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秋打了個哆嗦:“夫人她不是外人。”
“無論你換了多少個主子,這一生的主子都只有一個人。一日入門,終生無悔!”
迎秋咬了咬唇瓣,眼中的光亮終于一分分滅了下去:“我……我記下了。”
報夏嘆了口氣:“這……就是咱們這些姐妹的命啊!”
暮色四合時候,風無止便回來了。同他一同前來的還有忍冬,而忍冬的身后則跟著一個月白衣衫的男子。
九天神域自來男子稀缺,冷不丁瞧見了風無止領了個男人一同回來,迎秋便忍不住多瞧了那人兩眼。
哪里想到才瞧了那么兩眼,便再也挪不開了。
都說九天神域是神仙居住的天下圣潔之地,而眼前這個男子卻好似比這遍地的白雪還要干凈。尤其是那琉璃色的一雙瞳仁,完全沒有半分的雜質。這樣的人,幾乎叫人疑心他根本不屬于滾滾紅塵。而是個誤落在凡塵中的謫仙。
“玉青書。”風無止陡然間停下了腳步。
那個人正是失蹤了多日的玉青書,也不知他這些日子經歷了什么,瞧上去比平日消瘦了許多。但是,眼底之中卻沒有半分疲憊。任何時候都是一樣的謙和守理。
“你聽著。”風無止說道:“本主叫你來是給她治病的。若是你治不好,就永遠不要想再見著其他人了。”
“她的事情即便你不交代,我也定然會盡心盡力。”
玉青書聲音不慍不火,態度也是彬彬有禮。但是,風無止卻咬了咬牙,面色有一個瞬間很是難看。
“走吧。”
他沒有再耽擱,率先進了屋子。
忍冬跟在玉青書身邊,替他挽起了唐韻的衣袖。又拿一條干凈的手帕蓋在了唐韻的玉腕之上。之后便規規矩矩站在了他的面前。
“我們主上愿意給先生這個機會,也希望先生能夠把握的住。”忍冬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的說道:“能夠從蓮花峰活著走出來的外人,奴婢只見了您一個。”
玉青書微笑點頭:“我明白,自不敢忘。”
忍冬見他聽話這才低斂了眉目,將唐韻的手腕朝著他拉近了幾分。
玉青書才瞧了唐韻面色一眼就狠狠皺了皺眉,飛快將手指按在她脈搏之上。不過片刻之間,他一貫從容謙和的面色就變了。也說不出是震驚,恐懼,氣氛還是心疼。
總之,那情緒很復雜,復雜到旁的人根本瞧不明白。
良久,他嘆了口氣將手指緩緩收了回來。
“有結果了?”風無止眸光一閃,儼然不能夠相信。
丹珠峰的左峰主是整個九天神域醫術最高明的人,她曾經偷偷游歷塵世。沒有一個人能夠斗得過她的醫術。如今連她都對唐韻的毒束手無策。這個小子居然這么斷的時間就有了結果?
“她中的是紙醉金迷。”玉青書低聲說道:“中了這個毒的人會一日日加深昏迷,便如沉睡了一般。等到她手臂上的黑線長到了指尖,這個人便能夠在睡夢中直接死去。”
風無止抿著唇沒有說話。
“用這個毒藥的人并不多。因為中毒的人并不會非常痛苦,而下毒的人大多都恨不能叫對方極端痛苦的死去。所以,自然不會用這樣的藥。”
玉青書朝著唐韻瞧了一樣:“時間長了,知道這個藥的人就不多了。”
“你既然知道它的名字,就該知道怎么解。快動手吧。”
“這藥雖然不會叫人覺得痛苦,但是解起來卻非常麻煩。”玉青書嘆了口氣:“需要整整七日。不但要有內力深厚之人運功為她打通筋脈,還要將人整個浸泡在我調好的藥浴桶種中。藥水要時刻保持一個穩定的溫度,差了一星半點都會前功盡棄。”
“這些都容易。”風無止說道:“我來為她疏通筋脈,你立刻就配藥燒水。”
“域主只怕不能。”
“為何?”風無止面色微臣:“九天神域還有誰能比我的內力深厚?”
“在下不是在質疑您的內力,只是……。”玉青書輕聲說道:“所謂五行相生相克,人的內力也是如此。”
“韻兒她修習的內力是至陰致寒的水系。而風域主您的內力卻是至剛至陽的金系。所謂金生水,原本您的內力是可以同她相輔相成對她極其有好處。但是……中了這個毒的人內力虧損厲害,需要將施功人的內力大量吸取過來轉而為己用。這么一來,難免會對施功人造成極大的傷害。”
風無止皺了眉:“你說什么人合適?”
