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等奴婢進去打掃完了您再進去吧。”說著話,秋晚便要搶先進屋去。
“不用。”唐韻緩緩搖了搖頭:“你們都在外面守著,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許進來。”
她轉身從秋晚手中將燈籠給接了過去,轉身進了屋。
眼看著清美窈窕的女子款款走在了桌案邊,借著燈籠里的燭火將桌子上的油燈給點燃了。之后便走到窗邊,一把推開了軒窗。
冬日里凌冽的寒風一下子便不要錢一般灌了進來,屋子里的酒味似乎一下子就淡了許多。
唐韻攏了攏身上的斗篷坐在了桌案邊。
“誰……。”
許是被亮光刺痛了眼,許是被冷風給凍著了。趴在桌子上動也不動爛泥一樣的男子終于挪了挪身子,緩緩抬起了頭來。
“滾出去。”他朝著半空里用力的一揮手:“我不吃飯!”
“呵呵。”唐韻一聲低笑:“你居然連我都不認識了么?”
“是你!”崔昭使勁揉了揉眼睛,突然就坐直了身子:“我要殺了你!”
說著話,他飛快的伸出了兩只手去,不由分說便朝著唐韻的脖子掐了過去。
唐韻連動都沒有動,任由崔昭朝她逼近。那人雖然嘴上說的很是硬氣,但人才走了兩步便噗通一聲跌倒在了地上。
“你別走。”崔昭顯然想要再度站起來,卻也不知是喝多了酒還是坐的太長,腿腳都有些不利索。
身子掙扎了半晌,卻仍舊只能蟲子一般在地上不住匍匐著。
“你別走,我要殺了你。”
盡管他語聲含混,唐韻還是將他要表達的意思聽的清清楚楚。
“呵呵。”她微微勾了唇瓣,笑聲低冷:“憑你現在這個樣子,怎么殺我?”
她緩緩蹲下了身子:“你的手還能握得住刀么?”
崔昭聲音一頓便抬起了眼,那雙眼睛往日里很是清澈而明亮。今日瞧起來,卻也說不出是悲傷還是怨恨,那眼底的復雜即便是唐韻瞧著都覺得驚心。
“我……我殺不了你,還不能殺了我自己么?”
說著話,他抬手運足了力道朝著自己天靈拍了下去。唐韻瞇了瞇眼一腳踹在了他的手腕上。哪里想到這一腳居然將崔昭給踹的就地打了個滾。
“就你這點子力道,還想著自殺?”唐韻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奚落。
“我……。”崔昭氣息一凝,突然就放聲大哭了起來:“我沒用,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我千不該,萬不該。”他抬起頭,眼底漸漸泛起一絲猩紅。手指雖然哆哆嗦嗦卻分明指著唐韻。
“我不該引狼入室,臨了,害的我家破人亡。”
他哭聲漸漸高亢了起來,滿嘴都是對不起,淚流滿面。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罷了。崔昭能哭成這個樣子,固然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但其實還是因為傷心的很了。
唐韻并沒有阻止他,只叫他哭個痛快。
她撿了把干凈的椅子坐下,清眸微瞇著盯著崔昭。耳邊的哭聲漸漸弱了下去,唐韻這才起了身再度走在了崔昭身邊。
女子素白的手腕一翻,也不知從哪里摸出了一根寸許長的銀針,足足有嬰兒手指粗細。唐韻出手如電,一下子牢牢刺入到了崔昭身體要穴當中。
崔昭全無防備,這一下子被扎的幾乎蹦了起來。鮮紅的血便順著針尖噴了出來。
“你!”崔昭怒目而視。
“醒了么?”唐韻抬手理了理腮邊碎發,端方而優雅的坐在了椅子上:“如果醒了就過來好好說話,如果沒有,我便再扎一針。”
“你這女人真是……”崔昭聲音頓了頓,這種時候他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么。
“能好好說話了么?”
崔昭點頭:“可以。”
但他并沒有走在唐韻身邊坐下,仍舊離得她遠遠的。一雙眉頭也緊鎖著:“你想說什么。”
唐韻一雙清眸眨也不眨盯著他:“你恨我么?”
崔昭咬了咬唇沒有說話。但那個表情和態度,卻已經叫所有人都瞧明白了他的態度。
“崔家的事情我不打算跟你說抱歉。”唐韻慢悠悠說著:“很多事情一句簡單的抱歉沒有半分的用處。”
崔昭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崔昭自嘲的扯了扯唇角:“我能有什么打算?整個楚京都已經在你們夫妻二人的掌控之中,容得我有什么打算么?”
“不想找我報仇么?”
