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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花開 正文 031云舞花旋

作者/醉月吟風(fēng)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屋里只剩下程雪嫣一人了。

    突然的靜寂讓人恍如身陷一種不現(xiàn)實之中。

    她再次審視鏡中的人,陌生又熟悉,卻看不透其心中所想。

    原本以為的緊張而今卻是一片空白,空得無邊無際,沒有著落,仿若茫茫雪野,只有零星的雪劃目而過。

    也好,什么都不用想了,只要記得盡力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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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音樓,人頭攢動。

    關(guān)雎館的女孩子們早早便來到了,彼此相好的特意挑了角落坐在一起。

    對于她們來講,戲臺上即將上演什么并不重要,關(guān)鍵的是可以和要好的姑娘聊聊貼心話。

    平日里管教甚嚴(yán),一舉一動都要合乎規(guī)范,即便私交甚密,也要禮讓三分,況有教養(yǎng)嬤嬤神出鬼沒,動不動就要挨訓(xùn)斥。她們可不管你是否出身名門,父親兄長叔叔舅舅在朝中是幾品大員,一律鐵面無私。而今天這么多人坐在一起,嬤嬤們怕是管得了這邊顧不得那邊,于是將用帕子早早包起的水果糕點藏在袖子里,趁著嬤嬤不注意便偷著拿出來,要么抓緊時間咬一口,要么彼此分享。

    同樣的果點,卻好像交換后味道就更鮮美一般。

    若是嬤嬤沒有發(fā)現(xiàn),她們就樂得什么似的。可嬤嬤的眼仿佛是針做的,很快就站到她們面前。

    “立秋之日是不是要為各位準(zhǔn)備一臺四人抬的大秤?”

    于是噤聲收笑,乖乖將果點交出來。

    程雪嫣透過后臺的簾幕看著臺下盛況,驚嘆關(guān)雎館竟然收了這么多的女孩子,個個如花似玉,這樣擠在一起,就好像把馨園的花都挪到了這邊,花韻種種,香飄漫漫,令人心曠神怡。

    可她卻忽的緊張起來,緊張得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她不是沒有登臺的經(jīng)驗,那還是在上學(xué)的時候,什么大合唱集體舞,都少不了她一份,可是獨自站在舞臺上……她只看了眼空曠的戲臺,心就不知蹦到哪去了。且臺下嚶嚶嗡嗡,雖可比鶯聲燕語,卻令她頭暈。她退了一步,竟好似踩著棉花,差點摔倒。

    一時間,居然想就這樣逃走,或者就像碧彤說的,找個人嫁了吧,如此便可不為以后的事發(fā)愁,管他是誰,只要能保證溫飽就可以了。

    手已是汗津津的,簾幕被捏得吱吱作響。

    逃跑吧,認(rèn)輸吧……

    攥著簾幕的手越來越緊,心卻已躍過一片漆黑的臺下逃得越來越遠(yuǎn)……

    忽的,一道清幽的笛音劃過,如過稍林風(fēng)……

    心猛的一頓,循聲望去時,卻見程倉翼的貼身小廝——小童領(lǐng)著另一個小廝趴在臺頂?shù)募茏由蠈λ龉砟槨?br />
    原來是他們,害得她把口哨聲當(dāng)做……

    這工夫,戲臺中心的板子微動,碧彤從下面探出半張臉,向她示意,一切都已準(zhǔn)備停當(dāng)。

    無法再逃避了。那么多人在盡心幫助你,即便不為自己,為了別人,為了這些日子的付出,也要盡力!

    也為了那些不陰不陽,那些冷嘲熱諷,那些袖手旁觀等著看笑話的人……好吧,今日本姑娘便和你們拼了!

    不知從哪吹來一陣風(fēng),掀動了簾幕,透出隱在重重幔帳后的程雪曼。

    為了配合這首歌曲,也穿了一身雪衣,竟是與程雪嫣不謀而合。

    她的手隨意劃過琴弦,一串琴音便如清水流淌。微微抬起頭,沖著這邊莞爾一笑,那模樣恬靜優(yōu)雅,柔婉如畫。

    風(fēng)過處,簾幔合攏之時,程雪嫣的唇邊已掛上一絲笑意。

    光線漸暗,卻于若有若無間,有琴音緩緩而起,低沉柔和。風(fēng)似聽到了召喚,輕輕漫過臺上,將落地簾幕拂起層層輕波,宛若飛舞的裙角。

    有零星的花瓣自上空飄落,似雪如霰,飄渺無依。

    “雪花飄……”

    一個聲音仿佛乘著雪翩然而來,雖輕柔飄渺,卻像一陣來自蓬萊仙島的風(fēng),落入繁雜人間,無聲無息的將清涼蔓延到每個人的心里,熨帖著每一星躁動,卻又突然的斷了,只留一根極細(xì)的絲漸漸飄遠(yuǎn)。

    滿室不知何時靜了下來,每個人都支著耳朵,瞪大眼睛,四處搜尋游絲的方向。

    “……飄起了多少依戀;雪花飛,飛盡了多少情緣……”

    仿佛終于覓得了心靈的歸宿般,眾人齊齊將目光對準(zhǔn)戲臺,只聽得聲如天籟,卻不見仙子蹤跡。

    “蓮花開在雪中間,多少的甜蜜,多少的心愿。默默等待有情人,但愿情意永不變,雪花翩翩,飛……飛滿天……”

