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本晨不想就這么殘酷地破滅薛瑞的幻想，道：“薛教，我覺得吧，換一般人我不敢說，但程老師，我覺得很有可能會挺得住。他體格好，意志力強�！�

    “那太好了，那真的太好了，”薛瑞松開了緊皺的眉毛，雖然臉上依舊潮濕，“我就知道垂范不會就這么離開我們的。”

    “薛教我問你，羅佳華哪來的兩把槍？”方本晨刻意轉移話題。緩解一個人的痛苦，分散注意力是一種良策。

    當然了，這個話題，也正是方本晨想聊的話題。

    程垂范從灌木叢中竄出來，在挨了一槍之后踢飛了羅佳華的手槍這是大家都看見了的，程垂范把羅家華踢倒在地，把腳踩在羅佳華的胸部上，這也是大家看見了的。當時，很多人都吁了一口氣，以為程垂范把羅佳華控制住了。那就大功告成了。

    哪曉得這個時候又響起了槍聲？

    “其中的一把是我的。”薛瑞痛苦道，“羅佳華控制我的時候把我的槍下掉了�！�

    “這個狡猾的家伙！”

    方本晨才知道，他提出的這個話題也不是什么好話題，非但不能減少薛瑞的痛苦，反而增加了薛瑞的愧疚感。

    車子里便陷入了沉默。

    ……

    方本晨的皮卡車和薛琦貴的小轎車一前一后開進陽江縣人民醫(yī)院住院部。

    皮卡車尚未停穩(wěn)，薛瑞便沖下了車，跑到他父親的小轎車身旁，看著幾個警察極為謹慎地將程垂范從車子里抬出來。

    程垂范著實太大個了，身子太沉了，四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抬他都還較為吃力。

    程垂范緊閉著雙眼，呼吸也較為急促，臉色蒼白。薛瑞搶在中間拖著程垂范的身體，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一定要堅持住，垂范，你一定給我堅持住。到醫(yī)院了�！毖θ鹂拊V道。

    幾個人七手八腳將程垂范抬進住院部大廳，薛琦貴親自跑去打開電梯，而后反復囑咐大家小心，他則從樓道往上跑。

    他一個大肚子，也著實難為他了。眾多警察都跟著他跑樓道上外科。

    薛琦貴等人幾乎與薛瑞他們同時到達外科。

    值班護士走了過來。見了程垂范的情況，她一個轉身就跑去叫醒值班醫(yī)生，值班醫(yī)生一邊穿衣服一邊快速走過來。

    “怎么回事？”值班醫(yī)生問道。

    “和歹徒搏斗中了三槍，已經(jīng)昏迷了。你是值班醫(yī)生嗎？”薛琦貴問道。

    值班醫(yī)生點頭。

    “你是最好的外科醫(yī)生嗎？”薛瑞問道。

    “我……”值班醫(yī)生差點噎死。沒有人會這么問話的？這個小女警也太不給面子了。

    “給我把你們最好的外科醫(yī)生叫過來，快！給我快！”薛瑞吩咐道。

    “今晚不是方醫(yī)生值班�！毙∽o士嘟噥道。

    所謂的方醫(yī)生應該就是陽江醫(yī)院外科最好的醫(yī)生了。

    “還有什么值班不值班的，你沒聽懂薛教的意思嗎？”方本晨道。

    “不是方醫(yī)生值班，晚上怎么能叫他？”護士堅持道。

    “你不叫是嗎？”薛瑞拔出手槍對準了護士的頭。“你叫還是不叫？”

    不止是護士和值班醫(yī)生嚇一跳。

    “瑞瑞！”薛琦貴叫道。

    “趕快叫！就說院長請他！”值班醫(yī)生吩咐道。

    護士這才顫顫巍巍地跑去護士值班室打電話。

    “你們把病人抬去手術室，我提前做好術前準備�！敝蛋噌t(yī)生道。

    “不好意思了。”薛琦貴道，“我是公安局局長薛琦貴，給你們醫(yī)院帶來了什么干擾我會負責的。只希望你們盡力搶救。”

    手術室在六樓。值班醫(yī)生帶著抬程垂范的警察們進了手術室。不一會兒四個警察便被趕了出來。手術室的門隨之關上了。

    那個值班護士打完電話之后也進了手術室。

    樓道上便留了一大伙憂心忡忡的警察們。

    差不多也就一刻鐘的樣子，當然也許一刻鐘都不到，因為等人的時候時間總是顯得很慢，一個禿頂?shù)纳狭四昙o的醫(yī)生從電梯里走出來。

    薛琦貴和薛瑞同時迎上去，但是老醫(yī)生根本不搭理他們，而是快速地推開手術室的門，反手又把手術室的門關了。

    薛琦貴和方本晨幾個人面面相覷。

    沒有人說話。有一個警察實在忍不住咳嗽都捂住了嘴。也許并不是每個人都在祈禱，但可以肯定，大家都非常緊張。醫(yī)生的宣判在這種時候是非常權威的。

    沒想到幾分鐘之后手術室的門就打開了。所有人的心立即懸到了嗓子眼。

    “誰是病人的家屬？”老方醫(yī)生很是嚴肅的問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這里沒有病人家屬。我是公安局的薛琦貴。”薛琦貴走上前。

    “是我們的薛局長�！狈奖境垦a充道。

    “方醫(yī)生，麻煩您一定要將他搶救過來�！毖θ饠D過來道。

    “沒有病人家屬，那誰是型血的？病人急需要輸血！”方醫(yī)生并不搭理大家。

    沒有人吭聲。

    “這么多人都沒有一個是型血嗎？”老方醫(yī)生提高了分貝。

    “我，我們主要是不確定我們是什么血型�！币粋�三十幾歲的警察道。

    “那誰是型血的？”方醫(yī)生再次問道。

    “我是型血的�！毖θ鹆⒓吹�。

    “那你進來。還有，你們立即做好把病人送省府醫(yī)院的準備�！闭f著，老方醫(yī)生幾乎是拉著薛瑞的手進了手術室。

    大家都明白，這種時候醫(yī)生越粗暴就越說明醫(yī)生心里急，從而說明病人的病情越嚴重。

    轉而老方醫(yī)生又出來了，“想辦法和廣潭第一人民醫(yī)院外科聯(lián)系，讓他們最好的外科醫(yī)生做好準備，病人一到那里就動手術�！�

    交代完畢，老方醫(yī)生把手術室的門重新關上了。

    江東廣潭第一人民醫(yī)院，那是江東省最好的醫(yī)院，該醫(yī)院的名氣在全國都比較大，靠的是它的外科。找它的外科看病的人都要提前預約，薛琦貴是知道的。

    現(xiàn)在一下子怎么可能聯(lián)系的上？

    薛琦貴背著手在樓道上來回走動。眾人愛莫能助地看著他們的局長第一次這般糾結。

    忽然，薛琦貴一個大轉彎沖他的司機道，“你去車上把我的電話本拿上來。以最快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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