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中的老爸已經比我記憶中老了些許,雖然拍攝的時候光線很好,但能看出來不少以前沒有的皺紋已經爬上臉了。
他沒有講話,身后像是一個簡易辦公室的模樣,他一邊調試鏡頭角度,一邊往另外一邊瞟,好像是在注意什么,又好像以前藏私房錢對老媽提防的樣子。
一直直到鏡頭不在晃動,老爸才端正的坐在辦公桌上,露出一種熟悉的笑容。
他眨了眨眼,開始從邊上的打印機里抽出一疊A4紙,然后開始在上面寫東西。
我不由得疑惑起來,這他奶奶的是在拍啞劇不成?
很快,他舉起了第一張紙,上面的內容是“保持安靜,不要緊張”。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第二張又被他舉起來,上面寫道:“去找奶奶,你會知道你要知道的事。”
第三張寫道:“不用擔心我和你母親,凡事小心。”
我正莫名其妙,忽然就看見辦公室后面的窗子里探出一個黑色的管子,我立即湊近了些,發現那竟然是一支槍的槍口。
我對著屏幕條件反射的喊了出來:“后面……”
然而,畫面卻突然中止了,顯示了重新播放的按鈕。
這他奶奶的是什么情況,很顯然他被什么人給控制了,難道他在印尼遇到了什么麻煩?這視頻肯定是我昏迷的時間當中拍的,他奶奶的怎么會突然以這種方式送到我手里呢?辦公室側面究竟有什么人?
忽然,自己的內心開始翻涌起來,我又重復的播放了好幾次,反復的看他的神情和文字內容,發現他居然表現的很從容淡定,面帶微笑不像是被挾持的樣子。
難道是他裝出來的?
不行,我得馬上去找奶奶問清楚。
我立即從廁所里出來,開始往她坐的那節車廂快步走去,果然,她就在距我三節車廂里坐著,帶著一副耳機,睡意昏沉,很是愜意。
我給邊上的男士打了個招呼,說這位是我女朋友,讓我說兩句話,那男的起身看了我一眼便讓我坐下了。
伸手拔掉她的耳機,湊近她耳朵說道:“我有急事,我要馬上回家。”
她立刻睜開眼睛看著我:“你誰啊?”
我心中“嗯”了一聲,知道她是在裝不認識我,又說道:“我真有急事,等一會兒我不會下車了。”
她斜斜的瞟了我一眼,茫然的表情下透著一種要揍人的神情,忽然,她擠著嘴用很小的聲音說道:“快跑……”
我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竟然開始撕扯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內衣和打底褲,然后狠狠的搓了一把頭發,大吼著:“死變態……救命啊!”
我當場懵住了,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立刻就有人一拳打在我臉上,還來不及說話,幾個男士瞬間拳打腳踢,人群立即就給我堵死了,我大叫著喊冤,但咒罵聲早已漫天飛舞,沒人能聽見我在叫什么。
安保人員來的很及時,就差把老子打死了,我和她被帶到詢問車廂,一雙手銬把我拷在座位上,立刻就是一頓痛批,說的話難以入耳,我知道是她故意搞的鬼,也沒說什么,只感覺渾身都痛的厲害。
在之后的過程中她一個勁兒的給我使眼色,我也耐著性子接受教育等等,但我真的很想一腳給她踹飛。
乘警深刻的批評我之后,轉而開始給她講課,說單獨出行要如何如何提高自我安全意識,自我保護等等,最后說要把我扭送道公安機關起訴她才笑著開口,說我是他男人,前幾天吵架,只想報復一下,沒成想給我打的這么嚴重,連連道歉。
只看到那穿著制服的乘警瞪大眼睛吼道:“什么人這是,好好給我反省。”
我們倆被關在了詢問室,此時我再忍不住了,立即沖了上去,顧不得鼻青臉腫,狠狠的說道:“就算你是女人老子也忍夠了,說著就一腳給踹過去。”
但劇情的發展卻是我又一次挨了一個狠摔,她騎在我身上:“我是迫不得已,我們已經被發現了,之前就跟你說不要來找我,按照原定地點碰面,你為什么不聽?”
“老子說有急事,你耳朵聾了嗎?”我氣道。
她翻身起來拉了我一把,揪著我的衣領:“有事等下車了再說不行嗎?你到底還想不想活?”