    雪花紛揚,仿佛化作一個一身白衣的仙子,于眼前翩躚而舞。

    似雪,晶瑩剔透,微光熠熠;

    似蝶,自在輕盈,窈窕多姿;

    似蓮,素雅高潔,幽香四溢;

    似星,靜謐杳渺,可望而不可即……

    她是仙子,偶臨凡塵,乘風(fēng)而歌,聲動九闕,凌波起舞,飄逸如云……

    一切是這樣的靜,靜得令她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這聲音的確是世間少有的美妙,清冷不失柔婉,嫵媚不乏清雅。

    她伴著歌聲起舞,追光燈中,只見雪衣裹著銀星漫過眼前,拂起落花片片,泛起清香陣陣。

    是仙境,是夢境,竟是難分絲毫。

    她只是動情的唱著,舞著,仿佛世間只有自己,而自己已融在這漫天飛雪中,是化為一片雪,還是成為一朵蓮,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她的舞藝并不精湛,所幸這首曲子也無需過度表現(xiàn),如果什么都忘記了,那么就……旋轉(zhuǎn)吧……

    “……往事如夢似云煙。多少的甜蜜多少的懷念,縱然相隔那么遠(yuǎn),真情永駐在心田。雪花片片,飛……飛滿天……”

    旋轉(zhuǎn),旋轉(zhuǎn)……只見落英流轉(zhuǎn)……只見雪花漫舞……

    樂聲徐疾,臺上忽然刮起一陣旋風(fēng),竟將滿地落花吹得紛紛揚揚,彌漫了那白衣仙子,卻忽的于漫天遍地的飛雪中綻出一朵瑩白與珠粉相間的蓮花,恰如驚鴻破云而出。

    花雪飛舞,衣袂翩揚……

    迷蒙中,她仿佛聽到一陣熟悉的笛聲,正和著《雪中蓮》的旋律,穿過層層雪霧飛到身邊,伴著她起舞,伴著她飄飛……

    有一道奪目的光從面前飛過,她也來不及去看那是什么,因為樂曲已接近結(jié)尾,琴音與笛聲正交接輝映,徐徐環(huán)繞,而臺上光線漸暗,陷入史無前例的黒……

    旋轉(zhuǎn)中一時辨不清方向,腳下有些混亂,竟慢了一拍踩到裙邊,就要跌倒。

    可是腰間好像多了一只手,就這樣輕輕扶住她,攬她入懷……恍惚間,還好像有人輕啄了下她的唇瓣。那人的唇有些冷,又是輕輕的,卻透著深重的柔情。一股淡淡的甘甜香氣倏地灌入心田,滌蕩心魄,令人沉醉,又令人清醒……

    驚惶四顧時,光線已重又亮起,滿臺鋪著厚厚的花瓣,還有零星的碎瓣從半空飄落,可是……卻只有自己……

    臺下已經(jīng)沸騰,再嚴(yán)厲的嬤嬤也無法控制秩序,那群女孩子著了魔般往臺上沖。

    不知所以的程雪嫣也弄不清是誰拉著自己避往后臺。

    簾幕外是一片哭叫吶喊,被攔擋的女孩子們拼命抓起臺上的落花往袖子里塞,可那些干花卻在如此的興奮中粉身碎骨,有聰明的便拾起裙裾將干花承載其中,再也顧不得什么禮儀了。

    “你踩了我的裙子……”“你撞了我的胳膊……”“你干嘛擋著我……”“哎呀,我的簪子掉了……”亂作一團(tuán),場面一度失控。

    古代的追星族也很瘋狂啊!程雪嫣漸漸恢復(fù)清醒,然后意識到一個問題……我成星了?!

    外面繼續(xù)喧囂,程雪曼在冰彤的攙扶下從重重簾幕下走出,盈盈一拜,眼睛濕漉漉的:“姐姐唱得真好……”

    程雪嫣急忙拉住她的手,由衷感謝道:“今天多虧了你了……”

    “姐姐哪里話?姐姐是紅花,妹妹不過是綠葉……”

    “你若再這樣講,我就要生氣了。”程雪嫣假意嗔道:“今日也引得你拋頭露面,不知二娘……”

    “娘一直教導(dǎo)我,我們是一家人,要同心協(xié)力……”

    感動之際,小童引著另一深青衣的小廝過來這邊,手中還抱著籃球大的“追光燈”。

    這追光燈是程雪嫣前日臨時想到的,為了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到一個點上。以竹篾為箍,罩以玉色輕紗,內(nèi)里置三支河陽花燭。又取三面銅鏡置于上方及兩側(cè)來加強光線并索引方向。即便如此,光線仍顯暗淡,不過卻也有種如夢似幻的朦朧感。況且外面亂成這個樣子,說明還是蠻成功的。

    “大姑娘,”二人行了禮后,小童瞟了瞟旁邊的小廝,咧咧嘴:“茗兒想討了這‘追光燈’去,讓我問問姑娘。”

    那個叫茗兒的小廝臉一紅,背地里偷偷扯了扯小童的衣角,小童卻笑得更“不懷好意”。

    “拿去吧。”程雪嫣爽快答應(yīng):“不過玩的時候小心走了水……”

    “他可不是想玩,他是要……”

    茗兒臉更紅,推著小童就走,臨了還不忘行禮道謝。

    程雪嫣注意到程雪曼的目光一直盯著某個地方,臉上似浮著一層欣喜,轉(zhuǎn)而又變作失落。

    她心中納悶,也看了一陣子,卻只見簾幔輕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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