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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豐年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兩手打算

作者/花期遲遲 看小說文學(xué)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xué)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云三爺當(dāng)初因?yàn)榍嗌揭皇拢c趙家有些隔閡,想著趙豐年定然是活不成了,索性就再得罪一次算了,以后村里人都過得富足起來,還有誰會指責(zé)他沒良心,恐怕感謝他還來不及。

    “趙先生平日行事確實(shí)極得鄉(xiāng)親們敬重,但是他這次病重,恐怕是沒幾日活頭兒了,趙家娘子又是個精明的,難免先生去了之后,會生出些旁的心思來,給咱們村里抹黑,也辱了先生的一世清名。不如,咱們?nèi)ヌ粟w家,探望先生,也同趙娘子說說,要她把那碼頭的鋪?zhàn)雍妥龆垢姆阶咏唤o村里,村里鄉(xiāng)親們各家都湊些銀錢,給先生的后事辦得體面些。

    趙娘子若是應(yīng)下,四侄子就去府衙疏通疏通,放她個自由,若是她不應(yīng),咱們也就不必保她了,畢竟先生是咱們云家村的先生,他的性命也是鄉(xiāng)親們救回的,他留下的產(chǎn)業(yè)自然該歸到村里,怎么也不能落到外人手里。老哥幾個說說,是不是這么個道理?”

    有人出了頭,接下來就容易了許多,幾個族老紛紛發(fā)話,出謀劃策,連打幾套做豆腐的木器,甚至碼頭鋪?zhàn)訌恼l家挑人手去經(jīng)營都拿出來商量,只是,不知他們是有意還是無意,把剛才那句湊些銀錢,為趙先生安排后事的話,統(tǒng)統(tǒng)忘在了腦后。

    里正皺眉盯著手里的茶碗,聽得他們爭論不休,心里厭煩,始終沒有插言。

    王老爺子最先察覺到他臉色不對,伸手?jǐn)[了擺,示意眾人向上看,眾人這才驚覺剛才太過興奮,把里正扔到了一邊;餓。

    云三爺仗著是里正的本家三叔,開口問道,“四侄子聽了這半晌,可是覺得有何不妥啊。你常進(jìn)城去行走,見識自然不同,你說兩句,大伙都聽著呢。”

    里正放下下茶碗,嘆了口氣,“諸位叔伯,我還是覺得這事兒提得過早,別說趙先生如今還沒病去,就算他當(dāng)真去了,也要燒了三七再提,否則被外村人得知,豈不是要戳咱一村鄉(xiāng)親的脊梁骨。我看這事,還是再往后拖拖吧。”

    他起身簡單行個禮,道,“今日吹了風(fēng),頭痛難忍,先進(jìn)屋去躺會兒,就不陪叔伯們閑話了。”說完,當(dāng)真推了內(nèi)室的門進(jìn)去了。

    幾個族老面面相覷好半晌,都覺心里有些發(fā)堵,本來伸手就能抓到的鴨子,就這么生生的只讓看著,不讓抓。這滋味可不好受啊,但是,里正平日敬著他們是長輩,遇事多于他們商量,真論到在村民中的威信,他們誰也不如他,他如若不點(diǎn)頭,他們謀劃的再好也是白搭。

    云三爺黑著臉,帶頭起身走了出去,幾位族老也臉色不好的隨后告辭。

    里正娘子送了他們出了院門,就一溜煙兒的跑回屋里,坐到半躺在炕上的里正身邊,小聲罵道,“三叔他們真是越來越財(cái)迷了,怎么什么缺德事都要干啊。人家趙先生夫妻可都是好人,上次我去送銀錢,人家趙娘子半點(diǎn)兒怨恨之心都沒有,反倒安慰我說,鄉(xiāng)親們過日子都不容易,她自己想法子湊銀子給先生治病,不想拖累大伙兒。真是,說得我都跟著掉眼淚。”

    里正嘆氣,“這話在家里說說就行了,出門可管好你那張嘴,三叔他們也是怕趙娘子把這鋪?zhàn)雍投垢阶訋e人家。”

    “呸,我剛才可聽見了,三叔他們就是想奪了人家的鋪?zhàn)雍头阶樱缓笤侔讶艘毁u了事,哪有這么喪良心的啊。”

    里正坐起身,“大伙兒也是窮怕了,都想日子好過些。我也有些動心,那鋪?zhàn)舆罷了,村里留了,最后也要賣出去,倒是那豆腐方子,如若得了,像三叔他們說的開個作坊,可是長流水的進(jìn)項(xiàng)啊,月月都有銀子拿,家家日子都能好過不少,也能給蒙學(xué)里再聘個有才學(xué)的好先生來。”

    如若提別的,興許里正娘子還能堅(jiān)持些,但涉及到蒙學(xué),她也嘆氣了,家里小兒就在蒙學(xué)讀書,聘個好先生,可關(guān)系到兒子將來考功名啊。

    “不管怎么說,就算要奪趙娘子的鋪?zhàn)雍投垢阶樱惨鹊节w先生沒了以后,而且也不能聽族老們的話,把趙娘子報(bào)到府衙去。她那般好的女子,又精明又勤快,賣去做奴仆太可惜了,哪怕讓她就住在村里,在作坊做工也行啊。”

    里正點(diǎn)頭,“我再想想,你去做飯吧。”

    里正娘子起身理理衣裙,想起趙家夫妻模樣,到底心下不好受,嘆道,“趙先生有學(xué)問,長得又好,看著也不像貧苦人家出身,趙娘子雖說是個丫鬟出身,但也能寫會算,想必她的主家也是個不凡的。不知這兩人當(dāng)初都遭了什么難,流落到咱們這窮鄉(xiāng)僻壤來了。你說能不能像戲文里唱的那樣,以后有什么大富貴的親人找上門來啊?”