崔昭神色一僵,到底還是搖了搖頭:“我……沒有那個能力。”
這話他說的聲音極輕,唐韻的眼底卻顯出一抹激賞。
他并沒有說不想,只說沒有這個能力。說明在他的心底里,實際上是恨不能將唐韻給千刀萬剮了的。可惜……個人能力這種事情半分不如人意。
能承認自己能力不行,崔昭也算是這個世界上少有的坦蕩之人。
“想報仇么?”唐韻微笑著,聲音中帶著幾分蠱惑。
崔昭看了她一眼,卻迅速別開了眼:“我雖然沒能力找你報仇,卻并不代表我愿意同你做朋友。”
所以,在我還沒有翻臉之前,請你盡快的離開吧。
“我也從沒有想過要同你做朋友,只不過想來跟你講一些事實。”
“我不想聽。”崔昭低著頭:“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想聽,我也不會再同你合作。請你離開吧。”
“我要同你談論的是你父兄的事情。”
“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想要說他們壞話么?”崔昭猛然回過了頭,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憤怒。
“如果我告訴你,你父兄和滿門的死同我沒有關系你會不會信?”
崔昭呵呵,別開了眼。
“那一日,我之所以會到忠義侯府去,是接到了你父親的請柬。為了表示出足夠的誠意,我將水師所有的人和我的丫環都留在了門外。大廳里面只有我和你父親。”
崔昭咬著唇沒有說話。
“你大哥之所以會進去,是應了你父親的邀請。若不是他極力向我表示,一定要親眼看著忠義候世子平安歸來,我也不會叫人將他給帶進大廳里面去。”
崔昭皺眉。
“我是何等惜命的一個人你應該清楚,若我知道你父親存了與我同歸于盡的心思,我早就走了。哪里會留下陪他唱了那么一出戲?”
“你父親那個人雖然迂腐,但不可否認他是個忠臣。寧愿為自己固守著的沒有希望的腐朽王朝陪葬,也不肯投入到光明的新世界當中。他的氣節我佩服,但是并不值得表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愚忠!”
唐韻吸了口氣:“為了他那不切實際的可笑忠誠,他甚至拉了忠義侯府滿門來陪葬。他以為他們的死能夠震撼世人,實際上呢?不過是添了些茶余飯后的談資罷了。”
唐韻勾了勾唇角:“百姓從來就不會在乎坐在皇位上那個人是誰,他們只要能吃飽穿暖就行了。旁的東西都不重要。”
“他年齡大了,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并不叫人意外。但你不同,你素來與崔家所有人的性子都不一樣。如今忠義侯府也只剩下了你這么一個人,以后將何去何從全憑你自己思量。”
崔昭低著頭半晌無語。唐韻也并不著急,抬眸盯著外面燦爛的星光。
看起來,明天該是個好天氣呢。
“若是……。”崔昭突然開了口,聲音中帶著幾分喑啞:“若是你們能爭取到我,對你們有什么好處?”
“會有一些。”唐韻點頭:“忠義候府在楚京就是一個標桿,若是存在并擁護新的皇帝,也許能救下不少迂腐書生的生命。內廷禁衛軍統領的重要性就更不必說。”
“所以,我很重要么?”
“也并不是。”唐韻淡淡說道:“楚京這個城市太老了,有些頑固的思想也是時候該好好換換新的。不過是多死幾個人,多費些時間的問題。但,事情總會解決的。”
“至于內廷禁衛軍統領,水師里面隨便選出一個人出來,應該都是可以勝任的。”
“你為什么選我?”崔昭聲音帶著幾分顫抖。
“方便。”
只是方便,沒有旁的原因,僅此而已。
崔昭便又抿了抿唇:“好。”
他緩緩抬起了頭來:“新年過后的第一個朝會,我一定到場。”
他唇畔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出來:“夢,也該醒了。”
“我有個條件。”崔昭瞧向了唐韻:“我不要忠義侯府,我只是崔昭。”
他不要做忠義候,他想要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來掙。
“忠義侯府既然已經被一把火給燒干凈了,便該徹底的干凈了。”
“可以。”唐韻點頭。
“我要給我父兄家人下葬。”崔昭咬著牙:“風風光光下葬。”
“可以。”
“你這么痛快的答應么?”崔昭瞧著唐韻:“不需要跟什么人商量一下?”
“不用。”唐韻堅定地說道:“我說了可以就是可以。”
“如今忠義侯府的大火已經徹底熄滅了,所有的遺體都停在舊址的廢墟里面。實在……沒有法子移動了。”
被火給燒的太厲害,所有人都已經成了焦炭。很多的尸體甚至都被燒在了一起,成了一坨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的黑團子。
崔昭吸了口氣:“……多謝。”
“最后一個條件。”崔昭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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