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每次來的時候，葉青蘩一定在書房。
蘇慕的媽媽叫葉青蘩。
“蘩”這個字，蘇歆只在《詩經》里面見過，“倉庚喈喈，采蘩祁祁”。
這個年近五十的女人，有著很多高雅的愛好，比如書法，比如繪畫，比如養花，偶爾蘇歆也會見到她在練瑜伽。
在蘇歆的記憶里，母親一直是這樣的生活方式。
二樓的最里面才是書房。
到了門前，蘇慕敲了敲門，里面過了幾秒鐘才傳出聲音，示意他們進去。
蘇歆從蘇慕和梁音并排站著的縫隙間瞄到淡綠色的裙邊。葉青蘩一年四季都穿旗袍，這也是為什么蘇歆覺得她不是這個年代的人。
在蘇歆的印象里，葉青蘩的外貌好像沒怎么變過，身材也一直保持得很好，旗袍能被她穿出需要的那種文氣的韻味兒來。
“今天遲到了。”母親有些刻意地瞥了一眼梁音。
她的聲音淡淡的，蘇歆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臉上應該也是沒有絲毫見到兒子的喜悅之情的。
這個常年喜怒不形于色的女人，還真是讓人覺得可怕。
“是，母親。”蘇慕回應著，但也不解釋。
一般回老宅的日子，他們都會起個大早，在八點之前就趕到。
但今天早上不知怎么的，蘇歆第一次被蘇慕叫起床的時候，她應了一聲又睡了過去，等到她再次醒來時，已經8點多了。她慌慌張張地起床穿衣服下樓，卻看到蘇慕在客廳里拿著平板電腦瀏覽新聞。
要死要死，這么重要的日子她還是睡過頭了。
她馬上要道歉，卻聽到蘇慕說今天不用著急。
本來，蘇歆以為蘇慕說不用急代表著母親不會在意這些，但沒想到不是。
好在蘇慕也沒解釋遲到的原因，更沒有把她供出來。有蘇慕護著，真的是犯什么錯都不用擔心。
這時，梁音聲線輕柔地跟葉青蘩打招呼。
“伯母，您好！”
葉青蘩沒說話，過了幾秒鐘才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以蘇歆多年的經驗，母親這樣子做可能就是不太愿意搭理人的意思。但是出于良好的教養，她又不能無視別人的問好，只淡淡地回應了一聲。
蘇歆這時候沒空笑話梁音，因為接下來就輪著她了。
“蘇歆呢？”
這也不怪母親沒有看到人。蘇慕和梁音在前面，蘇歆比較矮，低著頭跟在后面，完全被擋住了身體。
經這一提醒，蘇歆冷汗都下來了，她趕緊從蘇慕的身后跳了出去，暗暗地清清嗓子低眉順眼地說：“母親，我在的！”
她一說完，母親也是“恩”了一聲，卻也沒責怪她什么。
蘇歆這才松了一口氣。
“手上拿的什么？”母親問。
“哦哦，這是生日禮物。”
母親看了看她，聲音淡淡地說：“今年倒是多準備了一樣。”
蘇歆剛想解釋說，因為今年不一樣，但馬上聽到葉青蘩說：“放這邊吧！”
蘇歆扁扁嘴，不讓她解釋正好，免得說多錯多。
她輕輕走過去，把禮品盒和賀卡，放到書桌上。
梁音臉上堆著笑：“伯母，知道今天是您的生日，所以我——”
“非常感謝梁小姐今天能來。”母親截斷梁音的話，“我跟蘇慕有點兒事情要談，梁小姐還請到客廳坐一會兒。”
葉青蘩這么一說，梁音已經伸到包里去拿禮物的手，只好訕訕地縮了回來。
“嗯，好的，那你們聊。”梁音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和尷尬，被她很好地隱藏在已經練習了不知多少次的完美笑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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