫌疑嗎?”
“那些能洗清嫌疑的話,我說不出口。”他又將小野美黛推了出去,探戈舞曲進行到激烈的地方,兩人跳的像是在打架,“你這次想怎么樣?再將我弄進保衛局去?那還不如送我進特務機關,藤井壽比于芳菲可靠,他會直接殺了我。”
“你會好好活著的,談競,”小野美黛將自己撞進他臂彎里,但兩人的身體一點都沒有接觸到,“保衛局和特務機關那樣的地方,進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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