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傲曾經(jīng)是無極仙宮四閣之一的云水閣閣主,在上古之時,曾被無極仙宮派往虛冥界執(zhí)行什么秘密的任務(wù),沒想到從此就一去不返,后來便被無極仙宮除名,成了總所周知的無極仙宮的叛徒。”當(dāng)懷斂說出這話的時候,周圍靜默地幾乎可以聽見銀針落地的聲音。
“那為何這許多年來,你們無極仙宮也一直未曾清理門戶?”莫奕覺得有些想不明白,既然卓傲是無極仙宮的叛徒,那么,他們早就應(yīng)該會派人來收拾這個道門不幸才是,為何之前卻絲毫沒見動靜,容得卓傲在虛冥界這般囂張,而且一般叛逃的人不是應(yīng)該低調(diào)處事么?可卓傲那老家伙渾身上下,就一點都沒散發(fā)著低調(diào)的味兒,隨心所欲,狂傲不羈,俾睨天下。
那是一位在虛冥界這千百年的歷史長河中,一直堅持不懈的提著斗大的醬油桶,在寒風(fēng)中風(fēng)騷而張揚(yáng)地?fù)]毫潑墨的主兒。
“一來義父離開無極仙宮之后,并沒有泄漏絲毫關(guān)于無極仙宮的秘密,也算不上罪大惡極;二來,似乎是掌門師尊刻意要放他一碼,師尊說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天意,所以并不允許門下弟子去找他的麻煩。”罌漓漓注意到,懷斂說起掌門師尊的時候,面上同樣帶著一絲敬意,看來對他來說,掌門師尊和義父卓傲,似乎都是非同尋常的存在。
這懷斂,似乎也是個重情義之人。
罌漓漓忽然間明白了為何他早就知道無極仙宮內(nèi)有人容不得他,卻依舊假裝不知情,對他們百般忍讓。
“那,你們無極仙宮這次來虛冥界大陸布下這‘玄墨伏羲陣’,又是為了什么?”說了半天,問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莫奕此時忽然對于這個憑空冒出來的也許是同母異父的,年紀(jì)比他老爹還大的大哥有了些許認(rèn)同,至少這是罌漓漓頭一回看他對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露出這樣柔和的表情。
也許莫奕自己并不知道,但是他此時面對懷斂的表情,卻是極其平和,并不像莫奕平時面對那些旁人時所擺出的那副疏離的模樣,而是自然得就仿若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兄弟一般,血緣啊,果然是個可怕的東西。
“這是無極仙宮的秘密,我不能告訴你。至少現(xiàn)在,我還是無極仙宮的人。”懷斂此時倒是也坦誠了不少,他看向莫奕的表情卻是多了幾分灼熱的溫度,只可惜,說出來的話兒還是讓所有人都失望了。
“我看未必吧,至少你那兩個師弟,似乎并沒有把你當(dāng)成真正的師兄看,否則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而且,你身上的那個‘靈音’,還會給你帶來更大的殺身之禍!”罌漓漓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心想,這個壞人干脆就由自己來做吧,雖然與懷斂萍水相逢,但是,罌漓漓卻有種直覺,這個人和莫奕一樣的倔犟,大概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被逼上絕路絕對不會主動背棄無極仙宮的人,可是,人家都已經(jīng)算計他到這個地步了,若是任由他這樣迂腐下去,怕是只有死路一條。
罌漓漓是個護(hù)短的人,既然她愛莫奕,自然愛屋及烏,懷斂既然是莫奕的兄長,那么,她也不愿意看他落個凄涼的下場,所以,干脆一狠心,把那些已知的真相以最惡毒的方式說了出來。
她知道,這個懷斂必是對師門感情極深,若非讓他對無極仙宮失望到極致,他是決計不會做出任何大逆不道之事的。
可是,懷斂的態(tài)度卻讓罌漓漓從失望到憤怒了,他只是低垂著眼眸,并不接話,似乎并不否認(rèn),也并不如罌漓漓所愿一般認(rèn)清自己目前的處境,這個模樣讓罌漓漓心中更加火起,這什么人啊,大老爺們,干脆點不行么?裝什么深沉?好吧,罌漓漓下意識地忘記了自己身邊那位也是個喜歡裝深沉的主兒,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莫奕的所有缺點在罌漓漓眼里,都是睜眼瞎一般直接過濾的。
“你說你一個大老爺們,做事干脆點行不?你到底想怎樣?干脆點給句話,別跟我們打啞謎。”眼見懷斂還是那副執(zhí)迷不悟,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圣母表情,罌漓漓這顆小火炮直接就炸開了,雖然感覺到莫奕的手在她的腰間微微地使了點力,似乎是在警告她別太過火,不過,罌漓漓是誰啊?那是虛冥界排的上號的熱血女青年,她若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熱血沖腦的時候那是見鬼殺鬼見神拭神的主兒,哪會怕這點威脅?
不客氣地甩開莫奕箝在她腰上的手,兩步跳到懷斂跟前,因為身高的差距,她只能踮起腳,叉著腰,卻是氣勢洶洶得理不饒人的態(tài)勢:“給句話啊大哥?啞巴了?”
