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掀了掀唇角:“我與占家已經(jīng)打交道兩年了,占家主以前都不說懷疑過我什么的。怎的今日問出這么叫人傷心的事情來了?”
楚老家主的氣息頓了一頓:“嫣然需要你。”
所以,他不是不懷疑,不過是覺得留著她有用罷了。如今眼看著楚嫣然復(fù)原有望,楚家的內(nèi)憂外患也都已經(jīng)清理的差不多。
所以,她便沒有用處了么?
“楚老家主,您可真是叫我……不知道說什么好。”
“告訴我,你是誰?”楚老家主皺眉。
唐韻半瞇了眼眸:“楚老家主以為,我是誰呢?”
“你是占家安插進(jìn)來的釘子?”
“呵呵。”唐韻一聲低笑:“老家主真是小看我了。”
她伸手入懷,頃刻之間手中便攥著只血色的小巧令箭:“這個東西我想……老家主定然認(rèn)識。”
寸許長一只令箭陽光下爍爍生輝,上頭一個暗紅發(fā)黑的魂字原本該是極不顯眼的。卻也不知為何,竟散發(fā)著奇異耀眼的光彩,叫人怎么都無法忽視。
“北齊……國師?!”
“我?guī)煾傅拿柧尤贿@么大么?”
唐韻緩緩收起了手中的令箭,清美的面孔上掛著寡淡的笑容。明明看起來還是如從前一般的溫良無害,楚老家主卻緊緊閉上了嘴。
活了這么大年紀(jì),他怎么會看不出眼前女子美麗外表下藏著的,實際上是一片未知。那一種未知,是連他都無法忽視的危險。
“我想,我到底是為了什么,老家主這會子該是應(yīng)該知道了。”
“你是唐韻?北齊的蕙義郡主?”楚老家主面色一分分沉了下去,眼底中一片諱莫如深?
這個天下,能稱呼樂正容休為師父的人,能有誰?
“呵呵。”唐韻低笑:“原來我竟然也這么有名了么?不過你卻說錯了。”
她抬起了頭,眸色很是鄭重:“我是唐韻,卻不是蕙義郡主。”
楚老家主抿唇。
“看來老家主在金橋鎮(zhèn)躲的時間太久了,消息終究不夠靈通。在韻兒離開楚京的時候,已經(jīng)是個庶民了。”
楚老家主冷哼,他怎么會不知道?不過么,那種事情未必就是真的。
“若是老夫沒有記錯,你這會子不是應(yīng)該在你蘭陵蕭氏的祖宅里頭么?”
“老家主就不必在乎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了。與大小姐的身體比起來,什么都不重要。”
楚老家主:“……。”
那個是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么?
“所以……你離開楚京實際上為的是我們楚家!”
這話明明是詢問卻說的斬釘截鐵,唐韻莞爾。
“可以這么說,韻兒可不就是專程為了給大小姐治病來的么?”
楚老家主側(cè)目,這話能信?
“何況。”唐韻緩緩收起唇畔笑意:“如今的楚家,沒有拒絕我?guī)煾傅馁Y格!”
楚老家主微瞇了眼眸:“我此刻殺了你,并不會有人知道。即便樂正容休力量再強大,老夫不信他還能將手給伸到楚家來。四大隱世世家不是好惹的。”
“不就是個理由么?”唐韻緩緩舒展了下手腳,叫自己坐的更舒服了些:“我?guī)煾赶胍獪缌苏l,什么時候需要理由?若是……。”
她勾唇一笑,艷若桃李:“老家主若是真的想要一個被絞殺的理由,我?guī)煾鸽S隨便便就能給你找出幾條來。你要相信,他一定有那個本事。”
楚老家主抿唇,眼中一片諱莫如深。
楚家雖然不問世事,并不代表他是個消息閉塞的傻子。相反,他們的消息渠道比尋常世家要厲害的多。不然,怎么能躲避了天下那么多覬覦著的目光?
所以,樂正容休的名頭和恐怖他怎么會不知道。雖然知道,卻并不代表他愿意接受威脅。
“老家主實際上也不用這么介懷。”唐韻微笑著說道:“香菱找到了么?”
這一句話說完,眼看著楚老家主神色一滯,眼中的殺氣猛然間便消失了。
“說起來還真是危險呢。”唐韻嘆了口氣:“若非韻兒這么些年勞心勞力的替大小姐續(xù)命,只怕如今的楚家已經(jīng)淪落到了旁人的手里頭去了。”
她說這話可是半點沒有夸大,那個香菱的來歷……的確蹊蹺。
楚悠然之所以對楚嫣然動了殺機,都是香菱的功勞。一個普通的小丫鬟為了替主子爭寵挑唆的主子姐妹相殘,這種事情并不少見。但是,懂得拿水銀來殺人可就……
那人的來歷一定不簡單。
她又為了什么要這么做呢?目標(biāo)只有一個,便是楚家。得到楚家強大的力量!