    說完她自己又笑了,畢竟那是戲,平常日子里怎么會有這事呢。她轉(zhuǎn)身出門去做飯,卻沒看見里正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圓,他怎么把趙先生夫妻的身世忽略了,仔細(xì)想想趙先生平日里說話行事,倒真與城中的大戶公子一般,當(dāng)日救他回來時,身上的衣衫也是好綢緞的,難道,他真是什么落難的貴人?

    如若是這樣,他可要好好思量思量了。

    護(hù)著趙娘子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而且是占住了道理,族老們惱怒也說不得他錯。

    但是有一日,趙先生醒了,當(dāng)真有著驚人身世,他絕對就是賭來了一場富貴。退一萬步說,就算趙先生真去了,他再同趙娘子商議鋪?zhàn)雍投垢阶拥氖拢K槐毁u做奴仆,也算仁至義盡了。

    他這般想著,打定了主意,頭也不疼了,飯桌兒上就著兩個小菜,倒是喝了半壺桂花酒,惹得他娘子疑惑不已。

    一晃兒又過去兩日,趙豐年還是沒有醒來,瑞雪有些心煩,給他喂藥時,手下沒了準(zhǔn)頭,就灌得急了,藥汁兒順著趙豐年的鼻子嗆了出來,吳煜又不在家,她手忙腳亂的拿了棉布巾子去擦,待收拾干凈了,也浪費(fèi)了小半碗藥汁兒,心疼得她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一枚赤炎果吃四日,一副藥里就是將近四十兩銀子,相當(dāng)于她在碼頭忙了兩月多,真是太浪費(fèi)了。

    她正懊惱著,突然覺得袖子一緊,低頭看去,下一刻卻徹底打翻那剩下的金貴藥汁兒,眼淚如夏日急雨,也沒有個征兆,就噼啪落了下來…

    趙豐年微微抿動嘴唇,嘗到那滴在上面的咸苦淚水,忍不住輕輕嘆氣,再世為人,再次見到這個女子,真是歡喜至極的事。

    他這般感慨著,等了好半晌,瑞雪卻還在哭,他極心疼,奈何積攢的一點(diǎn)兒力氣都用在剛才那舉手之間,如今想要開口都難,只得靜靜看著她哭得眼睛越來越紅。

    瑞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這個人活過來了,她應(yīng)該高興才是,可就是止不住淌眼淚,好似要把這些時日受得委屈,壓在心里的恐懼,統(tǒng)統(tǒng)宣泄掉一般。

    直哭了一刻鐘,她才勉強(qiáng)忍了淚,胡亂抹了兩把,就抓了趙豐年的手,嗔怪道,“你都花了我好幾百兩銀子了,再不醒來,我就要把你扔到雪地里去了。凍上個三天日夜,看你還醒不醒?”

    趙豐年勉強(qiáng)勾勾嘴角,這個女子從來都是嘴硬心軟,別看她說的這般狠戾,如若他當(dāng)真吹了一絲冷風(fēng),她恐怕第一個跳出來給他加棉衣。

    轉(zhuǎn)念想著她剛才說起花了幾百兩銀子,他有心想問,她是否看到了書里夾的信,又沒有說話的力氣,只得把眼角用力斜向木床那側(cè)。

    瑞雪猜到他的意思,張口想把今日之事說給他聽,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畢竟才醒來這么一會兒,精力不濟(jì),就不讓他跟著生氣、擔(dān)心了,以后等他痊愈了再說也不遲,于是就笑道,“放心,銀子拿回來了,我又買了一枚赤炎果,大夫說這果子對你恢復(fù)有好處,咱們多吃上幾日吧。”

    趙豐年微微一笑,放了心,就合眼繼續(xù)養(yǎng)神。

    瑞雪小心翼翼替他掖了被角,下地去灶間蒸了蛋羹,喂了他半碗,剩下的她就胡亂吃了。

    趙豐年慢慢睜開眼睛,瞟了瞟她的手,瑞雪會意,微微一笑,伸進(jìn)被子里去握了他的手,緊緊的,暖暖的…

    兩人這樣一躺一坐靜靜相對,都覺對著世間再也沒有什么奢望,只要能這樣互相依靠著,互相守望著,安寧度日,白頭到老就好。

    可惜,如此不過半個時辰,吳煜和大壯就跑了回來,推開屋門就喊道,“姐姐,村里人在商量奪咱家鋪?zhàn)印?br />
    瑞雪生怕趙豐年聽見,勾起胸中氣怒,狠狠瞪了吳煜一眼,“哪里聽來的閑話,就當(dāng)了真?”

    說完,穿鞋下地,又說道,“先生醒了,你去告訴你張家大叔和嬸子一聲,記得先別讓外人知道。”

    “先生醒了?”大壯歡喜極了,不等吳煜回話,就拉著他跑出去了。

    瑞雪悄悄看了一眼趙豐年,見他臉色平靜,呼吸也不見太大起伏,以為他又睡了過去,就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

    趙豐年聽得關(guān)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眼里哪還有半點(diǎn)兒溫情脈脈,滿滿都是冰霜酷寒。原來她剛才眼淚掉得那么急,不只是擔(dān)心他的病情,也是因?yàn)槭芰宋桑?br />
    在他昏睡的日子里,這村里人到底做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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