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壺被擱置在雪地里,紅色的鞭炮火紙零零碎碎地灑在雪地里,大學紛飛里,沈頤突然將梅花枝一橫,遞到她面前。
大紅燈籠下,四目相對,綿長寂靜。
他唇角勾著笑,“來啊,我教你。”
楚若珺伸手捂住了那支梅花,沈頤使壞般的用力往前一拽,直接將她從地上拽到自己的懷里。
她的鼻尖蹭過他領口的衣袍,有酒氣有暖氣還有一種溫和的淡香。
她的臉忽然紅得厲害,邊往后退了一步,邊說,“我也去折一枝梅花,我們切磋一下吧。”
男人溫熱的掌心落在她微涼纖細的手背上,扣緊,不許她拿下來,“不是說要學一招兩式嗎,怎么又變成切磋了。”
這一冷一暖的接觸,讓楚若珺臉上又是滾了一層紅暈。
沈頤握著她的手,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舞起,明快的黃和淡雅的紫色交織在一起,他在她的耳邊說:“楚若珺,今晚我對你有些不滿意。”
楚若珺詫異,眼角的余光伴隨著口中一聲:“嗯?”
風雪中,沈頤身姿挺拔,語氣柔和了幾分:“你怎么沒有問我想要娶的姑娘是誰?”
楚若珺郁悶,萬一不是我呢。
沈頤才不管她郁悶的表情,繼續說道:“今天晚上你不像之前那樣爽朗了啊。”
唔......是呢,你記得這么清楚啊。
楚若珺隱藏著微笑的弧度,心里偷偷愉悅著。
其實她很想很想,做他喜歡的那個姑娘。
沈頤見楚若珺無動于衷,加重了語氣,“喂,我之前暗示過你那么多次,你到底知不知道啊,我剛剛和你說了那么多話,你有沒有在聽啊。”
楚若珺握著樹枝,呆呆地看著他:“我在聽。”
沈頤彎了彎唇,發色生墨,山水畫般的明凈。
他說:“若珺,其實我想娶的姑娘是你。”
她抬眸,對上他溫柔的目光,望穿秋水般的姿態。
霎時,周邊的喧鬧好像在瞬間銷匿而去。兩人四目相對,透過彼此的眼神,直視到了對方的內心世界。
他繼續道:“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記住了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的你,你很特別,我也很不一樣,不如我們在一起,一定會很瀟灑愜意。”
楚若珺眨著大大的眼眸問他,“可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想做,比如說,要堅持習武,要堅持為我哥哥報仇,你能理解我嗎?”
“當然能,你做什么,我都理解你。”
楚若珺輕抿嘴角,掩去那一抹羞澀。
沈頤盯著她的臉,聲音平和,“若珺,我知道這件事也許有些唐突了,不如這樣,等到正月十五元宵節,你去賞燈的時候再告訴我你的心意,好不好?”
她點了點頭:“好,我一定會去的。”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了于唇齒,沈頤也只是笑。
看著她恬靜可愛的容顏,心中柔軟,沈頤默默禱告,他的姑娘一定要答應自己啊,真的,真的求老天爺保佑。
楚若珺淡笑:“我還有一個煙花沒放,一起放吧。”
好看的唇角上挑,沈頤眉眼溫柔,說:“好。”
楚若珺拿著一個火折子,點燃一個自己留下來舍不得點的最大的煙花,沖天而起的光彈在夜幕中劃過一道明亮的痕跡,直竄入夜色深處,爆裂開來,化為一副幾乎可以炫亮半個天空的絢麗飛瀑。
“真好看啊,可惜就是太短了。”楚若珺不禁感慨。
“煙花雖短暫,但是至少綻放過,我愿意陪你看每一場煙花,看每一場梨花開花落,直至生命的盡頭。”沈頤注視著他,清朗的聲音蘊含著深深的柔情,濃郁的扯不開,像是一灘蜜糖。
還是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這般話。
對于一個青春年少,滿懷少女心思的姑娘來說,哪里能抵御得了他這番情話。
楚若珺一時間心思柔軟,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沈頤揉著她的頭發笑道:“外面太冷了,回去歇息吧,乖。”
那一聲乖,說的楚若珺心湖那叫一個蕩漾。
她也不著急,朝著沈頤伸出手:“壓歲錢。”
沈頤嗤笑,壓歲錢都是長輩送給晚輩,哪里有同輩之間給壓歲錢的。
而且,身為一個皇子,他并沒有隨身帶錢的習慣。
“下次賞燈的時候補給你。”沈頤忍著笑,“你要記著,清河北岸,那里的花燈最好看,我在那里的亭子等著你。”
“好。”楚若珺笑嘻嘻的跑到門前,打開將軍府的大門,露出一條縫對他說:“你也早些回去,不要再難過啦。”
沈頤原本心情是不大好,但是和她喝了酒,借梅花枝舞劍之后,所有的煩惱都一掃而空。
從楚將軍府離開的路上,沈頤抬起頭,任紛揚的雪花飄到自己的臉上,透過他的唇瓣融化,流到他的唇齒里。
莫名的,雪的味道好像很甜。
大紅燈籠下光照在臉上的觸感,好像很暖很暖。
冬天既然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心意既然表明了,答應還會遠嗎?
