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點頭,還親自將李太醫送出寢宮,看他投身隱入茫茫黑夜中,我始終未將目光收回.輕倚在宮門之側,芝桃上前攙扶著我,“主子,睡去吧?”
“我想出去走走。”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順著她的力道朝外走去。
夜幕流聲碎,群壑鳥棲定,昭鳳宮游蕩了許久,我有些疲累,正想吩咐芝桃回寢宮之時,我突然想到了夏雨與尹施晶,我好奇的問,“夏雨與尹施晶現在何處?”
“在之前的太后駕崩的西鶴園。”
我突然興起,便要芝桃帶我去,她稍有些猶豫,隨即使領著我朝西鶴園而去。
這條路很漫長,多年再踏入這里又想起太后死前那幽怨的眼神,黑暗無底的深淵一樣,讓人不寒而栗。
如今的西鶴園比起當年破舊了許多,殘破的屋檐下有即將掉落的瓦片,四周還有揮之不去的腐臭和潮濕的霉昧。
難道,夏雨和尹施晶就住在這樣邋遢的地方嗎?
蕭錦城,她們都是曾經那樣愛慕你的女子,你曾經也那樣寵愛過她們,為何當她們沒有了任何價值的時候你卻能這樣無情的將她們丟在這不聞不問?說起來,尹施晶才是最無辜的吧,當年雅夫人的流產與絕子湯根本是蕭錦城有手策劃,原本將我推出去,可是,蕭錦城卻將罪名禍給尹施晶,她或許到現在還不明白,到底是誰害了她。
門微掩著,四處爬滿了蜘蛛網隨風飄灑著,芝桃伸手將其拂凈,然后再將門推開,‘咯吱’一聲響,一個黑影突然躥了出來,凄厲中夾雜著興奮,“皇上終子要接我回宮了!”
我不禁打了個冷戰,芝桃被嚇的連連后退,一把躲到我身后,伸出一只手指著那個身影,“主子……鬼呀!”
我凝眸望著那個黑影一步步的踏出門檻,衣衫襤樓,蓬頭垢面,她的眼睛帶著興奮在我們身上來回打轉。
月光的傾灑照耀下,將她的臉完全呈現出來——尹施晶。
我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竟是當年那個高傲不可—世的尹施晶,難道進入冷宮之人都會變成這個樣子嗎?
我正想上前開口詢問,又見一個身影躥了出來擋在尹施晶前面,是夏雨!曾經那個有些囂張卻很嬌俏再后來那么高高在上的女子。
不過她相較于尹施晶的衣著的狼狽,算是正常一些的了。
“皇上……皇上在哪?青書哥哥在哪?他……在哪啊!”
夏雨四處張望了許久,終沒有見到人影,便收回了目光,恨恨的瞪著尹施晶,“做夢吧你,青書哥哥怎么還會來……”
“怎么不回來?皇上是愛我的,他不可能丟我一直在此的,他會來接我回去的……”尹施晶喃喃的開口,依舊不能接受自己將永遠囚禁在冷宮的事實。
“哈哈,青書哥哥愛你?做夢吧,青書哥哥誰都不愛,他誰都不愛!哈哈……哈哈。”夏雨仰天大笑起來,可是,笑中卻又滿是哭泣之音,“你們一個個都是蠢貨,蕭錦城根本沒有心,根本沒有愛,你們還這么愚蠢的去愛他,去飛蛾撲火!他的眼里只有權利,只有他的皇位,在他眼里任何人都能利用……任何人……我真為你們這群女人感到可悲.還是我的青書哥哥好還是青書哥哥好!”
夏雨笑著笑著流下一抹清淚,似乎沉溺在自己的回憶之中!
原來夏雨一直都不曾忘記以前和蕭錦城在離島發生的一切事情!蕭錦城,她由始至終最初的愛戀,卻是最終讓她生不如死之人,所以才讓她這樣如癡如狂!
尹施晶因夏雨的話后退幾步,無力的靠在朱紅大拄之上,夏雨將目光放到我身上,突然目露驚恐之色,“你你……你不是死了嗎?”
她滿眼的不可置信!
“你還記得我?”我平靜的面對著她的激動之色。
面前的夏雨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高傲,看上去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芝桃也漸漸平復了恐懼之色,由我身后站了出來。“你竟然,竟然沒有死?不知道是聽誰說過的,說你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了,可是沒想到,你竟然又回來了……你回來了,你又回來搶青書哥哥了……”
夏雨朝我走近了一步,“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離開?既然你一次次的選擇離開,那么又為什么一次次的回來?安懷心,你看我可憐嗎?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可憐嗎?其實,看到你回來,我突然覺的自己并不可憐。”
聽罷,我搖了搖頭,“不,我不覺得你可憐!”因為你今日所得的都是你之前欠下的!
