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問題在于，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回答他。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貿然跟他討論這樣的問題，等于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又回頭看看那個沒過門的媳婦兒，她伸手指了指那老頭。
這意思是讓我和老頭溝通？她對老頭沒有敵意，而眼下她又是我最能信賴的“人”。
活人冥婚的優點就是這個，現實夫妻都未必能一條心，而這個暗李妍至少在對外問題上不會讓別人坑我。
那么我就嘗試一下溝通，但我要爭取溝通的強勢方。
一般的電視劇，腦殘編劇強行留懸念，會把主角弄得像個腦殘小受。
比如說出現個高人，主角會在交流過程中被對方牽著鼻子走，顯得智商十分欠費。
現實中你會無腦相信一個陌生人嗎？
哪怕他說是來幫你的，事實上也做出了很多幫你的事，你依然不會全信他。
除非，他把事情說清楚，至少在邏輯上過得去，幫我你會有什么好處。
當然現實中也有無數人被利益迷暈了大腦，所以騙子才那么猖狂，聽哥一句話，要以紅果果的利益來分析這個世界，那樣你才能發現這個世界的美好。
我猶豫了半天，才跟老頭說：“你是不是蠱門的人？”
人家吃的鹽都比我吃的米多，論忽悠根本不是一個段位的，我要穩扎穩打。
他搖頭：“不是。”
別小看這個否認，透露了很重要的信息。
他不是蠱門的人，竟能大半夜到這里輕松自如，看表情從容不迫。
這就意味著他本身的勢力也不會比蠱門弱，甚至還更強，經常作死的人活不到這歲數。
于是我腦子里冒出兩個答案：“醫門還是風水門？”
老頭又笑了：“聰明。”
他更聰明，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回答了我的問題，那么就是這兩門之一了。
“你剛才說，這些事情不是偶然，是什么意思？”我也拐彎抹角地問。
老頭終于肯多說一點話了：“藏了兩千年，任何線索都會斷，如果真想不被找到，這幾門再大的勢力也會找不到，何況你們連姓氏都改了。”
是啊，多么大逆不道的行為啊。
姓氏在華夏是最重要的東西，因為文明從未斷過傳承，所以能因為姓氏找到你的祖先。
對大多數人來說是這樣的，可有些人會隱姓埋名，情況還不止我們家。
那是因為遇到了極大的危險，如果不改名的話就有斷香火的可能，顯然是個人都會選。
“然后呢？”我不動聲色。
他笑容收斂，顯得更加淡定：“想一想，如果你爺爺不愿意暴露，也沒人能找到他。”
“你還知道我爺爺！”我大驚。
不過爺爺的態度還是偏保守的，他的意思我能理解，那就是能不暴露就盡量不暴露。
但如果真有什么不可抗力到了那一天，他還留了一手讓我想起開光術。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們費盡心機找你，可還有人在費盡心機地找他們。”
老頭的態度有些沉重起來：“六合門為什么分崩離析，那是因為我們也是有仇家的。”
我忍不住問出口：“是因為仇家找上門了？開玩笑，都多少年了。”
“是啊，多少年過去了。”老頭嘆息一聲，“這些同門一直在找你們家，同時也在躲避仇家，為了保住血脈，當年的損失很大。”
我明白了，原來這些家族在找我的同時，他們也在苦逼地躲著呢。
“你爺爺求李家辦了事，他是明事理的，可你知道嗎，沒有我，李家那丫頭根本就活不到現在，出娘胎就死了。”老頭眼神猥瑣地看著我。
我回頭看了看暗李妍，怪不得她要我來見這個老頭呢。
仔細分析一下，我好像知道這老頭是什么人了：“醫門，你是醫門的人！”
“沒錯，你終于猜到了。”老頭微微頷首。
我卻搖頭：“不對，這幾個家族里，混得最好的就是你們醫門和地門，一個是看風水的大款都搶著付錢，一個學醫傳家，哪怕沒有開光術都很神奇，仇家怎么不追殺你們？”
“問得好！”老頭先贊了我一下，“那是因為，我們的仇家又有仇家，失道寡助，他們的生存環境也不怎么好的，然而到了太平盛世，他們也得到了休養生息，轉而成為了我們要提防的人，你說是不是很可怕？”
他說的這個我能理解，千日防賊是不好受的。
放在以前的時代，信息沒這么發達，而且有的還是亂世，你有仇家的話可以先下手為強。
打不過你可以叫人一起打，除掉了你就能安心。
可現在這個時代，你沒辦法先動手啊，還想不想過日子了？
你明知道那人要對你不利，但你不能動手的，因為法律上不允許，他還沒對你下手呢。
所以越是和平年代，這幾家就越是危險，人家有可能要跟你同歸于盡的。
老頭繼續說：“像我醫門和地門兩家，你看表面上混得很風光，可越是這樣我們就越被限制，我們不可能先下手為強的，法律會制裁我們。”
我不懂：“你們不可以，鬼門……陰陽門不行嗎，反正他們都是偷偷摸摸過日子。”
老頭說：“確實有這個辦法，損失一個家族，跟他們同歸于盡，可誰愿意？”
那也是，滅了我一家幸福你們，做不到！
我好像能把這些事情串起來了：“當年我爺爺出門很長一段時間，是不是為了這些事？”
“對，他主動出現了，把我們的太平日子又延緩了十幾年。”
老頭注視著我說：“李家也因此承受了損失，就是那丫頭的病，不僅是一個人生死的問題，李家有可能斷傳承，因為他們家但凡家傳的人都會有這病，你才能治好。”
“那么，仇家到底是誰？”我想這應該是個關鍵問題了。
到了這里，他居然又不告訴我了：“現在你還沒必要知道這些，你爺爺不希望你卷進來，其實大家這樣過日子挺好，開光術一旦開始發揮作用，就很難收拾了，也許除掉仇家還有別的辦法，我們也在盡力。”
就是說，他也不太愿意我暴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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