“許得能找到與她同宗同脈的內力才好。”
風無止緊緊顰了眉頭,唐韻修習的是塵世中早已經失傳的玄玉訣。這個功夫雖然對于能知天下事的九天神域域主的他來說,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功法。
但是,這個功法還真沒有什么人能夠修習。
玉青書沒有說話,他所知道的修習過玄玉訣的人,除了唐韻也只有一個白羽。可眼下白羽和玉靈雪被他給打發去了東嵐,遠水解不了近渴。
“我來如何?”男子冷硬如冰錐一般的聲音陡然間響了起來。
“段家主,你怎么能隨便就往屋子里面闖呢?”報夏一聲斷喝,分明動了怒。
接下來就聽到當啷一聲兵器出鞘的聲音,儼然是報夏打算要動手了。
“你來做什么?”風無止這會子心煩意亂,沒有耐性同他好好說話。
“本來是想著隨便來瞧瞧,恰好聽到這位先生的診斷。段某的內力剛好屬于至陰至柔之相,可以幫忙。”
“不需要。”風無止毫不猶豫拒絕。
“能叫我瞧瞧您的脈息么?”玉青書同一時間開了口。
“本主的夫人自然由本主來救,哪里需要旁的男人?”
段家主唇畔帶著淡淡的笑,些微的涼薄:“風域主身份尊貴,萬一您的內力有了損傷,再叫什么人趁虛而入了,如何是好?”
聽他這么一說,風無止立刻抿了唇瓣。
“身為九天神域的一份子,為風域主分憂解難。我自然責無旁貸。”
說著話,他已經朝著玉青書伸出了手腕。
玉青書才一搭上他的脈搏,溫潤如暖陽般的眼底深處立刻就蕩出一抹驚濤駭浪。之后便眨也不眨定在了段家主的面孔之上。
眼前只有一張金色面具,哪里能瞧見那人半分情緒。
“有什么話先生只管說吧。”段家主淡淡說著:“只管挑有用的說,無關緊要的話,就不要隨便說出來給大家添麻煩了。”
玉青書這才緩緩斂了眉目:“段家主是眼下唯一合適的人。”
“那便開始吧。”說著,話段家主已經將挽起的衣袖放下,立刻朝著床榻上的唐韻走了過去。
“你干什么?”風無止上前,一掌拍在段家主手腕上。
“自然帶著她解毒去。”
“本主的夫人得由本主親自抱著過去。”
段家主呵呵低笑:“小心吸了您的內力。”
這么一說風無止立刻就收回了手,就那么一猶豫的瞬間,女子纖細柔軟的身軀就叫那高大的男人給一把抱了起來。
“走吧,去哪里?”
“凈房就可以。”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走了,似乎沒有一個人想起這房間里還有一個真正的主人叫做風無止。
“主上。”報夏迎秋低低叫了一聲,兩人眼中的恐懼幾乎無法掩飾。
她們何曾瞧見過這樣的風無止?
那人什么時候都是高高在上,圣潔的神仙一般。什么時候如同今日這般滿面的怒容,便如同下過山的姐妹們口中說過的那些個凡夫俗子。
“忍冬,你的藥管用么?”風無止吸了口氣,終于緩緩說了句話出來。
“主上只管放心。但凡從蓮花峰出來的人,若是沒有您的許可。奴婢都不會替他們將蠱蟲祛除。一輩子都得聽從蓮花峰的差遣。”
“……恩。”風無止這才稍稍安心:“你去跟著他們,在一旁好好的幫忙。明白么?”
“是!”忍冬重重答了一聲。
什么叫幫忙?解毒什么的非她所長,她能幫上什么忙?無非就是叫她看著那兩個男人罷了。
“主上,我們也去幫忙吧。”迎秋報夏也湊了過來。
“不必。”風無止搖頭:“忍冬一個就夠了,你們負責燒水。萬萬不能叫水冷了。”
“是。”
兩人答應了一聲,報夏緩緩抬頭瞧著風無止。似乎鼓了很大的勇氣,到底還是問了出來。
“夫人中毒的事情,需要奴婢去徹查么?”
“不必了。”風無止搖了搖頭:“這事情到此為止,往后誰都不可提起。”
報夏立刻低下了頭。
“主上今日是宿在這里還是隔壁?奴婢去給您收拾床鋪。”
“不必。”風無止想了想說道:“本主這幾日住在西山,夫人若是醒了就過來通知我。”
迎秋似乎沒有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一時之間愣住了。
“聽到了么?”
“……是是。”她立刻驚醒了過來,忙不迭的點頭。
風無止不再說什么,大踏步出了門。迎秋這才深深吸了口氣,眼看著碩大的淚珠子從腮邊滾落了下來。
“這算什么?你說這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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