“是啊,我不可憐,我一點都不可憐……”她接連又笑了起來,“都說你是青書哥哥最愛的女人,青書哥哥因為你而差點毀了江山,原本我不相信,可是現在……你可知你父親因何而死?”她陰沉的看著我嘿嘿一笑。
“你知道什么?”我心里一驚,頓時有些呼吸發緊的問著。
我父親,安柄成?他不是因病而死嗎?難道這里面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嗎?
夏雨聽我問,頓時嘿嘿的笑了幾聲,“你想知道嗎?想知道就幫我把嚴青木請來這里,我要見他!”
嚴青木,夏府夏丞相的義子,背叛了離島投靠蕭錦城的人,如今封為尚書的,嚴尚書!
我看著她格外認真的表情,我笑了笑,“好,我會把嚴青木請來見你!但是,你一定要告訴我,我父親真正的死因。”
夏雨帶著詭異的笑盯著我的眼睛,幾乎要看到最深處,“我會的,只要你讓我見到嚴青木。”
尹施晶卻突然朝我沖了上來,芝桃一見不好,連忙擋在我面前,“你干什么!”
看著尹施晶一步步朝我沖過來,目光中帶著憤恨,夏雨一個上前,狠狠的抓住尹施晶的頭發,“臭女人,你要對她做什么!她還對我有價值呢!”
“你說皇上最愛的人是她……你說是她!!”尹施晶瘋狂的尖叫著,聲音凄厲,在這寂靜的西鶴宮如此駭人。
芝桃真的是被尹施晶嚇到了,連忙攙扶著我,“主子,咱們快回宮吧,您忘記了,太醫說您不能受驚啊!”
“夏雨你等著我,希望到時侯你能把實情告訴我。”臨走之時我又看了看夏雨,沉聲說完才同芝桃離去。
步出西鶴宮,仍然可以聽見尹施晶的尖叫聲聲。
皇上是我的,是我的,你們都別想把他搶走!
尹施晶,你竟真的如此愛蕭錦城嗎?
如果她知道把她遞進冷宮,將罪名嫁禍給她的人正是她一直牽掛的‘皇上’呢?
到那時她又會做何感想呢?
次日,一大早我使著春蘭打聽了一下蕭錦城今日的動態,她告訴我說蕭錦城協同翰林院嚴尚書此時正在御花園召見那位科文武狀元。
一聽到此我就覺得這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既可以見到那個讓我覺得熟悉的‘穆天顏’,又可以見到嚴青木。
我隨手披上—件薄杉,發髻上輕別—枚翡翠薰玉簪,使隨著春蘭而前往御花園。
青書妝,伊人笑,李公公遠遠見著我來,立刻跑到蕭錦城身邊通報了一聲,他點了點頭,再朝我看來。
而我的目光看的卻是與蕭錦城和嚴青木并坐圓桌之上的那位少年……漸漸走近,那少年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我怎么看都覺得眼熟。
“心兒,你怎么來了?”蕭錦城起身朝我迎了過去,親昵的執著我的手,我有些不自在。
蕭錦城真是個善變之人呀,昨日還當著我的面和蘇巧云如此柔情,今日卻有對我這樣,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突然有些懷念當初與他在小竹屋的七日,沒有權利在身,一切都是透明如紙,“我聽眾人皆夸科文武狀元年僅十五歲,所以一時止不住好奇就過來瞧瞧。”
我再次將目光投放到他身上,說不出來的熟悉之感,“聽說狀元名叫穆天顏?”
這時,那名少年也由石凳上起身,朝我作了個輯,“回主子,正是。”
聽到他的聲音,記憶突然如泉水般涌出。
“李伯伯一共有七個兒子,這七個兒子又各自有一個妹妹,那么李伯伯到底有幾個兒女?”
“姐姐我知道,一共有八個!小妹妹最小,上面有七個哥哥,七個哥哥都有這一個妹妹,所以有八個孩子!”
“穆天顏,你父親為你取這個名字一定有他的用意吧,出仕朝建,幕得天顏。”
他一愣,猛的抬頭看著我,目爍不定。
僅僅望了我一眼便立即將頭低垂而下,似乎有些失望。
原來也真的是那個孩子,當年真是沒看錯他,確實是個人才。
十五歲而已啊,就能出仕為官,可見他的才學是真的高人許多。
怪不得當初出了那種問題,他都能回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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