來年春天,他希望自己再抬起明凈的臉龐,望向楚若珺時,目光依然是不變的溫柔寵溺,她的臉上,依然是不變的明媚笑顏。
若珺若珺......
沈頤輕念,忽的嗤笑一聲,本王就等你十五天,不算漫長。
然而楚將軍府墻角的角落里,有一個衣著樸素的年輕人,偷窺著他們溫馨的一幕幕。
他手里捧著一個木箱子已經落滿了雪。
里面有燒雞,桂花糕,糖葫蘆,麥芽糖,糖栗子......
總之,長平城所有好吃的都被他搜尋了一遍。
他原本是想把這些東西送給她,但是到了之后才發覺,自己的東西實在拿不出手。
她是一品將軍的千金,怎么會少這些東西。
也就只有自己,會拿這些東西當寶貝一樣吧。
他越想心里越是酸澀,最后踩著大雪吱嘎吱嘎的離開,落寞的身影淹沒了整個世界的喧囂。
......
楚若珺初一和父親去林家拜年,和林長天說起父親允許自己學習武功了,林長天也為她感到高興。
但是苦惱自己沒有一把合適的佩劍,想要去打一把卻又實在是不太懂,所以纏著林長天送給她一把。
而林長天這個人就很不夠意思了,明明收藏了那么多把劍,墻上都掛了好幾把呢,楚若珺要,他還硬是說那些不好,他知道一家鑄劍特別有名的,請他為楚若珺鑄一把,等個幾日再去拿。
楚若珺穿著一件藕粉色的新衣服,再配上暗藍色的發帶,白狐貍毛的圍脖,腰間還系著一條嵌著白玉的腰帶,打扮的甚是風流俊秀。
“公子,我們去哪啊?”
“我上次要了一把劍,今兒個去看看好沒好。”楚若珺蹬上一雙黑靴,站起來就往外走,“要是林長天敢騙我,我就把他的佩劍搶走。”
今天已經是初八,街上依舊存留著火紙的碎片,來往的行人不少,商販也都開了門,街兩邊的鋪子再度恢復到往日的喧囂和熱鬧,每個人臉上還掛著新年殘余的喜氣。
楚若珺是步行到了約定地點,是一家不大不小的酒館。
林長天這個人就是很可惡,硬是不告訴她那鑄劍的鋪子在哪,這樣的話自己就只能等他取好了,來約定的地點給自己了。
真是麻煩。
還美其名曰,幫她先試一試,要是不好了也有機會趁機準備一把好的。
有好的還不給自己。
楚若珺在心里默默吐槽。
小酒館里客人不少,人手明顯不夠,楚若珺進門的時候并未受到多大的照顧,直到朝小二招了招手,才有人過來。
然而小二還沒過來,林長天倒是先來了。
他直接坐到楚若珺的對面,將一條裝著長劍的長長的絨布往桌子上一放,有一聲悶響。
楚若珺眼里都冒起了精光,伸手就要去拿,卻被林長天一把按住,挑眉問她:“你要怎么感謝我啊,恩?”
她在心里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小二端著茶壺已經走過來,三個人相對的時候,都楞了一下。
最后異口同聲道:“是你。”
楚若珺突然跳起來,大叫一聲“九荒。”
林長天也不由得激動起來,“你們認識?”
“我怎么感覺你也認識他?”楚若珺歪著頭看著林長天。
“哦,是這樣,那次你離家出走,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在這個小兄弟的背上,當時還以為他是壞人。”
楚若珺笑了笑,“他不是壞人,他一定是想救我。”
“這樣啊。”林長天爽朗一笑,拍了拍九荒的肩膀:“小兄弟,對不住啊。”
九荒也拘謹的笑了笑:“沒事,只要你沒事就好,那天看到是你,可把我嚇壞了。”
楚若珺一笑而過,“我們點菜吧,我要桂花糕,糖芋苗,燒鵝,醬牛肉,翡翠白玉卷,火腿湯,還有一壺酒。”
說完,她朝著九荒明媚一笑,“這么多,你能記得住嗎?”
九荒點了點頭,他把這些東西記到了心里。
趁著準備菜的功夫,楚若珺抽出那把劍,紫金桐柄,云紋纏繞,行色光潔,三尺多長。
看完之后,她握著劍柄將劍從劍鞘里拔出來,寒光吞吐不定,她在書中看到過,這確實是一把好劍。
楚若珺道:“這把劍確實很和我心意,握在手里不輕不重,穩妥安穩,每一根線條都是如此簡潔。”
“還沒試試,就說和你心意了,也太早了些。”林長天將八枚銅錢整整齊齊地放在桌子上。
楚若珺一劍劈下,八枚銅錢齊嶄地斷成兩半,劍刃絲毫不差地停在最后一枚銅錢上。
鋒刃依舊雪亮如剛剛擦拭過一般。
林長天隨手將一張薄如蟬翼的絲帕丟過去,楚若珺輕輕一撩,絲帕落在鋒刃上,平平的劃成兩半。
鋒刃過處,齊整如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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