那咄咄逼人的模樣,不知道的人看了,說不定還會以為是懷斂對她始亂終棄被她千里追殺來著。
而懷斂雖然武功高強(qiáng),可惜本質(zhì)上卻仍算是個相對純樸的娃,哪見過這等陣勢,雖然以前在無極仙宮的時候,也有不少師兄弟看不慣他,暗中給他下絆子,但是礙于懷斂那在年輕一代弟子中絕無僅有的卓然實力,誰也沒有膽量這般正面挑釁于他,更別說被一個女子這樣咄咄逼人地追問,所以,就算是英雄,也有氣短的時候啊。
懷斂下意識地抬眼向莫奕求助,懷斂雖然性格有些冥頑不靈,但是絕對不是傻子,之前就已經(jīng)看出了這個女子和自己新認(rèn)的弟弟之間關(guān)系斐然,所以此時,他也只得硬著頭皮向莫奕求助。
“漓漓!別鬧了!”莫奕這會兒也頗有些尷尬,不管怎么說,眼前這個人也算是他的大哥,雖然心理上來說還有些接受不能,但是,血緣的聯(lián)系卻是如何都割不斷的,特別是莫奕對于他早已去世的娘親是懷著很深的感情,而懷斂,雖然他們也許是異父的兄弟,但是同母卻是不爭的事實,沖著這一點,莫奕也不可能再把懷斂當(dāng)作陌生人看待。
莫奕趕緊上前想將罌漓漓拉開,卻沒想到,小姑娘倔起來,十匹馬都拉不回來,罌漓漓惡狠狠地瞪了莫奕一眼,甩開他的手:“他是你大哥,你以為我會害他嘛?”
莫奕語塞,他知道罌漓漓的良苦用心,可是,也不能做得太過火是吧?
不待莫奕做出下一步反應(yīng),罌漓漓如同連珠炮一般又向懷斂開火了:“說實話,你和我萍水相逢,按理說,我真沒必要讓自己扮這個壞人,說句無恥一點的話,我罌漓漓這輩子是非莫奕不嫁,也許明天你就是我大伯子,咱們就是一家人,我犯得著非要跟你過不去么?我又不是犯賤!”
這話一出,不光懷斂忽然抬起了眼,連身后的莫奕都被嗆住了,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這丫頭,怎么說話呢,有這么直接的么。
不過這時莫奕卻打住了阻止她的念頭,也許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卻是最喜歡她這一點的,有話直說,毫不遮掩,率直得可愛。
罌漓漓卻視若無睹一般,繼續(xù)炮轟著懷斂:“可是,就是因為你是莫奕的大哥,也許有一天會成為我的家人之一,所以我不想看你一步一步把自己推入泥潭,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你一味忍讓就能解決的,今天他們下黑手整你,你忍了,明天,他們聯(lián)手起來驅(qū)逐你,你也讓了,后天,他們要來剝你的皮抽你的筋呢?你是不是要把自己脫干凈讓他們來扒?的確,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但并不是讓你一味地忍讓!忍讓能給你帶來什么?能保護(hù)你的家人么?能保護(hù)你自己么?能讓正義得以聲張么?能成就你心中的理想么?別傻了,只會讓你萬劫不復(fù),最后落個迂腐鳥人的身后名。”
瞧著罌漓漓將懷斂說得瞠目結(jié)舌,半晌不知道該如何言語,面色乍青乍白的模樣,那方才還在一旁看熱鬧的魏星影等人此時都暗自在心中感慨,這丫頭的嘴巴,可真毒啊。
此時仄仄和紫云獸似乎已經(jīng)將那對妖狐的雙生子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此時也頗為好奇地瞧著他們的漓漓姐發(fā)飆的模樣,兩人的眼里卻無一例外的都是無比崇拜之色....
漓漓姐好帥!竟然對那個無極仙宮的高手這般大呼小叫!
那廂的罌漓漓壓根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了帶壞小朋友的壞榜樣,她長出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對懷斂又說了一句:“好男兒志在四方,與其成天困在同門的明爭暗斗之中忍氣吞聲,還不如主動邁出一步,也許走出去了,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你懷斂天縱英才,又何必作繭自縛,將自己困在這自己設(shè)的囚籠之中?”
這一番話終是在懷斂那原本冰封的心中蕩開了一片漣漪,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那對于懷斂來說,是何等遙不可及的奢望?可是,卻又那般讓他向往!
作繭自縛?!他真的是在作繭自縛么?
懷斂終于緩緩地抬起了頭,定定地瞧著眼前這個身高只及自己胸前,卻無比烈性的女子。
膚白勝雪,下頜尖尖,漆黑長發(fā)只閑散地用一根長絲帶隨意束起,散覆在雙肩,襯得一雙眸子清亮如水。
這樣的容貌和她的性子真真是冰火兩重天。
若不是方才聽她那一席話,他如何都不會想到,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是有著巾幗不讓須眉的氣魄,難道他懷斂的心境竟是還不如這樣一個女子么?
就在懷斂的心防被罌漓漓的一番話悄無聲息地撕開一條小縫的時候,忽然,似是感覺到了什么,懷斂的眉峰一蹙,驟然從懷中捻起一道藍(lán)色符咒,急急拋向空中,只見眾人身前,驟然就立起了一圈深藍(lán)色的環(huán)形屏障!
這時,只聽哐鏘哐鏘地聲聲巨響,無數(shù)柄巨劍從天而降,與那深藍(lán)色的屏障激烈地碰撞!
又是無極仙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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