楚老家主并不笨,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一時間顧不上往這一處去想。她相信只要自己稍稍點播,他一定能夠明白。
“說的真好聽。”楚老家主的神色也不過只有片刻的凝滯,便冷聲說道:“你和她又有什么分別?一樣的包藏禍心!”
“老家主說的不錯,韻兒是為了楚家。但韻兒是光明磊落的來要。您可以想想看,韻兒來了兩年,可有做過丁點傷害楚家的事情來?”
楚老家主再度禁了聲。
“何況,韻兒接近楚家,并不是為了毀了它得到它。而是為了……叫它更強大。”
楚老家主冷哼:“怎么可能!”
“占家便是最好的例子。”
“占家也……。”楚老家主才說了三個字便閉上了口,唐韻這兩年用的都是占家人的身份。占家只怕早已經(jīng)落入到了樂正容休的魔掌中了。
“老家主自然可以選擇不接受,我并不會強求。但是,韻兒不能保證那在背后盯著楚家的人會卷土重來。韻兒不認(rèn)為,此刻的楚家有能力再度面對一場血雨腥風(fēng)。”
楚嫣然的事情用血雨腥風(fēng)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看起來風(fēng)平浪靜悄無聲息的便險些瓦解了楚家,這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韻兒已經(jīng)將大小姐的調(diào)養(yǎng)法子仔仔細(xì)細(xì)教給了碧紗,她已經(jīng)學(xué)的很好了。明日一早,韻兒便會離開金橋鎮(zhèn)也許以后都不會再回來。楚老家主不必再擔(dān)憂韻兒會對楚家不利。”
“當(dāng)然。”她話鋒一轉(zhuǎn):“楚家或是楚大小姐以后有了什么事情,也再與韻兒無關(guān)!”
“你……要走?”楚老家主眉心一顰,聲音中顯然很有些急迫。
“韻兒并不是楚家人,莫非還能住在楚家一輩子么!”她緩緩側(cè)過了頭去,清冷的目光望向了明亮天空中是一點。
“兩年…… 已經(jīng)夠久了,該回去了。”
楚老家主猛然攥緊了拳頭,誰都沒有想到他突然抬手扯下自己外袍上一只金色紐扣,手指一揮便將那東西朝著唐韻拋了過去。
“小姐!”秋晚瞧的膽戰(zhàn)心驚,眼看著老頭子臉色那么難看。思量著他這會子甩出去的定然是什么極厲害的暗器。忍不住便是一聲驚呼。
唐韻卻只當(dāng)沒聽到,毫不猶豫一把攥住了他拋來的紐扣。陽光下,玉白的掌心中躺著的的確是一枚紐扣,閃閃發(fā)光。
“多謝老家主。”她抬起頭,滿面都時笑意:“我替師父收下您的心意。自此后楚家任何的事情韻兒和師父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還有。”她笑靨如花:“醫(yī)治楚大小姐最好的藥材,隨后也會源源不斷的運來楚家。”
“你……。”楚老家主緊繃的面色一分分碎裂開來:“你還真是……不做虧本的生意。”
“呵呵,做生意自然不能虧本。”唐韻半點不以為杵,權(quán)當(dāng)做楚老家主方才是在夸她:“當(dāng)然,老家主若是不想要也是可以的。”
良久,楚老家主終于嘆了口氣出來。唐韻聽出那一口氣嘆的很是不甘愿。
楚老家主眼睛眨也不眨盯著唐韻,似乎想要將她給盯成個篩子。她才說了已經(jīng)將調(diào)理嫣然的法子教給了碧紗,怎的這會子又有了更好的藥材?
要不是自己最后……她只怕是死也不能松了口的。還說什么與嫣然情同姐妹,都是鬼話!
而,楚嫣然的身子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好的。所以,來自楚京的藥材能少?
這么一來二去的,楚家哪里還能藏得住?天下間還有誰不知道,楚家已經(jīng)降了樂正容休?
世上怎么能有這么奸猾的女子!
可是,他能拒絕么?
“罷了,明日老夫會派人送你離開金橋鎮(zhèn)。”楚老家主緩緩斂了眉目:“記得你答應(yīng)過老夫的事情。”
唐韻挑眉:“什么?”
楚老家主咬牙:“善后!”
“那個啊。”唐韻點了點頭:“自然。”
即便楚老家主不交代,她也一定要找出那個叫香菱的丫頭出來。那人叫她莫名的覺出一絲危險,那人居然有一種叫她怎么都想不通的淡淡熟悉。
卻任她怎么想都想不透,香菱身上到底有什么叫她覺得熟悉。也許,只有抓到她才能解開了謎底。
“告辭。”
楚老家主再不與她廢話,頭也不回的走了。秋晚便立刻湊了上去,難掩眸中一抹憂慮。
“小姐,楚老家主給了你什么東西?您居然就那么接受了么?”
唐韻微笑:“那個啊……可是個好東西呢。”
秋晚便朝著她手心里看了一眼:“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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