我忽然氣的不知道說什么了,明顯她說的很有道理,便忍住火讓她自己去看視頻。
她看完之后想了想:“這樣,我和你去找霍婆婆,但是你不能再莽撞了,否則我真保不住你。”
“你認識我奶奶?”我驚訝道。
她笑著:“我知道的遠比你知道的多,什么都別說了,我們肯定會被送到派出所的,咱們要找個機會提前走。”
“不是……你,你怎么認識我家里的人,你們調查我?”我道。
“說起來,我們還算有點關系,這個以后再說吧,我叫黎皖,你叫我皖姐就行?”這是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這個笑容是可以治愈傷痛的,我自己本身對笑容沒有什么抵抗力,忽然著了魔一般的看著她,鬼使神差的叫了一聲:“皖姐……”
當我再想問的時候,火車已經開始減速,中途的站點應該要到了,她看了一眼,又去看看房間外面的情況,然后蹲在我身邊用發卡打開了手銬,輕聲說道:“跟著下車的人,不要慌。”
我點頭,兩個人鬼鬼祟祟的從人群中溜了出去。
上了出租車,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捂著清淤的臉:“沒想到你還有開鎖的手藝,多才多藝啊。”
黎皖沒做言語,兩個人在城里兜了一個多小時,最后在汽車站的邊上下車,然后攔了一輛黑車,以高額的價格包了下來,開往長沙。
中途我一直忍不住想問她問題,但她始終都緊繃著不言語,就好像到處都有敵人一樣。
車子一會兒走省道,一會兒走高速,折騰了整整十幾個小時才進入湖南地界,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在懷化下車,重新乘坐大巴到達長沙,過程之繁瑣神秘難以言表。
奶奶還是住在老房子里,這么多年,她從來也不肯離開,老爸也請了很多次,但顧忌到老一輩人念舊,也不好勉強,只得讓她老人家隨意。
我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奶奶是否知曉,按照老爸的性格斷然是不會告訴她的,我得先找個理由。
推開房門,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出現在我眼前,她的身子比以前彎了很多,正澆著花,似乎沒有注意到我和黎皖。
我走了過去,大聲的喊了一句她老人家才回頭來看著我,我本以為她會以前一樣高興的像個孩子似的,但奶奶卻淡漠的看著我,緩緩的說:“還好不算晚,跟我進屋吧。”
我和黎皖相視一眼,心說她老人家一直在等著我?
跟著奶奶進屋,黎皖非常有禮貌的問好,奶奶看了一眼:“喲,看你這模子,可是梅姑家的人?”
“奶奶好眼力,梅姑是我外婆。”黎皖很恭敬的回道。
奶奶從柜子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我:“梅十三的家我是去過的,我記得那里的味道。”
“奶奶,你在說什么呢?”我滿心疑惑。
奶奶提起一根桿子伸進了爺爺的遺像后面,一戳,房梁上立即滾下來一捆東西,激起滿屋子的灰塵。
我捂住口鼻:“這是什么啊?”
奶奶也用手帕捂著口鼻:“這是那個不孝子給你留的東西,是時候了,該是你知道的時機了。”
我蹲下去翻了翻,發現竟然是一大捆文檔,一袋一袋的起碼有好幾十斤,心說這不會是什么家族密辛吧。
“拿走吧,不要再我眼皮子底下看這些,我見不得。”奶奶說著遞給我一個扳指:“你大病初愈,這個玉扳指就送給你了,以后可要好好愛惜自己,吳家就你一個獨苗,下次被打后不準過來找我,看著晦氣。”
黎皖說道:“霍婆婆,有些事情你可能還不清楚,吳真現在情況很不好,那些人已經盯上他了,現如今吳家當家的爺不在,您是不是替吳家拿個話?”
“我一個老太婆拿什么話,倒是梅十三還有那股子勁兒,老的不成樣子了還拋頭露面,我可只想過清凈日子,就算他們找到我也得不到什么,只要他們有膽子,白沙井的墳井幾十年都沒裝滿,也正好填補填補。”奶奶說道。
白沙井……
那不是奶奶娘家嗎?
奶奶用桿子指著墻壁上用粉筆寫的一組數字,說道:“這串號中的7去掉,打過去,就說吳家今年的西瓜收成不怎么,請他過來施肥,只要能把瓜苗養好,一定付個好價錢。”
“這什么跟什么啊?奶奶,你到底在說什么?”我已經忍不住的問。
奶奶露出一個極難看的眼色,狠狠的說:“讓你打你就打,拿著這些東西,馬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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